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破釜沉舟

但天墮皇朝全體出動也不可能擋下攻城聯盟，到最後時刻，一切都毫無希望的時候，建城令牌的主人會做的是什麼？沒錯，百分之九十九是把它轉讓給有足夠能力的天墮皇朝。理由很簡單，與其毀城后被搶去，不如自己先解散新城，拿回建城令牌，然後交給最後時刻幫助他們的人。

天墮皇朝發展到今天，規模華夏第二，在全世界，也足以排入前二十強。這樣的規模和聲望，他們付出了太多太多。天墮皇朝就像是他們三兄弟的孩子，一步一步，嘔心瀝血，小心翼翼的將它培養長大。但現在，大姐的決定，卻是在讓天墮皇朝去送死……毫無收益的去單方面送死。

「一千五百萬的攻城規模，現在守在城前的玩家，連五十萬都不到。如今就算是有奇迹發生，新城也幾乎不可能存在下去了。這些，我很清楚。」古清寒繼續說道：「我同樣很明白，即使天墮皇朝全部出動，支援新城，結果也不會更改，只不過是拖延一下新城被毀的時間，而代價，卻是敵傷二百，自傷一千，天墮皇朝全滅。天墮皇朝所有玩家等級下降1級，裝備大幅度掉落的後果，將會讓天墮皇朝實力大降，甚至一蹶不振。與我們一直明和暗敵的炎黃聯盟也有極大的可能趁這個時機毀掉天墮皇朝這個唯一的威脅，然後讓我們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

「瘋了」這種話，他吼過不少下屬，但從不會，也不敢對古清寒喊出來。他這次失聲喊出，可見古清寒的決定對他的刺激有多大。

他看著古清寒繼續說道：「大姐，我們從來都不會質疑你的決定。只是這次……相信大姐這麼做，一定有著足夠的理由。還望大姐能先告訴我們，否則，就算是大姐的決定，我們……也實在不敢真的出動整個墮天皇朝去幫助新城。天墮皇朝發展到今天，我們投入了無數的時間和心血，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徹底毀了的話……就……就……那個大姐，我猜想你是不是讓我們佯裝去幫助新城，然後讓新城那邊大受感動，在全無希望的時候，主動讓出新城主權，把建城令牌讓給我們？」

「什麼！大姐！你你你你瘋了嗎？」性情最急躁的古天東被古清寒的話驚的一個激靈，失聲驚喊，但喊完之後他便後悔了。因為古清寒的話在古家有著無上的權威，從無人逆，這種權威並不是重壓下的獨裁，而是無數的事實讓所有人發自內心的心悅誠服，即使是古老爺子，也從不干涉古清寒做出的任何決定，他們三兄弟更是如此。

古家日益強大，而她何時快樂過，何時為自己活過？

「理由……」古清寒閉上了眼睛，她轉過身去，不讓人看到她眼角緩緩溢出的晶瑩，平日里清冷威嚴的聲音變得輕渺似風：「十幾年了，我以為自己在那個時候已經死了。至少心，完全的死了。我的身體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要撐起古家，所有的時間，都在為古家而活。」

她不像是一個活著的人，倒像是一個一切為了古家的勞作機器。

「不，我知道，這件事，我也一直在關注，所了解的程度，不會下於你們。」古清寒平靜的出聲，他看了表情各異的三個弟弟一眼，神態微現恍然：「一千五百萬，這可謂是華夏虛擬遊戲歷史上規模最大的攻城軍，它們的目的是毀城，但根本原因，則是內心的貪婪和慾望，以及，對現如今新城主人的淡視。如果那是由炎黃聯盟建起的城，相信無人敢動。」

沒有人比他們三兄弟更清楚，古清寒這些年為了古家付出了多少。古家影響著整個南方，利益鏈涉及無數的區域和無數的種類，她每天所要考慮和處理的東西不計其數，她每天的睡眠時間之短讓他們想起來都會內心作痛。這些年，除了那短暫的睡眠時間，她幾乎每一秒都在為了古家的現在和未來勞作著，她沒有自己的時間，沒有自己的業餘愛好……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業餘，也幾乎從來沒有人見她笑過……甚至，到了今天，她依舊是孑然一身，並已決定為了古家就此孤獨終老……

「我看上去像開玩笑嗎？」古清寒面無表情道。

古清寒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在陳述鐵一般殘酷的事實，也每一個字，都在證明天墮皇朝絕對不能去幫助新城，何況也根本沒有理由去幫助新城。

如果沒有古清寒，就沒有現在的古家。這一點，古家上下，甚至於整個南方，都沒有人會質疑。如果沒有古清寒，現在的古家或許已經沒落為二流家族，甚至在殘酷的利益分割中徹底凋零。但因為古清寒，古家重登南方異能家族總盟之位，在南方足以隻手遮天……也才有了遊戲世界由古家掌權的天墮皇朝。

空氣，一下子完全凝結，古氏三兄弟愣愣地看著古清寒，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著三個弟弟的眼睛忽然如燈泡一般亮了起來，古清寒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低低嘆息一聲，沉聲說道：「完全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要的，是你們不惜一切，不計代價，不計後果的去守護新城，哪怕要戰死到最後一個人，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除非有奇迹發生，否則，今天一去的後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天墮皇朝盡滅。並且這個毀滅，對古家，對天墮皇朝來說，換不來任何的利益。這其中，沒有任何的交易因素，只有天墮皇朝單方面的付出，等同於，是讓整個天墮皇朝去送死。」

古清寒音調一轉，聲音堅決不容抗拒：「但是，我剛才的話，沒有開玩笑。就算是天墮皇朝就此全毀，也要全部出動去幫忙守護新城。」

越想越覺得正確，越想越覺得這個做法很英明，三人心中不由得大為佩服和慚愧起來……照之前那麼乾等拿到建城令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大姐反方位思考，一下子云霧頓開，雖然要受些損失，但建城令牌幾乎唾手可得，那點損失太值得了。不愧是大姐，真是英明的不能再英明，我們剛才居然對大姐的決定提出質疑，真是太愚蠢，太不應該了。

「老二老三，」古天南忽而出聲將古天東的話打斷，凝重地說道：「先不要說話，大姐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們還不清楚嗎？大姐的決定，又有什麼時候失誤過。」

拋開一切雜念，心意徹定。三兄弟一起離開，然後全部在第一時間返回遊戲世界。

「天墮皇朝所有的兄弟姐妹們，帶上你們最強的裝備，做好最充分的補給，十分鐘內，全部在青林鎮集合，過時未到的，無論什麼理由，全部永久逐出！」

古天南的話讓古天東和古天平同時眼前一亮……對啊！就是這樣啊，一定是這樣啊！如果一直在旁邊等待機會，想在炎黃聯盟和眾多強勢公會的聯合之下搶到建城令牌，機會實在是渺茫的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如果換個角度，去幫助新城呢？那就大不一樣了！新城本是處在毫無希望的絕境，如果這個時候天墮皇朝去幫助他們……而且還是傾盡一切的全力幫助，他們一定在心中感激涕零。至於為什麼要幫助他們……理由很簡單啊！因為李霄雪在那，古家和李家關係一直很好，這個理由太充分了。

為自己做一件事……這對常人來說，是多麼的尋常！但這十幾年，卻是古清寒第一次……讓他們為她自己做一件事……

這對他們來說，等同於讓他們把自己的孩子親手丟入火坑之中。

「可是大姐……」

「大姐……你沒有……開玩笑吧？」古天平抬起頭，瞠目看著古清寒。他從未見過古清寒開玩笑，但，她說出的話怎麼聽都是個天大的玩笑。這根本不是向來英明睿智，智慧無雙的古清寒說出的話。新城前方的狀況他們一直看在眼裡，心裏無比清楚。讓和新城那邊可以說毫無關係的天墮皇朝現在去幫助新城……這簡直就是傻子都不會做出的愚蠢決定。

就連「天墮皇朝」這個名字，也是由古清寒所取。只有他們三兄弟知道，這個名字里，隱藏著古清寒某種至死不滅的刻骨恨意。

「大姐，」古天南的聲音很乾澀，「我們三兄弟這輩子，從來都只服大姐一個人。只要是大姐的決定，我們……我們一定會遵從。但是……我們需要一個理由，理由……」

換言之，沒有古清寒，也沒有今天的天墮皇朝。

古天南說的斬釘截鐵，古天東和古天平也都重重地點頭……他們甚至沒有再追問理由，因為古清寒的那一句話，已經是最充分，他們千萬個不願抗拒的理由。天墮皇朝凝聚他們無數的心血，但這些和大姐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這是為大姐而做的事，不是為了古家……不要說是一個天墮皇朝，就算是需要他們的生命，他們也絕不會猶豫！

「可是……可是……大姐，你知道嗎，玩家之城一個戰區只能有一個，那個新城暴露，全華夏只要是自認有足夠能耐的，都會不惜一切的去搶。現在為了毀掉新城，炎黃聯盟幾乎全盟出動，公會排行榜前三十的公會去了一大半，攻城軍在規模上超過了一千五百萬！我們今天一直隱在後方，連衝上去奪城的膽量都沒有。你現在讓我們去不惜一切幫助新城……我們整個天墮皇朝撐死三百萬，就算後方一點都不留守，全部出動，三百萬對一千五百萬……這是去送死，還是將整個天墮皇朝贈送啊。」古天東控制不住情緒，大聲喊道。

短短的一句話，如颶風一般捲入了三兄弟的內心，讓他們的心海徹底的翻騰著。他們互相對視，眼神竟是出奇的一致……每一個的人眼中都沒有了絲毫的質疑、不願和不舍，只有堅決。

三兄弟的心被狠狠的觸動。

「是啊大姐。」古天平連忙跟著點頭：「你之前沒在遊戲里，也沒關注這件事，肯定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所以……」

古清寒的最後一句話，也在這時傳到了他們的耳中，讓他們全身巨震：「而這一次，我想為自己……做一件事……」

看著背對著他們的古清寒，即使已經習慣了十幾年，他們的心也依然抽痛起來。相比大姐的付出，他們三個人加起來也不及萬一。

「大姐，你放心，天墮皇朝上下會全部去守護新城，一個人都不會少！直到戰死到最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