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支離破碎
第366章 破障（上）
凌塵睜開了眼睛，目光垂下，平靜的看著水若的身體碰觸到水面，漣漪驟起，水若沉睡中的身體在漣漪的中心一點一點的沉下，一直沉到了泉水之底，靜靜的躺在了那裡。她睡著的樣子那麼恬靜，如同被施了魔咒的海之公主，等待著他的王子將她喚醒。
精靈之泉的泉水太過清澈，清澈的如同不存在，每個人都可以完全看清精靈之泉任意一個角落。精靈之泉的中心，安靜的躺著一個人類的少女，即使是有著最高審美觀，最完美容貌的精靈族，也不得不讚歎一聲那個女孩的精緻……沒錯，就是精緻，即使是世上最挑剔的人，也全然無法從她的臉上找到半點的瑕疵。她太過安靜，身上沒有絲毫的生命跡象，但卻在無聲無息間，讓所有的精靈都悄然萌生出親近與保護她的慾望，目睹著她的安靜，內心甚至在不由自主的疼痛……那種針扎一般的疼痛。
凌塵的可怕速度還有釋放的各種詭異能力，他們已經親眼所見。今天，他是在他面前，在十大長老，還有大量強大精靈的共同守護下，把人帶到了精靈之泉。他縱然不甘，也無法否認，他有那樣的速度的、和能力，要再做一次，他們同樣難以阻擋。而且凌天是玩家身份，可以無限復活，也就可以無限的騷擾，無限次的……
「那……那是……」看到那圈光芒，還有隱隱約約的氣息，青木和十大長老都臉色變幻，驚喊出聲。凌塵也是一陣愕然……怎麼回事？若若的身體上怎麼會出現這層光！
而她的身體周圍，赫然環繞著一圈潔白，又帶著些微淺
「你……敢！」
「你的話，我不否認。但我精靈族是由自然而育，也承受著大自然的庇護，我相信我族絕不會有滅絕的那一天。現狀如何，也不需要你一個人類來操心。」青木的語調變得毫不客氣，如果他不是強壓著怒火，早已衝上去將凌塵給徹底粉碎：「但你犯我精靈族最大的忌諱，卻是事實……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這件事，都絕不可饒恕。你放入水中的那個人……必須馬上消失！」
「凌天……你……你……」青木面沉如水，眸子里燃燒著平時從未有過的熊熊怒火，雙手緊攥，指縫間幾乎要滲出血來。他最為害怕，也是精靈族最為害怕的事，此刻卻在他面前真實的發生，聽到精靈之泉的泉水碰觸的聲音時，他猶如被五雷轟頂，大腦一片眩暈，無盡的憤怒幾乎要將他的胸腔爆開。他手指凌塵，已經憤怒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他想下達不惜一切殺掉這個人類的命令，但就算殺了他，也已經改變不了精靈之泉被外族身體碰觸的事實，就算殺上千萬次，也改變不了什麼，更無法發泄他，還有所有精靈的極端憤怒。
「你！」青木手指凌塵，臉色鐵青，卻再也不敢向前。
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聽到這個聲音，精靈們的怒氣頃刻間消散了很多，臉上露出由衷的敬重，就連青木的神色也變得緩和，壓下怒氣，轉身看向正拄著拐杖，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的枯木婆婆。
「哼！」青木一聲冷哼，便將凌塵的凜然殺氣所帶來的影響驅散了大半，但心中依然深深
「凌天，你以為這樣，就能如你所願了嗎？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青木憤怒的全身顫抖，身為精靈族族長，他不願鬥爭，都不願殺生，但面對凌塵，心中卻涌動著有生以來最大的殺念。
他們自出生便居於精靈秘境。這裏沒有天敵，沒有爭鬥。殺氣這種東西，更是幾乎沒有碰觸到的機會與可能。此時，這股讓他們心臟痙攣，脊梁骨狂冒寒氣的陰森感，讓他們清楚的認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殺氣，這股殺氣之強烈龐大，根本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力範疇！
凌塵瞥了精靈們一眼，這些精靈都在憤怒，眼眸中甚至跳動著不該屬於他們的凶光。只要青木一個命令，他們一定會不惜一切的衝上來將他滅殺。他依舊平靜地說道：「你們的興衰與否，真的是區區一潭泉水所能決定？今天之前，精靈之泉從未被外族生靈碰觸過，但你們精靈族還不是一衰再衰，以你們精靈的繁衍能力，再加上這個世界的絕對封閉，就算精靈之泉再大上十倍，再純凈上一百倍……你們精靈族的精靈也只會越來越少，用不了多少年，就會徹底衰敗……甚至滅亡！這些，你們難道不是比我更清楚！？」
「母親大人，我們沒用，沒有攔下這個人類，已經讓精靈之泉的泉水遭到污染……現下該怎麼做，就由母親大人做主吧。」青木嘆聲道。精靈秘境安靜平和了無數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過，我會給予你們精靈族相應的補償就是。」凌塵篤定地說道。
枯木婆婆微微抬頭，一雙老眼已顯渾濁，又如萬年古井般平和：「凌天為了至親，不惜以微弱的力量與我全族為敵，雖然極端，又險些釀成大錯，但一片赤子之心，卻也讓人敬佩和感嘆。再者，你們也大可不必驚慌，精靈之泉的泉水並沒有被污染。你們難道就沒有從那個女孩的身上，察覺到什麼親和的氣息嗎？」
「我，的確阻擋不了你們。」凌塵的身體、眼神，一動不動，全身唯有嘴唇在動，如死神降臨般的殺氣盤踞在他周圍的空間，讓空氣的流動都變得混亂：「但，你們若是敢動一下我妹妹，若是我妹妹因為你們，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我會讓你們堅守的精靈之泉，變成一汪世上最污穢的泥潭！你們可以殺我，但在這個世界，我可以無限復活，你們的大自然迷陣對我形同虛設，我想來便來。我今天可以把一個人放入精靈之泉，下一次，我同樣可以把別的東西放進去，下下次，我依然能做到！你們殺我百次，我就復活百次，污染你們的精靈之泉百次……你們，儘管可以動一下我妹妹試試，看我能還是不能，敢還是不敢！！」
「沒有被污染？母親大人，你的意思……是？」青木怔住。他們都是眼睜睜的看著凌塵把一個人類女孩放入了泉中，盛怒之下，他們哪還有心思去探
「好了，不要吵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說再說也沒有用，都平靜下來吧。」
月影的效果消失，被定住的元素箭也在同一時間全部消散，十大長老恢復了自由，迅速站到了一處，驚魂未定，須臾之後便全部怒視凌塵，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他們雖然被定住，但視覺和聽覺不會被封鎖，這個人類，已經把另一個人類，放入了他們精靈族被神聖，絕不能被外族玷污的精靈之泉。
而釋放這種殺氣的，居然只是一個20級的人類。他們無法想象，一個如此弱小的人類，竟然能給予他們這種如芒在頸的戰慄感。
一切都已發生，無法挽回。自精靈之泉存在至今，第一次被精靈族之外的生靈碰觸。而且是整個身體沉入精靈之泉中。精靈們徹底憤怒，作為最為和善與愛好和平的種族，他們極少憤怒，而凌塵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徹底底的踐踏了他們的底線，甚至信念。
「事已鑄成，就這麼算了吧。大家都散了吧。」枯木婆婆說道。她的話讓所有精靈驚呆，就連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凌塵都愣了一下。
青木吼完，快速上前，十大長老緊隨其後。他們怎能允許一個人類真的沉睡于精靈之泉。
「算了？怎麼可能算了！他為了一己之私，可是玷污了整個精靈之泉，是根本不可饒恕的大錯！精靈之泉，可是我們全族的命脈所在啊！」青木無法接受的喊道。枯木婆婆在精靈秘境有著遠超他這個族長的威望，她說的話，他這個族長從來都會聽之從之。但枯木婆婆的一句「算了」，讓他
「補償？」青木冷笑一聲：「精靈之泉，是我們精靈族的命脈之泉，精靈之泉一旦被污染，精靈族也註定會走向衰落和滅亡！這是我族千古不忘的最高祖訓！而你……而你……」
青木濃眉倒豎，卻是無法反駁，精靈們的憤怒也因為這些話而夾雜上了深深憂慮。精靈族的現狀，他們知道的清清楚楚，這些東西，他們誰的心裏都完全明白，平時也誰都不願提起。凌塵的話無疑是揭開了他們最不願碰觸的傷疤，一時間個個臉色昏暗。
耳邊，凌塵原本平靜的聲音瞬間變得陰沉，青木和十大長老的腳步同時停止，全身猛然一僵。因為，他們感覺到一股冰冷到極點的氣息驟然籠罩了他們身體，讓他們如同墮入冰寒煉獄，全身上下冰涼一片……殺氣！一股大到讓他們毛骨悚然的殺氣。他們抬頭，看向了站在原地的凌塵。此時的凌塵眼神完全變了，那雙眼眸現在竟如死魚的眼睛，一動不動，彷彿已經不會轉動。而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之下，這些至少有著天絕實力的強大精靈全身竟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
想到這裏，他暗中咬牙，眉頭死死擰起。但無論如何，他青木，以及整個精靈族，又怎能被一個觸犯了他們最大禁忌的人類唬住。
枯木婆婆沒有說話，她佝僂的身體微微直起，手中的拐杖一晃，頓時，一片翠綠的光芒從天而降，把站在精靈之泉上空的所有精靈以及凌塵包裹其中，光芒閃過，凌塵發現自己和青木他們已經被轉移到了精靈之泉的邊緣，眼前，原本籠罩著精靈之泉的樹藤迅速的枯萎，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