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逆命

「活……著？」莎莎懵了。

逆命天珠的確可逆命，但卻根本不是起死回生，而是逆死為生，逆生為死，以生換死，以死換生——以命換命！

這一次，莎莎答應的那麼堅決。

「莎莎，我們走吧。」

「凌塵……」莎莎在嗚咽，很悲傷的嗚咽：「凌塵，你和天天她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和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好幸福……但是……但是……我沒有資格……讓你們對我這麼好，沒有資格和你們在一起……因為……因為……我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生命體……是以幾十億人的生命與靈魂為代價，所製造出來的……最罪惡的生命體……我這樣的人，根本不應該存在，更不配留在你們身邊……我的罪惡，會……玷污你們……」

凌塵嘴角的微笑越來越溫暖：「莎莎不僅把歡笑和幸福帶給了我們，還帶給了那麼多因病毒而陷入絕望的人，讓我知道我的莎莎不僅僅漂亮可愛，還那麼的善良偉大。這樣的莎莎，我們都發自內心的喜歡，自私的想要把她永遠留在身邊，可以每天看著她，保護她……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這樣想，天天她們對莎莎的喜歡，也一定不比我少。而這些，都和所謂的心靈干涉沒有半點關係。」

凌塵的話如一記重鎚轟在莎莎的心海深處，讓她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啊……」莎莎在哭泣中怔住。

她抬眸看了一眼安靜的時周圍，隨之目光向下，看向了精靈之泉中那個沉睡的少女。少女已經睡了很久，睡著的樣子那麼恬靜，如同被施了魔咒的海之公主，等待著他的王子將她喚醒。

凄月的身體在水中漂起，緩緩地向凌水若靠近，一枚珠子被她拿起，珠子七彩琉璃，釋放著神秘的光芒，正是那枚……逆命天珠。

「嗯！！」

莎莎在凌塵的懷中用力搖頭，哭的稀里嘩啦。

「不過呢，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干涉他人心靈的確是不好的行為，莎莎會怪自己也是應該的。不過，莎莎不可以把這個理解為『欺騙』，莎莎是因為喜歡我們，才希望我們也喜歡莎莎的，對不對？希望自己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這是任何人都會有的天性，而不是什麼所謂的罪惡。就算是一種小過錯，但，莎莎還是小孩子，小孩子又有誰會不犯錯呢，只要莎莎知道錯了，並且會改正，無論是誰，都會笑著原諒莎莎的，而且對莎莎的喜歡一點都不會少。」

「莎莎，」凌塵把手放在莎莎螓首上，輕輕撫摸著：「你又說錯了。莎莎明明那麼聰明，為什麼在這件事上會那麼傻呢。你根本不是什麼世界上最罪惡的生命體，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才對。」

「莎莎，你背負的根本不是什麼罪惡，而是幾十億的生命和靈魂，還有他們共同的希望！他們用自己的生命與靈魂成就了你，那麼，作為最乖，最善良的孩子，你應該怎麼去報答他們呢？是讓他們和你一起幸福快樂，同時用能力去讓更多人獲得幸福，還是讓他們伴著你一起痛苦悲傷？」

讓他最愛的人醒來，讓他最恨的人消逝……還有比這，更完美的結局嗎……凄月的嘴角現出一抹無比凄美的微笑，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抹光芒從她的唇間緩緩溢到了水若的唇中，就連她的身體也忽然變得虛幻、朦朧，然後飄落向水若的身體，融入到了她的身體之中……直至完全消失不見。

凌塵的聲音一次一次的敲擊著莎莎的心弦，她的身體在顫動，靈魂在戰慄著，緩緩，她腦中一直臆想的畫面全部改變了……從無數孤魂厲鬼用凄厲可怕的聲音向她索命，變成了一張張溫暖的笑顏在親切地注視著她，告訴著她她是他們所有人生命的集合與延續，承載著他們共同的期盼和希望，要代替他們好好的，快樂的活下去……

精靈秘境。

神月世界，遺忘大陸。

默默地看著她，凄月的眸光逐漸變得迷離和朦朧，她的身體輕輕落下，腳尖很快碰觸到了精靈之泉的泉水，然後，她輕揚素手，將身上的黑衣緩緩脫下，露出了如鬼斧神工般的絕美玉體，看著手中陪伴自己多年的衣裳，她終究沒有忍心將它毀去，無聲的沉入精靈之泉，將之埋在了泉水之下的中央，精靈大樹的旁邊。

凌塵說完這些話，莎莎的整張臉都已被眼淚打濕，她猛的撲在凌塵的身上，「嗚嗚」的哭了起來，一個巨大的心結，也在悄然間被溫暖的打開。凌塵抱緊了她，微微而笑，在她小巧的耳邊邊輕輕地說道：「莎莎，現在還認為我們的感情是虛假的嗎？」

清涼的精靈之泉中多了幾滴微弱的水滴，隨著微動的水流，緩緩的飄落在了水若的臉頰上，水若沉寂了許久的纖眉，在這時輕輕的動了一下。

「對啊。」凌塵笑著拍拍她的腦袋：「他們的生命和靈魂都沒有消逝，只是融合了而已，融合到了一個最最幸運的女孩身上。他們的生命、靈魂、能力，都分別成為了女孩的生命、靈魂還有能力的一部分，只要那個女孩活著，他們就都活著，如果女孩快樂，他們就會一起快樂，如果悲傷，他們也會一起悲傷，如果那個女孩做了傻事，毀掉了自己，那麼，他們才是真正的消亡，會永遠的消失掉。」

隨著莎莎手兒的一指，一條光之道路出現在了這個黑暗的空間，凌塵微微一笑，輕輕抱起莎莎，踩著光之道路走向了前方……這一幕，和他當初遇到莎莎，並帶她離開時出奇的相似。彷彿歷史重演了一般……不過，也是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那一次出現的「道路」，也是來自莎莎。

這個精靈安居數千年的家此時看不到一個精靈的身影，因為所有的精靈此時都在凌天城中，玩家全部消失，對凌天城的打擊無疑是最為巨大的，因為凌天城和其他主城不一樣，其城主、支柱、核心高層、守備力量，幾乎都是玩家。玩家全部消失，凌天城徹底騷亂，全城緊閉，並進入最高級防衛狀態，所有的精靈也都加入到了防守陣營之中。

這時，精靈之泉的上空，一道空間光芒忽然閃現，出現了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身影——凄月。她最後一次使用的拉克西絲力量，便是將她傳送到這裏。

「死後不可返生，這是最基本的因果律，任何力量、物質都無法違背。雖然，那個方法可以跳過因果律，直接逆轉秩序，讓地球和所有在那時死去的地球人復生，但卻無法干涉到你，如果你不醒來，那麼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真正快樂。」

「不……不是的……我……我……」莎莎淚眼朦朧，根本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來。

「那麼，跟我回去好不好？天天她們也都在等著你，看到你回來，她們一定會高興壞的。」凌塵牽起了她的小手。本以為莎莎會點頭，但沒想過，在他聲音落下時，他感覺到莎莎的手兒輕輕地抖了一下，然後轉眼間變得冰冷。

凌塵的神情僵了一僵，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才是莎莎最大的心結。她的心性純真善良到極點，但偏偏，她的存在又是在滔天罪惡后，以數十億的生命積累而成。這對她來說，是個何其沉重殘忍的心靈枷鎖，如果不解開她的這個心結，她的心靈將會一直沉浸在罪惡之中，永遠都不會真正快樂。

人類忽然之間的全部離開讓神月世界的騷亂依舊沒有完全平息下來，無數的人在議論紛紛，猜測著其中的原因，也有很多人相信或許是讓地球人進入這裏的那個「樞紐」出現了意外，他們應該會很快再次回來。地球人雖然佔用了很多神月大陸的資源，但他們在很大程度上通過「任務」為神月大陸的人解決麻煩，甚至消滅禍患，他們已經習慣和接受了他們的存在，也希望著他們可以再次回來。

夢囈般的呢喃中，凄月把逆命天珠緩緩放入了自己的朱唇之中，然後她閉上眼睛，把身體貼緊水若的身體，嘴唇，輕輕地親吻在水若的嫩唇之上……

……

「因為有了莎莎，天天有了最好的玩伴和妹妹，因為有了莎莎，我們的家裡每天都充滿著歡笑，因為有了莎莎，我們每天都享受著來自天堂一般的美味佳肴，因為有了天天，夢心、蘇蘇從死亡的深淵被救回，我今天還知道原來莎莎好幾次偷偷救過我……莎莎，你知道你的到來，帶給了我們多少的驚喜和幸福感嗎？而如果你從此離開了我們，你知道我，還有天天她們會是多麼的難過嗎？你希望我們一直難過下去嗎？」

精靈泉水清澈無暇，立於水中，凄月依然能清楚的看清凌水若的每一處身體特徵。她伸出手，輕碰著凌水若在泉水的滋養向更加柔嫩白皙的臉頰，嘴角微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變成一串輕盈的呢喃：「雖然，你承受了伊斯洛卡病毒之難，還經歷了死亡……但你依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最幸福、最讓人羡慕的女孩子……因為他為了你，真的甘願捨棄一切。」

眼淚再一次流滿了莎莎的臉頰，她用力地抱住了凌塵，抱得很緊很緊，嚎啕大哭了起來，哭的如杜鵑泣血，撕心裂肺，把一直以來所有的痛苦和壓抑都通過眼淚和哭聲盡情的發泄、釋放著……凌塵也用自己的臂膀抱緊著她，任由她哭泣發泄，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微笑……他知道，莎莎的心結解開了，她不會再讓自己的心靈背負著罪惡的枷鎖，不會再想著毀滅自己，會毫無心結的回到他的身邊，每天以最陽光、快樂的姿態陪伴著他。

莎莎把身體縮在凌塵懷中，雙手牢牢地抱著他的脖子……這一次，她再也不想鬆開了。兩個貼合在一起的身影沿著光之道路走向那個明亮的出口，直到消失在那一團耀白的光芒之中……

「凌……塵……」

「且不說那些人類的消逝根本就不是莎莎動手，和莎莎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他們真的全部死亡了嗎？當然沒有，他們全部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