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價之寶

好在這屋裡還有一個識貨的，我剛想給越雷霆解釋，就看見霍謙的目光完全落在剛才被越雷霆扔在地上的青銅獸上，若有所思的撿起來，本來摔成兩半的青銅獸在霍謙手裡又合二為一，然後再次被霍謙掰開，看了很久眼睛慢慢瞪大。

「要什麼隨便開口，只要我越雷霆有的，你們要什麼我給什麼。」越雷霆收起笑容信誓旦旦的說。

劉豪說自己其實就是說著玩玩，誰知道這蕭連山這愣小子二話不說，跪下就磕，死活拉不起來，磕在地上嘣嘣直響，他把蕭連山拉起來的時候額頭上全是血。

這青銅獸可以一分為二，每邊有四個字，左右合在一起上面的字就是「與巴郡太守為虎符」。

劉豪把我因為急性闌尾炎發作的事說出來，原來那天我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昏迷后，蕭連山去找他借錢，當時劉豪心裏憋了口氣，看見蕭連山去求他，故意難為蕭連山，要蕭連山給他磕頭，一個頭一毛錢，磕多少他就給多少。

「沒事，沒事，都是性情中人，兩位既然對霆哥有救命之恩，那同樣也是我們的恩人，只是……只是兩位都不像是貪圖之輩，我實在想不通，劉豪是用什麼辦法把你們帶回來的？」

我不是不想要，這西漢兵符換回來的錢，我和蕭連山恐怕幾輩子都未必能掙到，當棒棒雖然辛苦只能混個肚飽，但下勞力賺的錢用起來心裏踏實，可能是在山裡長大的原因，我沒什麼遠大的抱負，至於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壓根都沒想過，只記得秦一手從小就反覆給我說，平淡是福這四個字。

越雷霆還是無法理解這個不起眼的青銅獸的價值，有些失望地說。

器身有鐵鏽紅斑，體上有三處錯銀陽文篆書，分別為脊文和左右肋文。

越雷霆豪氣干雲舉手投足頗有幾分俠氣，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絕不拖泥帶水，是我並不會喝酒，告訴他，讓他別當回事，其他的我也不會，看相算命風水卜卦倒是略懂一二，本來就是幫人趨吉避凶的手藝，舉手之勞的事，何況我是欠劉豪一份情，現在既然沒什麼事了，我和蕭連山想走。

「這……就這破爛玩意也是寶？」越雷霆皺著眉頭吃驚地問。

「這破爛玩意有啥稀罕的，撐死也就一個刻字的青銅老虎。」

越雷霆這性子和蕭連山倒是有幾分相似，我旁邊的蕭連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擦著嘴角說：「看你這人還恩怨分明，送你一句話，你也是當大哥的，收人也收些像樣的，一個個跟熊包似的，我今天要是有刀，全給你劈了。」

「大恩不言謝，我越雷霆的命是你們兩位救的，啥都不說了，這杯酒算是我賠罪，這份恩情今兒就記下了，什麼時候要我還，兩位一句話，我越雷霆萬死不辭！」

我當然知道這青銅獸是什麼，這個說起來玄乎，有一些關於古玩鑒賞的知識我好像天生就會，比如看一件古董，我腦子裡就會自然而然浮現出相關的歷史和資料，甚至是這件古董的出處，當然還有秦一手那滿屋包羅萬象的藏書，比如蘊集實錄、拓玉全本以及平谷十冊，這些書里都是關於歷朝歷代珍貴文物的記載。

我告訴越雷霆，巴郡太守為虎符，這是西漢時統治巴郡，就是現在的渝州最高行政官員調動兵馬的東西，兵符一般劈為兩半，分為左右兩個半，以右為尊，左半交給將帥，右半由皇帝保存，並且專符專用，一地一符，絕不可能用一個兵符同時調動兩個地方的軍隊，使用時需要兩半勘合驗真，方可調兵遣將，能得到其中一半已是造化，像這樣左右完整的兵符實屬罕見，堪稱稀世珍寶一點都不為過。

越雷霆驚訝的從我手裡接過青銅獸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回頭看看霍謙，得到的是很肯定地點頭。

霍謙是斯文人，打打殺殺的事他不會幹，我連忙把蕭連山的手按下去，霍謙也沒計較的意思。

「打住，打住，大老爺們你來這套，怪寒磣的。」蕭連山難為情的拍拍我後背。

「青龍加白虎，哈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又救我的命，又給我選了稀世珍寶，你們兩個別走了，留下來跟我。」

然後劉豪再把出院的事說出來，越雷霆聽的火冒三丈，劉豪從包里拿出青銅獸交道越雷霆手裡，青銅獸已經被清理乾淨，虎作伏卧狀，瞋目、圓耳、短吻，鼻樑較寬，嘴微啟，體粗壯肥碩，尾巴較短，呈半球形。

「咋地？還想強行留人？剛才是沒吃飯，手上沒力，現在來試試。」

劉豪告訴越雷霆，這青銅獸是我搶先選的，我在一邊看見越雷霆從劉豪手中接過來看了半天，估計上面的字他沒有一個認識，然後越雷霆長吸一口氣，重重倒坐在椅子上，隨手把青銅獸扔在地上，裂成兩半。

「無價之寶！」霍謙笑著回答。

我現在很想笑，看見越雷霆這表情和反應，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靠盜墓起家的，可見他對古玩的認識連入門都談不上，我猜他一定在想，這不起眼的青銅獸根本沒多大價值，看他無可奈何的樣子，我想如果不是今天救了他的命，他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做得對，出來混講的就是一個義字，小小年紀如此仗義，你們兩兄弟我越雷霆服了。」

「哈哈哈，錢！想賺錢……哈哈哈，我越雷霆什麼都不多，唯獨錢最多。」越雷霆想都沒想就把青銅兵符送到我手裡。「這個無價之寶現在是你們的了。」

「我們只答應和劉豪回來見你，既然沒我們的事，我們先走。」我笑了笑說。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什麼，所以你才搶先選了這個。」

霍謙沒有回答越雷霆的話，滿臉欽佩的走到我面前問。

聽我說的頭頭是道，連鑒定行家霍謙都這麼肯定，越雷霆捧著青銅獸，嘴笑的都合不攏，指著我和蕭連山。

「我們想賺得起錢，吃的飽飯。」我很認真的回答。

我身體抖了一下，轉頭看著蕭連山，想起那天在醫院他的額頭上包紮著紗布，原來竟然是為了求劉豪磕頭磕的，蕭連山的性子我了解，要他下跪比要他命還難，想到這裏我心口一熱，頓時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我咬了咬牙緊緊捏著蕭連山的肩膀。

看霍謙的反應就知道他是行家，事實上霍謙給人感覺是一個定沉穩的人，現在多少有點興奮的忘乎所以，叫人把放大鏡遞給他，霍謙看了片刻，手都在輕微發抖，對著越雷霆就說了四個字，稀世珍寶！

霍謙手裡的青銅獸，那天羅胖子一打開包我就認出來，這是西漢兵符。

我和蕭連山剛想走，就被霍謙擋在前面，蕭連山是急性子，二話沒說轉過身隨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砸破，以為霍謙還想找事，指著周圍的人說。

在山裡的時候，秦一手很少和我說話，我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他的書庫里，因為我實在不知道，除了看書我還能幹什麼，秦一手提醒過我，那些古書深奧難懂讓我別看，可我感覺看這些書挺容易的，而且我能過目不忘，看一遍后，書里的內容就記載心裏，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感覺書里的內容浮現在夢裡，就好像書里記載的那些古玩就在自己眼前，甚至觸手可及，等到醒來，就什麼都懂了。

「這……這玩意賣了值多少錢？」

親手倒了兩碗遞到我和蕭連山面前，我看他臉上有愧疚的表情，以越雷霆面相來說，此人雖然爭強鬥狠不過心無歹念，也算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