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0章 屍山
所以，士兵們只是低頭喘著氣，積攢著力量，卻依然按照著命令，在匈奴騎兵的進軍路線上，列出戰線。
千年後的突厥騎兵和吐蕃騎兵會愉快的回答你這個問題！
漢軍的陌刀兵，此刻在匈奴前排的騎兵眼裡，就如同從神話之中臨世的天兵天將一樣，無畏的迎向他們，巨大的刀刃，捲起寒光，劈砍上來。
然後，他大聲對著自己的部下說道：「我軍之敵，匈奴逼落騎也！鬼騎也！天子有令：遇北虜鬼騎，當不留活口，斬盡殺絕，以深入多殺為上！」
他好整以暇的舉著千里鏡，觀察著敵人的舉動。
漢軍的陌刀兵毫不留情，並且乾淨利落的將他們斬成了兩端。
巨大的動能和數百甚至上千騎的衝擊，足以讓整個陣型瞬間崩潰。
所有騎兵，分作三列，每列之間距離約有五十步到五十五步，而且，兩個不同的騎兵隊之間，還留有一條可供一馬進出的通道。
而在陌刀軍陣後方，上千把弓弩，全面發威。
「細柳營！萬勝！」士兵們高呼。
滾滾是什麼？
但滾滾的別名，卻是人盡皆知。
整個陣列，就如同一個完美的藝術品，讓人看得心曠神怡。
好在，現在這支軍隊的名字叫細柳營。
就如現在，這三個校尉部的列陣，就大有學問！
輕騎分成三排，次第出擊，用精準的弓弩和強大的近戰劈砍能力，擊潰和消滅敵人！
匈奴人的做法，就好似是一個浪頭打到沙灘上，也就一鎚子買賣罷了。
而在漢軍的右翼，張次公騎著戰馬，從此掠過，他舉起手，對著沿途的漢軍騎兵命令道：「全體聽令，隨吾迎敵！」
張次公策馬立在一個小山坡上，望著遠方疾馳而來的匈奴騎兵。
「吼！」
這是細柳營的戰旗！
「敵騎距離——三百步！」前方的斥候高聲報告著測繪的結果。
一排排冰冷鋒利的刀刃！
因為這種列陣方法，正是蒙古騎兵全盛之時慣用的對敵陣
正如現在，在張次公眼裡，匈奴人的騎兵隊列，就好似一團雜亂無章，毫無章法的數字。
現在的漢軍軍官，尤其是高級將領，那個不是通讀孫子、孫臏，對《六韜》《太公兵法》倒背如流？
漢軍的陣列，無疑就薄弱得多了。
「殺！」系雩難大吼著，夾著馬肚子喊道：「漢朝的巨刀兵只有數百人，殺光他們，衝進他們的弓弩陣列去！」
如今當軍官，可不像從前，只要讀了一本兵書，再在軍隊里熬一熬資歷，總能等到機會。
……
這就是當今天子親筆題在細柳營軍史第一頁上的評語。
現在，系雩難知道，他和他的騎兵，只能跟漢朝人拚命了。
「殺！」
一匹匹戰馬載倒在地，一個個騎手掉落下馬。
就在匈奴騎兵衝過盾兵陣列的剎那，前排的匈奴騎兵，驚恐的發現，他們面對的，並不是想象中的混亂不堪的漢軍士兵和哭喊著逃命的軍官。
人人馬刀出鞘，檢查手弩，磨刀霍霍。
不然，所有人都會死！
但事實上……
而漢軍陣列，卻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整齊有序，目標明確的數字。
他知道，此番他能領軍出征，並且擔任細柳營騎都尉，位居於衛馳和義縱之下，這全靠了義縱提攜！
這些騎兵，幾乎就是世間一切罪惡的化身！
它是農民口中的食鐵獸，威名行之於秦嶺內外；它是史書上的執夷，曾有古代的王者軍隊，得其輔助，橫壓萬族。
甚至不乏有人自己著書，寫出了兵法著作的大能！
僅僅是在這個瞬間，他們就在這個陣列上，撞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一時間，箭如雨下，覆蓋到匈奴騎兵的後排。
倘若有後世的人在此，恐怕會被漢軍的騎兵陣列嚇一跳。
但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聽到自己的敵人就是匈奴鬼騎，幾乎所有漢軍將士都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武器，胸膛之中的憤怒開始高漲，雙眼之中，滿是
殺俘、屠城、女干銀、虐殺婦孺，坑殺老人……
「漢朝的巨刀兵！」後排的騎兵驚恐的大喊，但，他們卻被更後面的騎兵，不由自主的向前推，他們等於是被自己人送上了屠宰場。
「細柳營！」有校尉拔刀抵在胸前，大聲喊道：「萬勝！」
三百柄陌刀，就像一個巨大的收割機，捲起千百重寒光，直直的迎上敵騎。
但這隻是針對士大夫而言，一般老百姓的認同度並不高。
在外行人眼裡，這隻是三層列隊而已。
瞬間，刀光閃爍，其色如血。
「漢朝的車騎將軍？他的頭顱是我得！」蘭折野大叫著道：「我要將它獻給狼神！」
這卻是有著公式，還有著學問的。
但，看著這些匈奴騎兵，這些被發左袵，無惡不作的匈奴騎兵，這些曾經讓整個世界都流血的獸軍。
武苑之中，最熱門的課程，也從來都是算術相關的講演。
何況是仇恨？
與此同時，從兩側的通道之中，南軍的騎兵，就像兩道閘門，從兩側擠壓過來。
他們就可以一撞而進。
匈奴人的變化，當然逃不過漢軍的眼睛。
可能此時的人根本不知道。
高高飄揚的旗幟上，一頭憨態可掬的滾滾張牙舞爪，露出了滿嘴利齒。
一句「萬勝」足以概括這支英雄般的軍隊的輝煌軍史。
血水和內臟，灑滿大地。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興奮的拿著弓箭，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嘗到鮮血的滋味了。
而逼落騎兵，所謂的鬼騎，正是干出了這樣的足可以使天怒人怨的事情的罪魁禍首。
更何況，現在的漢軍前排的盾兵們數量其實不多。
就像過去的秦軍漢軍的弓弩部隊一樣……不過，弓弩部隊分列，是為了追求火力的持續性和覆蓋打擊，但這騎兵分列？
漢軍陣列既然已經被撞開，那麼，己方的騎兵就可以好好的折騰，甚至是折磨對方了。
更何況，他們做過的事情，還不止如此。
就連遠方的蘭折野看到這個情況，也高興的大喊大叫起來：「什麼漢騎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哼！卻不想連大夏人也不如！漢朝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而隨著細柳營的聲名鵲起，它的戰旗也廣為中外所熟知。
最重要的是……
就在此時，漢軍中央側翼，系雩難率領的黑鴉騎，就像一道巨浪拍上沙灘一般，撞上了剛剛彌合了缺口的漢軍盾陣。
這些騎兵的速度快如雷霆，而且氣勢磅礴，如同龍捲風一樣，幾乎不可阻擋，四五千匹戰馬聯手製造的煙塵，更是直上雲霄，足可將一般人嚇的手腳發軟。
于中國人而言，這個世界上有三件事情最可怕。
張次公站在山頭上，望著這將近四千秩序井然的士兵們，危機感在他心中陡然升騰。
第一，就是亡天下，被髮左衽，只能跑到深山老林去哭泣。
跟隨著戰旗，三個漢軍騎兵方陣開始動了起來。
「這麼多人擠在一起，人馬相連，也只是看上去有力罷了……」張次公在心裏輕嘆著。
而且，純步兵幾乎無法將騎兵的衝撞拒之門外。
沒有辦法，現在當兵，不懂數學，還真玩不轉。
「匈奴人要瘋了……」義縱舉著千里鏡感嘆道，若是在他當初領兵征討衛氏朝鮮時，遇到這樣的敵人，他肯定要退避三舍，但可惜……在如今，卻只能換來義縱一句輕輕的嘆息。
任你是重甲巨盾也好，還是長矛如林也罷。
人和馬的屍體，越來越多，漸漸的磊成了屍山，變成了血海。
自從周亞夫當年奉命在細柳創建這支部隊以來，這支軍隊就是漢室的象徵。
譬如胸甲軍官，不會程氏定律，算不清楚敵我兵力對比，哪怕是勉強扶上去，也會被下面的士兵趕下台。
在他身後，三名親兵共同護衛著一面戰旗向前疾馳。
系雩難興奮莫名，高舉馬刀，大
如今，想要在漢軍之中立足，不僅僅需要有能力，有手腕，有關係，有知識文化，還得會數學！
張次公舉起了自己的手，說道：「今天，屬於匈奴騎兵的時代將結束！」
匈奴人一撞而過，衝進了漢軍陣列。
而前排的百余騎更是全數變成了碎片，屍骸堆滿大地，血流成河。
但這會有當事人感同身受，最多，惹人同情，掉幾滴眼淚，甚或者有遊俠聽說了悲劇后，憤而持械，為之報仇。
第二，則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
騎兵的高速機動能力，意味著敵人，完全可以不斷襲擾和刺激，使得步兵方陣疲憊，當弓弩兵的弓弩再也拉不響，當重甲步兵和盾兵體力消耗殆盡，當長戟兵和長矛兵的陣型混亂。
「三百步嗎？」張次公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微微揮手下令：「甲部校尉準備，乙部校尉候命，丁部校尉及別部司馬進入游射狀態！」
只是片刻功夫，三個細柳營騎兵校尉部，總計三千七百余騎，就已經列陣完畢。
而是……
面對騎兵，都必須萬分小心和警惕。
此刻，高高飄揚的滾滾戰旗，直指匈奴軍陣。
漢軍的作戰方法，類似於潮水，一浪接一浪，而且前後照應，彼此呼應。
而這第三件事情，卻是不分階級和立場，所有人都無法忍受的——掘先人之陵，毀祖宗之棺，褻瀆屍骨，破人宗廟。
但除此之外，也就那樣。
幾乎只能起到一個遮蔽作用，至於阻擋？那就是天方夜譚了。
這支部隊，在現在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大漢帝國的化身。
在戰鬥開始一刻鐘后，這個最初被匈奴人衝進來的通道，就變成了一座地標——屍體磊出來的地標！
在戰場上騎兵在狹小地域忽然遭遇陌刀軍陣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當年，連天子尚且都不足以讓他們違反軍法。
「殺！」黑鴉騎兵們大吼起來。
但，他假如不能跟上時代發展，適應和學習漢
數學不好的人，連當個校尉的資格都欠奉。
但很可惜，此刻的戰場表面欺騙了他。
大軍之中，更是卧虎藏龍，英雄豪傑不知幾凡，列侯滿地走，封君不如狗！
而細柳營也確實無愧於這個評價。
哪怕是現在看上去似乎用不到數學的輕騎部隊，其實，你不懂數學，也是玩不轉。
歷年來南征北戰，內討叛逆，外服夷狄，立下了赫赫戰功。
這也是步兵為何難以抵禦騎兵的緣故。
無數戰馬嚇得魂飛魄散，在陌刀刀鋒前直立而起，仰天長嘶。
整個戰場，頓時就變成了修羅場。
「陌刀兵！」仇煒雙手緊握刀柄，大吼著說道：「前進！為了大漢！」
對細柳營的軍人來說，他們並不需要什麼響亮的口號，也不需要什麼慷慨激昂的宣言。
短短的片刻之內，就在這個不過百步寬，兩百步長的戰場上製造了無數屍體。
但，即使是兩伍之間的聯繫，也異常緊密。
他舉起手，下令道：「全軍準備！從側翼繞后，到漢軍背後去！」
隨著他的命令，細柳營各部立刻就開始進入了作戰狀態。
又如弓弩部隊，你若連三角測繪也不懂，那就拜拜吧！
而漢軍則不同。
而細柳營是漢軍之中紀律最嚴格，最服從命令的軍隊。
非但沒有削弱自己的戰鬥力，反而使得自己的戰鬥力呈幾何數字倍增。
不是平白攤薄了戰鬥力嗎？
「萬歲！」胥紕騎兵們大喊起來，然後跟著自己的主子們，如同潮水一般，向著漢軍的側翼衝去，在蘭折野的心裏面，他覺得，漢朝人現在恐怕已經手忙腳亂，根本顧不上他了。
正如李白在《胡無人》之中所描述的那般——天兵照雪下玉關！
起於興國，成於安邦，受命于危難之機，成軍于硝煙之中，鳴啼于狂瀾之間，內除逆賊，外逐四夷，天子之弓，社稷之盾。
一旦受挫或者攻勢被阻止，等待他們的，只有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