第1336章 長安的重新規劃
某些地方,譬如代國和雲中郡,今年和明年的田稅,甚至已經全免。
天下的大商賈和大作坊主以及大礦山主,去年一年繳納的口賦錢,就已經超過五萬萬!
這還是主爵都尉衙門人手不足,只能在長安、茂陵、雒陽、睢陽、臨淄、平壤、新化等主要城市蹲點的緣故。
這樣的變遷,讓朝廷里不少人難以適應。
譬如,給長安九市換個位置……
就拿眼前這個閭里來說吧,不過四五百步長的閭里,卻塞了差不多四千多口人。
各種生活垃圾和廢品,到處都是,蒼蠅蚊子老鼠,隨處可見。
在過去,列侯外戚的子弟們,不是鬥雞走狗,就是欺男霸女,許多遊俠,甚至就是靠依附這些大人物才能討飯吃——當然,現在也依舊如此。
隨隨便便想個辦法就可以空手套白狼,讓別人心甘情願的出錢。
劉徹卻是漫步在此,手裡拿著地圖,到處走走看看,同時,命人畫下草圖。
自茂陵的賽馬場開始開盤賭馬以來,整個關中的各個階級,就都陷入了賭馬的狂熱之中。
長安城裡,大凡有點名頭的遊俠的背後,都站著一個貴人。
疫病可不會管你是皇帝還是庶民,染上了,該死的還是會死!
如此一來,劉徹相信,柳市的商人,肯定會高興的跳起來。
雖然是玩笑,但卻也可能是事實。
百姓閭里的重建……
劉徹也不怕他們不給錢。
劉徹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大量的商品,被擺上了各個店鋪的貨架,然後流入千家萬戶。
算上商稅和礦稅,國庫從商人和作坊主那,一年狂收七八萬萬,已經超過了田稅所得,甚至逼近了曾經漢室的第一大財源——天下百姓的口賦。
若是再算工期延誤和各種事情導致的 開支增大。
不交錢,你怎麼可能變得更強?
但卻讓中下層官員,尤其是地方上的巨頭,欣喜若狂。
這些地方,是這座漢室神京的黑暗面。
揮舞著五銖錢的大商賈,開始在懵懵懂懂之中,嘗試利用錢來涉足政治。
倒是戚里和尚冠里以及附近的十來個富人區可以想辦法,壓榨一次。
不過……
還是商人好欺負,也更好說話。
但,在如今,在貴族公子哥的群體里,卻也分化出了好幾個派系。
不過,商人的錢財和官僚的權力的結合,卻也開始緊密起來了。
當然,劉徹可以發徭役,但,徵發徭役這種事情,劉徹現在是能免則免。
這也是這幾年,長安城的貴族公子哥們出現的一個典型的分化情況。
大商賈豪強以及官僚的住宅,則圍繞在其周圍。
少府做過預算,假如按照劉徹的想法來重新設計規劃整個長安,需要的資金起碼是二十萬萬以上。
而當時,整個長安才多少人口?有三十萬了嗎?
但這裏可是長安城!
土豪滿地走,狗大戶不如狗的長安!
漢家現在已經不大看得上田稅那點小錢了。
蝟集百萬人口,雲集天下財富。
若算上宮廷人口,則妥妥的突破一百萬,成為當世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這還不包括人工!
長安九市,從昨日開始,就全部日夜開啟。
而少府去年全年的全部收益,哪怕算上鹽鐵利潤和鑄錢之得,也不過三十余萬萬。
當然,不是農民的口賦——泥腿子能有幾個錢?
畢竟,這座長安城,自惠帝五年竣工以來,就一直沒有變化。
況且,農民,那是國本,商人,賤民而已。
起碼是幾萬萬!
另外,這些地方也很容易成為傳 染病的溫床。
王猛的前任,在長安城裡薄有威名的杜陵人張奉之,就是因為遇到了一個跑來找案例的法家公子哥,然後悲慘的被人家當成了實驗的小白鼠給抓起來,然後按照漢律,逐一審判,最後送給了廷尉,一刀兩斷,那屍體現在都在亂葬崗躺著呢,估計現在只剩下骨頭了……
因為,免費的勞動力,看上去確實是國家佔了便宜。
這是因為,現在的漢室田稅,已經恢復到了太宗時期的三十稅一。
有些偏僻的閭里,又臟又亂,街道上污水遍地,遊俠們主宰著這些地方。
事實上,想將長安城重新規劃一下的念頭,自登基以來,就一直縈繞在劉徹心頭。
但現在,內庫的資金,卻捉襟見肘,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做這個事情。
而人口增加了,但城市規劃卻依然是幾十年前的老樣子。
欺負了老百姓,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是章丘之變,烏紗帽跟腦袋一起搬家。
在現在,少府的歲入之中,起碼有一成,來自於賭馬的利潤。
劉徹帶著自己的親衛們,便裝打扮,走在一條這樣的閭里之中。
這就可以節省下大筆的資金。
這些年來,屢次出宮,察看長安市井,尤其是貧民區的情況,更堅定了劉徹的想法。
沒辦法……
劉徹環顧四周,也沒發現這裏的百姓像那種家裡面有個幾萬錢積蓄的那種中產階級。
而此地的百姓,相信也是樂意給自己換一個新家的。
當然,劉徹之所以會這樣選擇,是因為,他給老百姓的錢,老百姓最終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他——譬如褒斜道工程和龍首渠工程,發給百姓的工錢,最終都變成了水車、曲轅犁、牲畜甚至布帛食鹽糧食。
還是僱工模式好!
而這幾日 ,劉徹實地考察和巡視了之後,也不得不承認,事實確實如此。
以現在的長安人口密度,若來一場鼠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但其實,最終是雙輸。
真正的大頭,還是依靠口賦。
王猛可不願意自己也成為那樣的悲劇!
譬如,把一直在城外的柳市,挪到此地。
賣高檔住宅,搞房地產開發,這個劉徹可在行了。
僅此一項,通過各種手段,劉徹相信,起碼可以解決幾千萬資金的缺口。
這年頭,能帶著家臣和家僕,跑到這種又臟又亂的地方來的貴公子,不是被墨家的大爺,就是法家的祖宗。
「或許,等此番戰爭結束,能找到解決辦法……」劉徹負著手向前走著。
更不提因此帶動的商業發展和經濟繁榮了。
老百姓得了錢,生活更寬裕,國家看上去花了錢,但實際上刺激了消費,讓經濟得以良性循環。
前者,同情心泛濫,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只要戰爭結束,俘虜什麼的,倒是可以成為重建長安城的廉價勞動力。
而少府也由此賺的盤滿缽滿。
而長安九市,若挨個如此,就是幾萬萬錢。
許多生活在此的困苦百姓,見到來了生人,紛紛側目以待,遊俠們則緊張不已的在閭里的院牆之中打量和探視著劉徹這一行。
此地附近二三十個閭里,則全部拆遷,到渭河南岸,再建一片新的閭里。
偶爾會有官吏和軍隊來這裏清理一次,抓走不少人,但沒過多久,一切如舊。
僅僅是因此,可以養活的人口,就超過十萬。
這不僅僅是為了居住在這個城市裡的百姓考慮,也是為劉徹和他的貴族大臣們考慮。
百姓輸了身體健康和收入平衡,而國家則輸了民心和經濟。
鬥雞走狗之風,興盛于從貴族到庶民的各 個階級。
尤其是那些面額為五十錢、一百錢的小額賭馬劵,賣的尤其多。
特別是漢興以來,博戲之風,就在關中根深蒂固。
當初硬生生把茂陵的學區宅,賣了個天價,這就是本事!
不過,劉徹在心裏算了一筆賬,即使他做到了理論上的利益和效益最大化。
不過在這個長安城,還是一切如舊。
哪一個,他都惹不起!
因為去年一年,國庫的收入,哪怕加上口賦和商稅、礦稅,也才不過三十萬萬左右。
「也不知道這又是哪家的貴公子,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跑來俺們這裏採風來了……」這一片的遊俠頭子王猛在聽到手下報告后,立刻就緊張起來了,吩咐下去:「都給俺用心盯著,別讓人冒犯了……還有,下去收高利貸的人,都給俺叫回來,這些人沒走,不準亂來!懂嗎?」
但在現在,劉徹卻真的有些發愁資金的問題了。
單純的田稅收入,甚至很可能已經不足七萬萬了。
這個城市,倘若重新規劃和設計並且予以改造,花的錢,可不是幾千萬。
嗯,這個倒是撈不到什麼油水,甚至可能倒貼錢。
在別的地方,可能劉徹沒轍。
沒有這些貴人保護和當靠山,遊俠們也混不起來。
漢家神京!
所以,下面的官員的吃相,竟也因為商業的興盛而好了不少。
給你們一塊大地盤,還緊鄰在富人區和貴族區。
在短短數日內,整個市面,就已經繁華的不似人間。
托拉斯和行業聯盟的雛形也漸漸浮出水面。
就愛主持公道,用律法為繩,拿他們這些底層的遊俠當小白鼠……
另外,店鋪的租稅什麼的,也可以藉機漲價一波,這又可以收割一筆。
某些喜歡作秀的傢伙,甚至取消了不少攤派和苛捐雜稅,一時間,天下 湧現了許多廉吏,許多清官。
而是茂陵的賭馬劵。
這兩個,沒有人能惹得起。
這就是十萬萬錢!
換句話說,僅僅是茂陵的賽馬場,就為其提供一年至少三萬萬的收益,以至於有人開玩笑,少府若再開個七八個賽馬場,那漢家就可以免除田稅了。
沒辦法,關中自古好賭。
而後者……
誰說搞城市建設,一定要自己出錢?
從戚里到尚冠里,富人區的住宅延綿不絕,街道乾淨整潔,治安井然,而在這之外,大片大片的貧民區環繞著渭河兩岸。
不過,在如今的長安,在考舉期間,賣的最好的,永遠不是各類商品。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人民的健康很成問題。
但現在,有一個問題,擺在劉徹面前——長安城若要重新規劃,並且擴大城區,改造下水道,這錢從哪裡來?
張湯跟在劉徹身邊,看著這些情況,輕聲笑道:「陛下這是想重修長安?」
畢竟,比起從泥腿子碗里搶東西吃,又麻煩還容易惹上一身騷,還是從大商人那裡刨食更便利。
行!
貧民、遊俠、落魄士子、破產商人,混雜在一起。
長安,又是一年考舉開啟時。
所以,長安城的重新規劃和擴大,已經迫在眉睫。
但這貧民區卻實在太擠了!
商人們不是成天嚷嚷,現在長安九市地方小,市集太擁擠,買賣不好做嗎?
列侯外戚勛臣們,住在城市最安全最奢華的幾個閭里。
閭里的盡頭,更是惡臭連連。
和往年一般,這個漢家神京,再次陷入了考舉經濟的浪潮之中。
貴族區、富人區,倒是還可以維持下去。
這缺口就更多了。
但這資金缺口,卻還是有差不多一半。
但現在,長安人口,已經逼近一百萬了!
其中,最讓遊俠們頭疼的,就是墨家的大爺和法家的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