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玩街

「這樣吧，我請了兩個工人幫我收拾也要給工錢，你要堅持給錢，就給五百泰銖，算是幫我把工錢付了。」

「你還真是大方，你就是買一張新床也要不了這麼多錢，你剛才給了一萬多泰銖，就買了這麼一大堆破木頭。」

推門進去，店裡的擺設很雜亂，店鋪雖大可裏面堆滿了各種古玩，不過和外面那些不同的是，這裏以明代古玩為主，我們進去的時候，店主正在讓工人清理店鋪，好多打算要廢棄扔掉的東西就堆在門口。

我蹲的這個地方剛好可以看見老人的背影，穿得很簡單尋常，或許是因為這裏來的人少，我多看了幾眼，老頭舉手投足頗有氣度，因為背對著我，看不清他的臉，但看他在店鋪里每次地方停留的時間就不難發現是古玩行家。

越千玲回頭看看那堆廢棄傢具，再轉過頭詫異地看著我，旁邊的陳婕說。

「你不是說睡的床老是響嘛，把這些買回去重新給你撐墊一下床就穩當了。」

我還沒等店主說完，就讓越千玲掏錢，看她還在數，抓起她手裡的所有錢遞到店主面前。

店裡的生意很清淡，除了我們沒有其他客人，店主是一個矮胖的中年女人，看我們進來，連忙迎上了，張口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泰語。

我側身的時候陽光剛好從店鋪的玻璃窗照射進來，我手裡那塊木料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燦若雲錦，其高貴華美，攝人心魄。

店主或許是以為我大方，一個勁給我說謝謝，越千玲已經走到我身後，在耳邊小聲問。

陳婕接過話說了兩句后，店主笑顏逐開。

我手裡這個木製部件其色淺橙黃略灰，木性溫潤平和細膩通達，紋理淡雅文靜，我再看切面的紋路竟然是虎斑紋。

我看見老頭沉默了半天，半轉過身看著越千玲，聲音很意外和驚訝。

看時間還長，越千玲和陳婕漫無目的在店鋪了晃悠，店鋪的門被推開，或許是我擋住了門，我起身讓開，進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我因為忙著清理地上的廢舊傢具，也沒抬頭。

越千玲剛好就在老頭的旁邊，我這才發現她目光一直盯著老頭，我估計她是在看老頭手裡拿著的東西。

我有些詫異的把這部件放在鼻間聞了聞，有股淡淡的幽香，這種幽香介於有與無之間，長久不衰，令人心曠神怡。

「這些要多少錢？」

「小姑娘好眼力啊，我玩古玩也有些年頭，這青花碗是贗品我當然知道，可也要經手掂量把玩才能鑒別，你就在我旁邊看了一眼就分辨出來，這等功夫我自嘆不如！」

「這怎麼成，開門做生意，哪兒有送的道理，對您來說是廢棄的，可我看上眼了就成了買賣，您開個價吧。」

「哥，好好的你買一堆破木頭幹什麼？」蕭連山不解的問。

這家店鋪多以明代傢具和瓷器為主，可能是因為好奇，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打眼，一直注視著他的舉動，老頭在陳列瓷碗的地方停下來，從眾多瓷碗中拿起一個端詳了半天，我不知道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就聽見越千玲的聲音。

老頭側過頭去打量越千玲片刻，很沉穩地點點頭，能到這家店鋪來的，多半都是華人。

店主看上去挺實誠，見我堅持想了想說。

「原來是華人，歡迎歡迎，隨便看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有喜歡的我一定便宜賣。」

陳婕說這裡是清線極其有名的古玩街，小吃街在這條街的後面，中途會路過，比起吃東西，似乎這些有歷史沉澱的古玩更能吸引我的興趣。

店主的熱情被我的問話打斷，回頭看了我一眼后很惋惜地說。

我在後面聽的突然想笑，越千玲是學考古，文物鑒定並不是她專長，而且考究元青花真假又豈是一眼能看出來的，也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看到這些，一知半解就跑出來斷真假。

「別找了，這買賣算是成了。」

蕭連山還沒說完就看見我瞪了他一眼，知趣的閉上嘴。

「大家都是華人，我也不佔你便宜，這些的確是明代的物件，我們先祖是洪武初年到的泰國，那會泰國還叫暹羅，先祖就在這兒紮根了，這些物件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有些年月了，可惜一直就這麼堆放著沒人管沒人問，到現在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傢具，傳到我手裡更是面目全非，留著也沒用了打算扔掉，你要不嫌棄就拿走吧。」

走進綠樹掩映下的街道，一條熱鬧非凡的長街，數不清的古董的店鋪和各種琳琅滿目的工藝品景緻立刻展現在眼前。

當時我就呆在原地，回頭再看看那堆廢棄的傢具，雜亂的堆砌在一起，佔據了店鋪一大半的地方，店主還在和越千玲她們交談，我指著廢棄物問。

「您手裡這瓷碗是假的。」越千玲的聲音更小，我這才意識到她剛才張望是在看店主在不在，我記得在蓉城鬼市的時候就教過她，古玩這行當靠眼力，只看不說是規矩，看來她並沒有記住，不過以她的性格，弱不欺善不壓，倒也是件好事，只是我實在想不出，越千玲什麼時候也敢斷真假了。

陳婕看我對這些古玩很有興趣，就走過來告訴我，這裏的國內古玩主要有三類，一是在周邊海域打撈上來的，其次是當地華人祖先從國內帶來的收藏品，還有一些乾脆就是仿製品，數量居多，真正有價值的真品在這裏鳳毛麟角，幾乎沒有。

陳婕帶我們去的地方是泰國清線的小吃街，對於吃蕭連山永遠比誰都感興趣，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就留下我一個人心不在焉的走在後面。

看了一圈后我也印證了陳婕的話，沒有一件能上的了檯面，陳婕和越千玲她們一直催促著我趕緊走，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間古色古香的極有明代風格裝飾的古玩店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告訴他們看完這一家就去吃東西。

「哦，何以見得？」

進店后我就再沒說過話，一直偏著頭看地上那堆被清理出來的東西，多是些明代傢具桌椅之類，可能是因為年代久遠，大多都殘缺不堪支離破碎，我蹲下拾起一根不知道從什麼傢具上脫落的部件，用手擦乾淨上面的灰塵。

古玩街里陳列的古董有銅器、銀器、鐵器、陶瓷器、木器、水晶品、玻璃器皿、畫像雕刻手工藝品，古代、近代的應有盡有，多不勝數。

我沒時間搭理他，可又怕店主看出端倪笑著回答。

「我沒感覺床搖……」

「都告訴你，我和連山睡的床太小，這些木料材質不錯，咱們現在不是沒錢了嘛，節約點用這些東西將就一下回去還能拼一個床出來。」我笑著回答。

在陳婕的臉上，我好像很難看到她不自信的樣子，永遠充滿了信心和從容，她要麼是沒心沒肺，要麼就是真有辦法，否則把兩袋錢眼睛都不眨一下換回一堆數字除了傻子，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干。

我連忙搖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激動。

「華人？」越千玲到處張望后，小聲問。

「你眼光一向都賊，連姜教授都對你讚不絕口，你是無寶不落，那堆東西是什麼？」

好在這一次陳婕是真帶我們逛清線，我心裏一直默默勸慰自己，命里有時終須有，何況錢還是陳婕幫我們贏回來的，就當沒有過。

店主或許是天降橫財，生怕我後悔似的收好錢自個去打理店鋪，我笑了笑招呼蕭連山幫我清理搬運東西，這麼一大堆廢傢具要搬回去一時半會也做不完，我本來是讓陳婕和越千玲先去吃東西不用管我，可她們非要留下來等我。

從泰國佛像、佛頭以及木雕、銅器茶壺，或者是國內的銅鼎、花鳥人物花瓶、觀音菩薩瓷器、彌陀佛玉器、到國外的瓷器、銅鐵火炮、航海指南針、望遠鏡不勝枚舉，令人眼花繚亂。

「您手上的是明成化青花纏枝秋葵碗，可在釉料的使用上，元青花先後使用過釉液凝厚透明，白中泛青的青白釉，柔和細白，光澤度強的高白釉，以及青中微閃淡綠的硬亮青釉，元青花真品的胎和釉結合十分緊密，可謂渾然一體，毫無縫隙。」越千玲一邊說一邊到處看店主在什麼地方。「而您手中這件明顯沒達到這一點，而且這碗色階生硬，發色不是翠藍，而是蔥花蘭，目視的感覺既不莊重，也不自然。」

老頭一開口，單聽聲音就不同凡響，相術中有論聲之道，聽老頭的聲音多出於丹田之中，與聲氣相通，大如洪鐘騰韻龜鼓振音，清吟如澗中流水者，極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