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48章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下）
汐靈、冷兒、小灰……
「哥哥想喝粥嗎？啊！我來我來！」天天連忙小跑過去，攔在了凌塵的面前，還張開兩隻纖嫩的手臂攔住凌塵，水晶般的眸子里滿是認真：「這個廚房很大很漂亮，我好可以在裏面做飯，所以哥哥不可以和我搶，晚餐由我來做，哥哥不許進來哦！」
進入了新的家，還是一個如仙境一般的新家，對天天來說，每一角落都是那麼的新奇。而且這裏的一切都已經準備的妥妥噹噹，根本不需要他們再去整理收拾或採購些什麼。只是，最大的遺憾便是京華的那個家已經被毀，而且無法回去，所以那個家裡的東西，也都無法進入這個新家。雖然新奇和更加的奢華，但這裏的每一件東西，都不沾染屬於他們的任何回憶和情感。
凌塵回神，然後身體一轉，身體掠起一陣清風，轉眼便回到廳門前，然後不緊不慢的走了進去。
凌塵拉了拉被子，然後伸出手指，輕輕拭去她在睡夢中滑落的淚珠。白天的天天那麼開心，那麼興奮……在他的面前，她把悲傷和眼淚全部壓抑在心底，只露出最開心的一面，為的，是能用這種方式去淡化凌塵的悲傷。而在睡夢之中，她的悲傷才會流露的如此肆無忌憚。
《神月》……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去了。
若若……我終究還是沒有保護好你……甚至連你的身體都丟失，不要說帶你來這個美麗的地方，即使是把你葬在這裏，都只能是奢望。
天天不經意提到的「姐姐」如鋼針般刺扎了一下凌塵的心弦。只要腦中一旦浮現水若已去的事實，他就會痛徹心扉。他臉上微笑依舊，緩聲說道：「我也不太餓，既然這樣，我去做一些粥好了。」
一邊喊著，她拿起勺子，給凌塵盛了滿滿的一碗。
「姐姐……姐姐……」
「嘻嘻，那當然。」天天眉角飛揚：「是姐姐教的好，姐姐也一直誇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子！當然會做得很好……而且會做的越來越好，和姐姐一樣好！」
那些天的體力透支，足以讓天天元氣大傷，直到今天，也不能真正的恢復過來。所以，吃過晚餐，天天早早的就睡下了。睡前，她
當初，如果不是水若對天天的過分喜愛，他一定會選擇將這個在野外撿來，來歷不明不白的女孩送走，否則他和水若的兩人世界插進來這麼一個小丫頭，並不是一件美事……但那時的他一定不會想到，會有一天，他要和這個少女相依為命。現在，天天離不開他，他……也同樣離不開天天。現在的他也只有在天天身上，才能找到對水若感情的寄託。如果天天也不在了，那麼即使他活著，也將近乎於一個靈魂被帶走的軀殼。
「你……真的要將它捨棄嗎？」
說完，天天已經如小兔子般蹦蹦跳跳的鑽進廚房，還把推拉門緊緊的關上。
月光皎潔，湖面上倒影出模糊的影子，凌塵蹲下身，伸手碰觸向平靜的湖面。指尖波紋盪起，弄花了他的倒影，凌塵也在這時微微一呆，因為他看到了手腕之上，那個一直存在的《神月》遊戲設備。
現在的我，只想守著天天。等心平靜下來，剩下的生命，我會帶她游遍整個世界，看遍所有的美景，吃遍所有的美食，和她一起完成當初和水若的約定和那些美好，但都沒有完成的願望，看著她快樂的長大成人……再也不想在失去之後，才追悔莫及。
可是……可是……
「很好吃，和若若做的一樣好。」他笑著說道，不知不覺間，他感覺到眼前似乎矇著一層薄薄的霧……那應該，是來自熱湯的霧氣吧。為了不讓霧氣更重，他端起碗來，貪婪的大口喝了起來。
凌塵的身體猛然僵住，全身的神經在一瞬之間緊緊繃起，他驟然回身，低吼道：「是誰！！」
如果若若還在，她一定會喜歡這個地方……她喜歡安靜，喜歡花草，喜歡綠竹……如果她來到這裏，一定會認為這裏就是天堂吧。
客廳真的很大，大的甚至過分空曠。天花板上的燈多的難以計數，壁掛的電視屏幕至少要超過八十英寸，進門之後，視線正前方是一個大的驚人的水族箱，裏面遊動著各種凌塵都不認識的魚。
凌塵抬手按了按鼻尖……話
天天坐在他對面，又是緊張，又是期盼的看著他。見他拿著勺子一動不動，她更是緊張的整張小臉都緊巴了起來，以為是凌塵不敢吃……因為她不會忘記她做的第一個菜給凌塵和水若留下了多麼「深刻」的記憶和印象。她咬了咬嘴唇，輕輕說道：「哥哥，我知道我以前很不乖，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做不好。姐姐以前教我怎麼做飯，我也總是不認真學，我做的東西，一定比不上姐姐……可是……可是我以後會努力的。做飯、洗衣服、打掃……我都會認真的學，我會很努力的讓自己變的和姐姐一樣好，和姐姐一樣照顧好哥哥……我會很努力的！」
新家很大，天天用好久才可以轉完一圈，凌塵便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後面，記住著新家的詳細格局。很快，下午過去，光線暗淡了下來。凌塵拉著天天回到大廳之中，看著十幾間每一間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說道：「天天，你想睡哪個房間？」
凌塵閉上眼睛，回想著天天告訴他的那些話……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在鬼牙和沐冰瑤他們十幾個人的眼皮底下，水若的身體就那麼消失了。這根本是匪夷所思。下午的時間，讓他鬼牙聯繫到在蕭家養傷的沐冰瑤，得到的話，和天天描述的完全一模一樣。水若的身體的確就如同蒸發一般詭異消失，他們所有人都毫無察覺，周圍，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哈哈，」天天可愛的樣子把凌塵逗笑，他就知道，被水若摟慣了的她一定不會願意晚上一個人守著一個房間。他看了一眼時間，說道：「天天，玩了一下午，一定很餓了吧，晚餐想吃什麼？這裏已經備好了各種各樣的食材，想吃什麼都有的。」
如此安靜的夜晚，就算是鬼牙這樣的高手進入百米之內都會被他馬上發覺。但，他的身後空無一人，周圍也根本感覺不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而那個聲音，分明是在他的耳邊響起！就像是有一個人，剛剛緊貼著他的耳朵說著柔軟的話。
「唔
緩緩的，他把遊戲設備從手腕上摘了下來。那一夜的惡戰之後，它成為了他身上唯一完好無損的東西，上面的血跡，也早已經在這些天的洗浴中被洗凈。這段時間他心神不定，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此時拿著它，卻發現《神月》世界離他已經那麼遙遠。以往每天都會進入《神月》的他，現在卻絲毫沒有再進入其中的動力。
站在人工湖前，感受著夜風混合著水氣所帶來的清涼。他的內心也平緩了許多，也更加沒有了睡意。這些天，他也從來沒有一夜可以睡的安穩，一閉上眼睛，腦海之中便全是水若的身影。他渴望自己能快些睡著，因為睡著了，就不會再承受失去水若的錐心之痛，在夢中，還可以與水若相會……
因為，那個房間在這個別墅中所在的位置，對應于京華的那個家，他和水若的房間所在的那個位置。
「和我一個房間睡？」凌塵微笑道。
但現在，水若已去，他，也已經找不到再進入這個遊戲世界的理由。
「當然要。難道哥哥捨得讓我一個人睡嗎？」天天眨了一下眼眸，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握緊手中的遊戲設備，凌塵舉起手臂，將它拋向了前方。遊戲設備在空中劃了一個長長的弧線，落入了人工湖的湖心，濺起一朵小巧的水花，然後沒入了水面之下。
凌塵絲毫沒有睡意，接著窗外灑進來來的月光，他一直安靜的看著熟睡中的天天，這真的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一張稚嫩精緻的小臉，臉色晶瑩，眉目如畫，膚色如雪，圓圓的臉兒上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可愛絕倫。短短的頭髮散落在枕上，襯托得她玉臉朱唇，以及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動人心弦。身上蓋著一條素白薄毯，稚嫩的身段在半遮半掩下卻說不出的窈窕人，薄毯下端，露在外面的兩隻小腿如塗脂，白的晃眼。
他不會忘記，在天天來到家裡的第一個晚上，水若依著凌塵，星眸朦朦，痴痴的說：「如果，
天天也一下子發現了這一點，她馬上很用力地點頭：「和哥哥一樣，我也最喜歡那一個房間。」
廚房裡開始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讓凌塵腦中不由得浮現天天在廚房中忙來忙去的畫面……以她的身高，估計想把鍋放置到灶台上都會很費力吧。凌塵走了過去，但靠近廚房門時，又想起天天之前一本正經的喊過「哥哥不許進來」，笑了笑，又退了回去，走出大廳，來到怡紅翠綠的後花園，怔怔的站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動作。
「真的嗎？」這對天天來說，無疑是最高規格的誇獎，天天開心的笑了起來。凌塵一碗很快喝完，她馬上拿起勺子，又給他盛了滿滿的一碗：「那哥哥要多喝一些。」
熟睡中的天天發出了悲戚的夢囈聲，她的身體更加蜷縮起來，雪白的臉上，悄然的劃下兩道淚痕。
發獃之中，凌塵已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許久之後，天天清脆的聲音傳來：「哥哥，吃飯了！咦？哥哥，你去哪裡了？」
凌塵轉身，走回了別墅的方向。就在這時，一個似煙似風，柔軟入骨的聲音忽然響起在他的耳邊：
十歲左右就有這樣的風姿，長大之後，一定會成為水若一般能禍害無數男人的妖精。
鬼牙他們全部受了或輕或重的傷，雖然他們的恢復能力都極為驚人，但也不能短時間內所能痊癒。一切整頓完畢后，京華的人會有超過一半來到蘇杭。畢竟，凌塵所在的地方，才是他們最需要駐留的核心之地。
雲風、夢心，原諒我的食言。不過，我會在其他的途徑，儘可能的彌補。
「哈，今天晚上，我喝的一定會比天天多。」凌塵笑著說道，「不過呢，天天真是個小天才，第一次做湯，就可以做的這麼好喝。」
呼吸，一下子停止，心臟彷彿一下子陷入了溫暖的水中，連跳動，都變得那麼舒緩。看著天天的星眸，他動了動嘴唇，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唯有拿起勺子，輕輕的喝下了一口來個這個新家之後，天天為他做的第一頓湯。味道很鮮美，如果鹽少放一些，燉煮的時間再短一些，再加入一些八角和
夜幕降下。
當初，他進入《神月》的首要原因，是為了報答雲風對水若的救命之恩。
……
這個號稱要征服地球的大魔王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來到地球的目的，號稱要統治全部人類的她，此時全部的心思，卻是要怎麼才可以代替姐姐，照顧好眼前的這個男子，讓他可以擺脫悲傷，真正的開心起來。
「天天，你比我堅強。」看著這個已經徹底進入他生命的少女，他輕輕說道。然後微微嘆息一聲，走出了房間，來到了院外。
遊戲腕帶被他一直戴在手腕之上，而手腕，是他最為刻意保護的地方，因為若是傷了手腕，他就沒法去殺更多的人。再加上遊戲設備是用堅韌的特殊材料製成，本就難以損壞，因而在龍家的那個晚上，一直戴在他手上的遊戲設備幾乎沒有任何的損傷。
雖然你們只是虛擬的生靈，但是，我相信，我們的情感是一樣的，我們的感情，也同樣是真實的。只是……我這個不負責的主人，以後或許已經無法再陪伴你們一起走下去了。
碗里是熟爛的土豆，還有洋洋洒洒的肉末，氣味上分辨，應該是牛肉末。這種濃郁的鮮味，也的確是經典的土豆燉牛肉的味道。坐到餐桌前，拿起勺子，凌塵一時有些發怔……這些，真的是出自天天之手嗎……她明明只會吃，只會玩，只會睡，只會任性……
「哥哥喜歡哪一個呢？」天天仰起臉頰，反問道。
餐桌之上，擺放著兩個小碗，兩隻湯勺，天天正抱著一個很大的湯碗從廚房裡小心翼翼的走出，然後把湯碗放在了餐桌的正中，隔著很遠，一股鮮美的味道就傳到凌塵鼻間，讓凌塵不由得食指大動。看到凌塵，天天眼睛一亮，興奮地喊道：「哥哥快來，快來嘗嘗我做的湯。」
說完，凌塵走向了廚房的方向，那個廚房比之京華那個家的廚房要大上兩倍有餘。裏面也貯滿了各種食材。
凌塵沒有過多的思考，也沒有抬頭看向光線更好，位置也更好的二樓與三樓，而是指向了一樓那個不是最大，但最靠近露台的那個房間：「我喜歡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