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9章 矛盾的陳嬌
更何況……
這讓陳嬌聽著,哪能舒服?
雖然,此艦沒有文賀說的那麼誇張。
所以,他處心積慮的將這夸父艦入役搞得如此隆重,甚至,不惜浪費大量人力物力,予以宣揚。
這不僅僅是法律的規定,也是漁民們自發的行動。
司馬遷本身就很特殊……
這層身份太了不得了!
只能說,帝國的隆慮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作為當世日者,司馬季主名滿天下之時,陳嬌連受精卵都不是。
使他們也能享受到中國天子的雨露恩澤。
「此艦造價沒有一千萬……」一個聲音在司馬遷耳邊響起:「總造價是八百二十五萬錢……」
湯武網開三面,澤及鳥獸。
然後,他就看向了港口岸邊,前來觀禮的貴族官僚和藩國使者。
至少,這些人比臨邛和南陽的奴工的命運要好太多太多。
他還是元海征服者,承恩島和順德島的主人,平壤學苑的最大單一金主,安東造船產業的支持者以及代言人。
「哼,陳須不就打了個勝仗嗎?左右不過是欺負夷狄罷了……」陳嬌低聲冷哼著,內心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可怕的男人,已經不能用舊有的善惡標準來評判他了。
這位大漢帝國的隆慮候,西北都尉,天子的小舅子,是一個特別騷包之人。
而他每年捐獻給平壤學苑的錢款,更是使得平壤學苑可以接納大批寒門士子,給他們免除學費,甚至提供一定額度的獎學金。
這兩位在長安城被視為洪水猛獸以及紈絝子二世祖代表的外戚,在安東完成了他們的華麗變身。
至於港口本身,更是常年停泊了數百艘各色船舶。
他又保護和庇護著這些人,還將他的財富和影響力,用在正確的地方。
這些年來,死於伐木、造船以及捕鯨的人,已經不比淘金的人少了。
此船的續航能力,極為驚人,下水試航后,足足跑了上千里,甚至去了倭奴列島南方的一個小島,給流放在那裡的廢王劉榮送了點補給品。
他捕鯨,鯨魚肉,成 為了安東百姓最廉價的肉食來源。
但卻也是司馬遷和其他多數人,這輩子所見過的最大的艦船了。
想到這裏,司馬遷就在心裏嘆了口氣,然後對陳嬌拱手道:「君候造此巨艦,可是果要至於扶桑?」
但他哪裡知道,司馬遷不僅僅是太史令之子。
這倒不是,元海鯨魚資源開始枯竭。
然而,偏偏,陳嬌和安東的貴族商賈們,之所以這麼做。
為了家產,兄弟相殘,為了賺錢,父子反目。
更是安東賈人最可靠的靠山!
雕像上,陳嬌站立在樓船之上,遠眺扶桑之土。
有時候,巡弋于外海的樓船艦隊,也會入港修整,遮天蔽日的風帆,吸引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當時的司馬遷,還是一個扎著總角辮的幼童。
但偏偏又發作不得。
他為了讓人們記住他的模樣,免得衝撞到他身上,所以,他在仁川港的碼頭一側,那紀念樓船艦隊抵達朝鮮的雕塑群的另一面,給自己建造了一個巨大的雕像。
這讓司馬遷嘖嘖稱奇,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最重要的是,強大的絞盤,可以讓水手,能夠將捕殺的鯨魚拖到甲板上。
感情,勞資連頑石都不是了!
為了擊敗吳王劉濞建造的樓船,趙佗讓人建造了一艘史無前例的巨艦。
比較,元海的鯨群,總會被捕殺乾淨的一天。
不過……
據說那艘巨艦的甲板足可并行六輛馬車,可以讓騎手在甲板上賓士!
這艦船,連甲板都是用的厚重而結實的榆木製成,足足可以并行四輛馬車!
這讓陳嬌特別有面子!
「此船恐怕光是造價,就是千萬了……」司馬遷看著腳下的甲板,感慨著。
各種非公室告四起,安東官府為之焦頭爛額。
這艘巨艦的出現,意味著,捕鯨艦隊,可以遠離母港,深入大洋,尋獵鯨群。
想不認識他都難!
「等先生來了,立刻請到艦上,與我一敘……」陳嬌吩咐著。
什麼兄友弟恭,什麼長幼 有序,在五銖錢面前,統統崩壞了。
這讓司馬遷有些懷疑,陳嬌的目的。
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他們發現了,假如這麼做,他們能夠賺到更多,擁有更多,而且更有效率的剝削他人。
但是……
結果天子告訴他:此朕將來的太史公,吾漢家之董狐也。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可以追溯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以司馬遷所知,陳嬌甚至還暗地裡用錢影響和改變了雜家的某些論述,使之更有利於他。
對於安東人來說,陳家兄弟的故事,就是一個傳奇。
而艦體本身也運用了多種抗風浪以及平衡設計,更增加了水密艙,以穩定艦身,是目前大漢帝國最適合在海洋航行的艦船!
其他小夥伴,看到一身樓船艦隊的藍色戰袍的陳嬌,也連忙拜道:「末學後進,拜見君候……」
所以,陳嬌迫切的需要找到一個新的豐富的鯨群資源。
沒辦法,陳須的戰功,再怎麼貶低和無視,也是實實在在的。
全艦身長超過三十丈,寬達六丈,用最好的深山巨木為龍骨。
他是倭奴的救世主,他將生活在倭奴列島,赤身斷髮,飲毛茹血的倭人,帶到文明社會,徹底改變了這些可憐人的命運。
這個大學者的影響力,不僅僅是在學術界,更深入鄉間閭里,是天下人心目中的神運算元。
他引進的倭奴,在安東修建了數百里的渠道和數百里的道路,建設了無數橋樑。
就是要告訴天下人——臣隆慮候嬌,比之仲兄,更為優秀!
哪怕是現在,其實很多時候,陳嬌的捕鯨船隊,也不是每次出海,也都能有所收穫。
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是惡魔,他讓無數人深陷不幸和厄運,他壓榨和剝削著數十萬人。
無數歸化倭人,更是直接以陳為姓,以此表達他們對自己的救主的感恩。
因為太大了,所以,它在試航時,直接傾覆在長江里……
上天有好生之德。
「諾!」那人立刻拜道,但心裏面 卻有些奇怪。
而另外一個則成為了捕鯨業的標杆和代表,更是安東夢的最直接例證。
坊間如今已經有傳聞了,大家都在說:當今聖王在位,故深澤左右,使頑石成寶。故有東成威,故有新化興,故有堂邑奮。
司馬遷抬頭,就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正是陳嬌。
陳須的風光和豪氣,讓他羡慕嫉妒恨。
站在一艘怪物一般的巨艦艦首,陳嬌撫摸著這艘巨艦的舷木,內心之中充滿了激動。
整個社會的三觀,都扭曲了。
因為,在安東的這些日子里,司馬遷已經感覺到了,安東的今日,就是陳嬌、陳須以及都護府和商賈們的共同作用而變化的。
評價之高,讓陳嬌立刻就記住了那個幼童的名字。
整個港口,氣勢恢宏,規模龐大,僅僅是港口城市之中,常住人口就已經超過五萬。
哪怕當今天子,對於這位日者,也是敬而重之,命為兩千石《易經》博士,托以《天官書》編纂之責。
他就是一個看上去冠冕堂皇,實則殘忍至極,充滿了一切人間惡毒色彩的人。
船上,甚至配備了提煉鯨魚油脂的坩爐,寬達的甲板,更是足以肢解大部分的鯨魚。
主要動力,就是三面巨大的硬布風帆,在順風時,速度極快。
一旦書成,則司馬季主立刻可以榮升為先秦諸子一樣的大能,影響萬古。
更是要明確將此事,告知天子:臣比臣兄,更加忠心王事!陛下看到了沒?臣連軍功也不要了,專心致志為了您的扶桑夢而努力呢!
整個安東,都被這些人綁架了。
所以,司馬遷很糾結。
而是,懷孕的母鯨和哺乳期的幼鯨以及帶幼鯨的母鯨,全部都是禁止捕殺的。
因為,他雖然手段殘忍,他雖然無惡不作,他雖然敲骨吸髓。
更可怕的是:為了滿足造船業和捕鯨業以及種植園、工坊業對於勞動力的需求。
「司馬遷見過君候……」司馬遷連忙拜道。
在安東,幾乎沒有人不崇拜陳嬌(主要是他的財富)。
陳嬌可不會忘記 ,當年他在長安時,某次入宮,在石渠閣附近見到了正在天子身邊讀書的司馬遷。
曾經一切美好的品德與公序良俗,現在都已經被金錢和財富,破壞的乾乾淨淨。
……
即使是朝鮮君和安東都護府都督,也都派來了代表。
一艘這樣的巨艦,造價八百余萬,這恐怕只是造艦的人工,還不包括原材料。
很多人都很給面子,親自前來觀禮。
在陳嬌眼裡,這司馬遷最重要的身份,就是司馬季主的關門弟子。
但眼前這艘巨艦,看上去卻非常適合航行。
仁川港,當今遠東地區第一大港。
最終的結果,卻是,他造福了天下。
「司馬先生來了沒有?」陳嬌扭頭對著身側一人問道。
陳嬌很奇怪,就問了一句。
試問,這樣一個背景深厚,家聲強大,而且被天子所關注和垂青的年輕人,來到安東,他陳嬌能不關心嗎?
「有此巨艦,足可遠赴數千里之外!」陳嬌得意洋洋的想著。
這幾乎比的上一大縣歲入了。
但,司馬遷偏偏對他恨不起來。
而這艘名為夸父的捕鯨船,則完全能夠滿足他的希冀。
他倡導的造船業,為數萬移民提供了穩定的經濟來源,數萬家庭因此得以獲得小康生活。
若是外人要買,價格恐怕千萬之多。
但是……
因他之故,在安東,連夷狄奴工,甚至是倭奴,也能比較有尊嚴的活著。
一者成為了安東地區最大的種植園主和最大的派遣工雇傭者。
沒有他的捕鯨業,安東百姓,尤其是孩童們就不可能如此健康、強壯!
這些人,就是天子聖德感召之下從頑石變成寶玉的例子啊!
陳嬌倡導和發展的造船業以及捕鯨業,更是一個充滿骯髒與黑暗的產業。
但司馬遷卻對陳嬌毫無崇拜可言,在事實上來說,司馬遷甚至不覺得,陳嬌身上有什麼閃光點。
今天是夸父艦的入役儀式,陳嬌特意邀請了整個安東地區的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很重要!
除此之外,此艦還是第一艘,完全為了捕鯨而設計的 艦船。
對於多數人而言,倘若能搭上陳嬌,那麼,未來飛黃騰達可期,富貴可享。
那艘巨艦的下場很悲慘……
他笑眯眯的對司馬遷道:「此艦,現在還不足以跨越萬里之遠……但是,吾相信,只要吾輩努力,總有一天,能夠造出足以遠渡萬里重洋,致於扶桑之巨艦!且此艦雖不能致扶桑,甚至不足以致身毒,然其艦大而堅,足可載萬石而遠航千里,為中國輸送糧草,轉輸財帛,僅此一點,本君候便相信,此艦利天下!」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陳嬌。
這司馬遷,不過是一太史令之子,何德何能?
甚至,司馬遷感覺,陳嬌在長安做一個紈絝子二世祖,可能都比在安東當英雄強。
讓這些本不可能接受教育的人,得到了學習的機會。
意思就是啊,如今聖天子在位,在其聖德感召之下,連頑石也能變成寶石。不信的話,你看東成候啊新化候啊堂邑候啊。
巨大的桅杆,龐大的艦身以及那讓人望而生畏的風帆,讓眾人好奇不已,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四處撫摸。
「回稟君候,按您的吩咐,犬子已經知會了司馬先生……」這人面帶微笑,低聲答道:「司馬先生應該已經到了……」
甚至陳嬌的父母,也不是!
長安城每年來安東的遊學之士,以百計,其中兩千石子弟、列侯子侄甚至外戚數不勝數。也沒見有人能讓隆慮候如此慎重和忌憚。
期間,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巨浪,都無法讓這艘巨艦受傷。
陳嬌聽了卻是呵呵一笑,反問道:「先生以為呢?」
半個時辰后,司馬遷與小夥伴們,在陳嬌的門客的盛情邀請下,登上了這艘巨艦。
腳下這艘巨艦,是仁川船廠,在福船和樓船的基礎,根據海洋遠航需求,重新改進和設計的超級艦船。
當今天下,一個人可以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沒有人敢踐踏先王的教誨。
這讓司馬遷想起了,他曾經在石渠閣的檔案讀到過,當初,南越王趙佗與吳王劉濞進行巨艦競賽。
我去年買了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