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羊宮

「你們撕爛什麼畫我不感興趣，今天想和你們談談越雷霆！」方亞楠一坐下就單刀直入。

挖掘坑裡忽然一片嘈雜，好多人圍了過去，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一個長方形的木盒被清理出來，送到秋諾面前，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面是一幅古畫。

「信口雌黃，你就看了兩眼就能分辨出紙張的年代，那還需要儀器幹什麼。」秋諾冷淡的瞟了我一眼。「何況你也只是猜測，根本就不能確定。」

秋諾似乎對所有送到面前的古物都如數家珍，我越看越佩服，笑著說。

「要想確定還不簡單。」我剛說完就一把搶過秋諾手裡的畫，扔給蕭連山。「把畫撕了。」

等秋諾從蕭連山手裡接過陶俑的那一刻，她冷若冰霜的臉上像春風中盛開的桃花，所有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裡的陶俑之上，好像現場所有的文物和這陶俑比起來，不過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

我忽然來了興趣，跳到挖掘坑裡到處尋找，終於從眾多文物中拿起一個殘缺破舊的陶俑，遞給旁邊的蕭連山，讓他給秋諾拿過去。

長這麼大第一次戴手銬的感覺很奇妙，坐在審訊室裏面，蕭連山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被一大群荷槍實彈的警察給押倒這裏，我坐在他旁邊，罪名是教唆破壞國家文物，而蕭連山的罪名就有意思得多，破壞國家文物以及襲警拘捕。

「喲，這才見了第一眼就知道人家不錯了。」越千玲在身後聲音冰冷地說。

從方亞楠走進來開始，我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她的臉，眉頭輕微的皺了皺，似乎有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她身上。

「關於越雷霆我們警方已經掌握了他很多情況，他涉嫌倒賣國家文物，開設賭場和境外黑社會背景人士來往，嚴重擾亂社會治安和穩定。」方亞楠一邊說一邊把越雷霆的檔案堆到我和蕭連山的面前。

秋諾的工作明顯是負責初步鑒定和分類，所有挖掘出來的文物都送到她面前，我很好奇的一直看著她。

「什麼事？」

我轉過頭看著秋諾，在場所有人都驚訝萬分，唯獨她依舊保持著冷艷的表情。

「明崇禎青花『加官晉爵』圖長頸瓶，青花釉色有變，瓶頸有裂紋，建檔歸類。」

我慢慢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原來秋諾喜歡唐代的文物，確切地說，這女孩子只對唐代的文物情有獨鍾，有點意思。

「那畫是贗品，不相信你們可以安排人去鑒定。」我依舊很平靜的樣子。

「呵呵，這女孩不錯。」我蹲在地上回頭笑著給蕭連山說。

「老實點，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還這麼囂張。」黑臉加重語氣大聲吼。

「雁回，你都看看，這些出土的……」

「霆哥？！」蕭連山看看旁邊的我一臉茫然。「霆哥有什麼好談的。」

站在他們身後的幾個警察直到現在手裡還緊緊握著電警棍，臉上的淤青不用說是被蕭連山打的。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哥都說了那畫是假的，既然是假的又怎麼會是文物，那如果今年把你剛才坐的筆錄埋在地下，埋幾百年，敢情挖出來也成文物了？」蕭連山擰著頭很較真的樣子。

我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蕭連山想都沒想，在越千玲正想阻止的瞬間，古畫已經在他手裡變成了兩半。

「是不是贗品我現在不知道，不過有一件是我很清楚。」

「宋代定窯孩兒枕，品相完整，釉色無偏差，送去清理入庫存檔。」

「不是說她人長得不錯，是說她剛才說得沒錯。」我擰著頭一本正經地說。「剛才那花瓶她就看了一眼就能認出來，這眼力真的厲害。」

「方隊長，你怎麼來了，這是小案子。」黑臉連忙站起聲，態度很恭敬。

「聞聞，紙裏面有什麼味道？」我一臉平靜的笑容。

「知道為什麼抓你們嗎？」

「姜教授，您手下有這麼厲害的鑒定專家，還要我來看什麼。」

「哦，你說秋諾啊，這孩子是不錯，很有天賦，可……可這孩子似乎對古物沒什麼興趣，真是可惜了她這雙眼睛。」

「你們先出去。」進來的女人話不多，示意站在我身後的幾個警察都出去，只留下黑臉。

「《山川臨江圖》描寫江景氣勢開闊曠遠，卷首寫江邊丘陵起伏，近處碎石散布，雜樹迎風搖曳，遠處江水浩瀚，畫中溪山重疊，景物繁密，山間水濱布置台榭樓觀，筆法細緻嚴謹，不管是布局還是用筆，都是典型的『燕家景緻』你憑什麼說是贗品。」

「刑警大隊？！」蕭連山當過兵，知道一些警察的編製情況。「不就撕爛一幅畫嘛，居然要刑警大隊的隊長來審問，至於這樣上綱上線嗎？」

「不管是不是贗品，埋在地下幾百年的都是文物，你們兩個光天化日撕毀文物，性質惡劣情節嚴重，知道後果嗎？」黑臉重重拍著桌子咆哮。

「紙張不對，宋代的紙是用酥皮、檀、陽香、木芙蓉、或竹，還要蠟過才可以用，紙糊均勻光滑柔軟，是明代后才有的工藝，這是明紙。」我笑著很平靜地說。

「宋代燕文貴的《山川臨江圖》，保存完好，立刻封存處理。」

「哥，啥味道都沒有。」蕭連山聞了一下，抬著頭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下次見你的時候，應該是在看守所里！」

負責做筆錄的警官個子不高，黑著臉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錢。

「這裏不像是墓葬，怎麼會有這麼多文物出土呢？」姜教授還是有些詫異地說。

秋諾居然冷冷一笑，好像對剛才發生的事並不關心，淡淡地說。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宋紙是有檀香味的，這個沒有，所以是贗品。」

「從文物類型和種類上看，這批文物包羅萬象，從南北朝到晚清的都有，這裏應該是一個匿藏的地方。」我想了想回答。

姜教授還沒說完，我拍著手裡的泥土笑著說。

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警服的女人，看上去挺年輕，俊美的臉蛋配上身上合體的制服英姿颯爽，有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氣。

我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也不等秋諾同意，就用沾滿泥土的手在畫紙上摸了摸。

「這是贗品！」

「秋諾，這是我請來的客人，幫忙一起鑒定的。」姜教授連忙在旁邊解釋。

「我是刑警大隊隊長，方亞楠，今天有些話想和你們談談。」

「乾隆官窯青花趕珠龍紋盤，盤口有瑕疵，三等分類。」

「我今天是白來了，秋諾一語中的，每一件她都說得很對。」

姜教授這麼一說我也發現，任何一件古物送到她手裡，秋諾的臉上始終都保持著一成不變的表情，即便是價值連城的珍品還是一文不值的雜物，似乎對她來說都一樣。

蕭連山不明白我的意思，站在上面的越千玲咬牙切齒，我猜她可能從來沒發現我會對一個陌生的女生這麼感興趣。

不過這種總結也不全對，當一件銀碗送到秋諾手裡的時候，她臉上明顯瞬間綻放出欣喜的笑容，我雖然離她不近，但也能看清楚她手裡的銀碗，普普通通的物件，從價值和工藝上講，完全和之前的幾件文物不是一個檔次，可在秋諾眼中似乎是無價寶。

「你們是什麼人？懂不懂規矩，這些都是重要文物，隨隨便便的拿放都有可能造成文物損壞。」女人面無表情的冷冷看著我。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秋諾抬起頭打量面前的人，很鎮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