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32章 蝶舞……蝶舞……（下）
長長的鋼劍劃過一道華麗的弧線，切割向凌塵的脖頸。速度緩慢，實則隱藏著足以穿山裂石的無形劍意。這一劍下去，或許可以將凌塵的腦袋直接切下。劍鋒向下，越來越近……然而，就在劍刃與凌塵的脖頸只剩毫釐之差時，卻忽然停了下來，再也沒有落下。
彷彿變得混亂的世界中，她聽到了身下的男子發出了一個極其微弱……微弱如微風，只有她才能勉強聽到的呢喃聲。
只是，我好恨……就差一點點，就可以為你報仇……為我自己報仇……就差那麼一點點……
龍正陽點頭，龍天雲所說正是他所想，對著門外，他果斷的下達了命令：「所有闖入者，一律格殺！！」
但我……實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這始料未及的一幕讓所有人瞠目，他們還來不及呼喝，便全部大驚失色。
龍家大院的大門依舊緊閉，但大院之中，已多了二十多個人影，這些人有男有女，年紀最高的也不會超過三十歲，這些人之中有十多個身上都帶著不輕的傷，但每一個人的眼神都比餓狼還要陰厲，每一個人身上的煞氣，比最兇猛的野獸還要狂暴。
這一聲命令，讓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龍家大院再次進入了暴亂，交戰和吼叫慘叫聲頓時響起，並變得越來越混亂。這時，軒轅道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手持染血的青鋒劍，胸口的巨大創傷已經止血，他雖是「劍神」，但凌塵那一劍終究是將身體穿透，他不可能好過。走路的時候步履蹣跚。兩個軒轅家的人一左一右扶著他。龍正陽連忙上前，關切地問道：「軒轅，有
……
「若有來生，再陪你一起……看星星……」
風邪羽的全身劇烈戰慄，鋼劍無力的從她的手中滑下，砸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就這樣……一切都結束了嗎……
我明明應該沒有了情感……為什麼心跳會忽然變得那麼快……為什麼我竟然無法下手殺這個人……我到底是……怎麼了……這種讓我心痛，讓我莫名想要流淚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是什麼……
而就在這時，一聲震耳的爆炸聲忽然從外面傳來。
風邪羽：「……」
……
「蝶舞……蝶舞……」
「主人！！主人你在哪裡！！快回答我啊！！！主人！！你千萬不能死！！主人！！！」
說完，軒轅道右手一揮，雖然重傷，但他畢竟是劍神，短時間內依舊聚集起了磅礴的劍意，灌輸于青鋒劍之上，然後甩手射出，青鋒劍頓時劃過一道青芒，射向凌塵的脖頸……他們怕了，徹底的怕了，就算是他軒轅道，也再不敢讓凌塵多活一秒。
她封閉了那麼多年的情感世界，忽然間沒由來的被徹底打開，無數的情感和記憶，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蜂擁而出，將她的意識、內心滿滿的充斥。耳邊，傳來龍正陽的聲音，她無動於衷。她手中之劍，距離凌塵的脖頸依然只有那麼毫釐之遙，但這麼短的距離，任憑她如何努力，如何的想要平靜，都無法拉近。
凌天是個瘋子，一個讓他們品嘗了真正恐懼的瘋子。這些追隨著凌天的人，他們也必然同樣是一群瘋子！凌天絕不能留下，若他還活在世上，他們內心將永
……
我的一生，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這個我出生的地方……完結嗎……
只是，我虧欠你的，今生已註定無法還清……
我的一生，到今天已經持續了二十二年，二十二年，有過無數次的痛苦，無數次的生死，無數次的絕望，也有無數的幸福和溫暖。二十二年，總覺得太短暫了，因為還沒有和若若結婚生子，還沒有再見到蝶舞，讓她知道，我還沒有死……
凌塵的到來讓龍家上下一片狼藉，如今，所有的守護力量都集中到了龍家大廳周圍，竟是沒有人注意到其他外敵的到來。他們還來不及驚訝風邪羽的劍為什麼會忽然跌落，便在這聲爆炸之下駭然失色。
「這根呢，是月老將我們兩個緊緊牽連在一起的紅繩，紅繩的一端連著你，另一端連著我。天涯哥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嘻……意味著，從現在開始，我，軒轅蝶舞，成為了天涯哥哥的妻子，今天是，一輩子都是。而天涯哥哥，成為我軒轅蝶舞的丈夫，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會分開，誰也不可以離開誰。」
……
……怎麼回事……
巨大驚嚇后的龍天雲此刻臉色總算恢復的稍稍正常了點，他咬了咬牙，蒼白著臉說道：「老爸，他們既然送上門來……剛好把他們一網打盡，一個……都不能留下。現在，就馬上調動軒轅家的全部力量……他們……一個都不可能逃！」
「天涯哥哥，你是男子漢，不可以
蝶舞……蝶舞……
蝶舞，若有來生，請讓我再次遇到你……再次遇到若若……
轟！！！！
「你們是什麼人！！」龍家剛受重創，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多，而且大半帶傷，但那可怕眼神和氣勢讓他們無法不膽戰心驚。
風邪羽站到了凌塵面前，長劍出鞘，傾斜劃下。她早已經沒有了感情，她之所以活著，並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僅僅是因為家族的牽絆。這麼多年過去，她依然沒有找到為自己活下去的任何理由，情感也越來越淡。生、死、歡、笑、哀、悲……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慕容道和龍正陽讓她殺這個人，那麼她就如一個被輸入了指令的機械一般去殺掉這個人。
因為風邪羽一手緊握青鋒劍，一手竟猛然帶起凌塵的身體，身體捲起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清風，沖向了外面，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保護首長和少主！！」
明明只要把劍落下，就可以完成被下達的指令……但為什麼手會忽然停止……為什麼竟然下不了手……
……
也好，早點死了，就可以早點去陪若若，讓她不再孤單。若若，走慢一點，我馬上就會到，你的世界，怎麼可以沒有我……就如我的世界，怎麼可以沒有你……你無論到哪裡，我都會陪著你，不離不棄，不棄不
……
……
裁決者們終於匯合，來到了這裏。到來之時，他們沒有聽到打鬥之聲，心也在瞬間落入了谷底，每一個人的內心都被深深的仇恨和絕望所充斥。因為沒有打鬥聲，就意味著一切都已完結……他們的主人，極有可能已經……已經……
爆炸聲中夾雜著大量的慘叫之聲，爆炸之後，是沙啞，又聲嘶力竭的大吼：
他們所說的「主人」，就是已經徹底倒下的凌天！！
蝶舞……蝶舞……
每一個人，都在看著風邪羽手中的那把劍，她的長劍在那一刻忽然停下，時間，也彷彿定格了下來。整個龍家大廳一下子變得安靜。
「敵襲！！」
「什麼人！！」
若若，我來陪你了……
鬼牙在前，原本纏繞在他肩膀和腿上的繃帶早已被完全崩斷，全身血痕累累，但眸中那似嗜血梟狼的光芒沒有半分的暗淡，反而前所未有的暴戾，他開口，每一個都帶著刺骨的陰寒：「你們這些狗雜碎……主人要是出現半點的意外，我們必以我們的全部，讓你們龍家……萬劫不復！！」
若有來生，再陪你一起……看星星……
陰寒的聲音籠罩了整個龍家大院，也傳入著龍正陽和龍天雲的耳中。他們瞬間想到了今夜守護在凌天的家周圍，以十幾個人的力量全滅七十五個鐵龍軍的那幫人……
「我軒轅蝶舞，願意成為天涯哥哥的妻子。我和天涯哥哥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更願與天涯哥哥同年同月同日死，今生只屬天涯哥哥一個人。請上天見證我軒轅蝶舞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如有違背，萬劫不復。請上天祝福我和天
青鋒疾射，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瞬間，凌塵便會身首異處，但，就在青鋒劍即將碰觸到凌塵身體時，一手裹著黑布的手驟然伸出，貼在了青鋒劍的劍背之上，龐大的劍意快速釋放，頃刻間將軒轅道的劍意完全的抵消，青鋒劍順著那隻手掌翻轉，落在了風邪羽的手中。
蝶舞，為了我，你付出了太多太多，承受了太多太多。你原本是軒轅家的公主，一生無數富貴，卻因為遇到了我，命運徹底的天翻地覆。
軒轅道搖頭：「這樣的傷，還要不了我的命……咳咳。首長，這些人，都和這個凌塵一樣是群不要命的瘋子……一定……一個都不能留。」說話時，他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凌天，以他敏銳的靈覺，竟感覺到了他還殘存著些許微弱的氣息，頓時大驚道：「他怎麼還沒死……馬上殺了他！這個人的生命力頑強的恐怖……如果萬一……萬一他被這些瘋子救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快殺了他……算了，還是我親自來，他的身體太過特殊，就算是一動不動，也難有什麼能對他造成致命傷。」
這樣讓我悲傷的感覺是什麼……
當！
風邪羽淡漠一切，從來不會有憐憫和猶豫，就如一個沒有生命，只會遵從命令的機器一般。她忽然停止的劍，讓所有人都大感吃驚。龍正陽胸口起伏，皺眉道：「邪羽？你在猶豫什麼？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馬上殺了他！」
這聲狂吼宣洩了太多的情緒……惶恐、憤怒、決絕、瘋狂……龍域和軒轅家族的人迅速沖向大廳之外。
「快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