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遺忘的人

付錢的時候，我才發現陳婕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手裡的木梳。

從玉佛寺拿回泰國國寶玉佛和從洪孝禮手中要回金漆五龍龍椅。

入鄉隨俗我也沒再多問，全當是陳婕的一片心意，可走了幾步就發現陳婕依舊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問。

我笑著對陳婕說，全當一番心意，異國他鄉如果不是遇到陳婕，我們三人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你以為你什麼都懂，其實……你什麼都不懂！」

陳婕搖搖頭，什麼也沒說走在前頭，本想出來換換腦子想想以後該如何打算，結果沒找到一處清靜的地方，倒是陳婕自從我買了東西后，變的異常安分。

陳婕遲疑了一下，很興奮的盯著我，極其不確定的指著自己問。

苗人宇、苗人環、蘇冷月、歐陽錯。

屋子裡一片狼藉，到處是被翻動過的痕迹，地上還有玻璃的碎片，一看就是有人在這裏打鬥過，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地上的血漬，我一驚連忙衝進去，喊著越千玲和蕭連山的名字，可沒有人回答我，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你怎麼知道？」我急切的追問。

容亦的目光從拳台上移到我的身上，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改變，寬容和客氣，可我能看出他笑容背後的東西，陰冷殘暴和無情。

然後我再次聽到身後容亦歡愉和自信的聲音。

我有些慌亂的在房間你找了半天，確定越千玲和蕭連山都不在屋子裡，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在客廳里看著陳婕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紙猴子，皺著眉頭對我說。

回公寓的路上我還在想越千玲看見這把木梳會是什麼樣的反應，等走到門口我立刻警覺起來，蕭連山向來謹慎他一定不會在陌生的地方開著門，可如今陳婕公寓的門大打開著，我把陳婕護在身後，悄悄走進去。

我挽起衣袖露出那支古樸的象牙手鐲，上面銘刻著我看不懂的文字，圖形是一隻踩立在蓮花上的大象，看上去年代久遠，我除了之前戴過八龍抱珠項鏈，從來沒戴過飾物，總感覺怪怪的，習慣性用衣袖去遮擋。

「我送給你的手鐲呢？」

陳婕把黑色的紙猴子遞給我回答。

「黃爺讓我問你好！」

我有些驚訝的皺了下眉頭，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瀾滄江的漩渦里，他怎麼活著？

「清線的華人黑幫都有自己的地盤，我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陳婕說。

我一愣，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陳婕這個問題，從認識越千玲到現在快三年了，記憶中我是在她一次又一次簡單粗暴的巴掌中和她建立起了解和認識，我心裏明白越千玲的心意，平心而論我是喜歡她的，劉豪在死之前把她託付給我時，我就告訴過自己，這輩子都活好好保護和照顧她。

陳婕看見我還戴著手鐲，很愉快的笑了，我心裏很納悶，這泰國的風俗也未免太奇怪。

「……」陳婕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半天才回答。「這手鐲保平安的，戴著反正對你沒害處。」

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陳婕，她似乎對我這個反應不是很滿意，我也沒太在意，清線路邊的小攤特別多，大多是買一下很有特色的工藝品，我在一處攤位上看見一個銀飾的瑪瑙吊墜吸引了我的目光，我選了一個遞給旁邊的陳婕。

從懷素山回來陳婕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捅了婁子，而且捅的還不小，三座價值連城的寶藏就這麼說沒就沒了，更麻煩的是，擺在我們面前必須要做的有兩件事。

「你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我看見有人跑過來傳話，人群很快閃出一條通道，明晃晃的是鐵棒和刀刃折射的光線，我深吸一口氣慢慢隨著通道走了進去，陳婕跟在我身後，越往裡面走光線就越陰暗，我的心也隨之開始沉重起來，但從黑暗深處傳來的喊叫和歡呼聲逐漸變大。

桌上整齊的放著四個牌位，上面刻著的名字分別是：

「你抓我朋友無非是為了岩未家祖傳的翡翠雕像。」我立刻意識到容亦為什麼要抓越千玲和蕭連山，連忙沉穩地說。「你放了他們，我把翡翠雕像交給你。」

「現在就帶我去！」

「為什麼？」我不以為然的問。

這是一個廢棄的工廠，我們現在身處工廠的地下室中，偌大而寬敞的地下室很顯然經過重新的改裝，中間的位置是一個標準的擂台，四周圍滿了人，擂台上正在進行的是一次比賽，或許我只能想到比賽這個詞語，實際上這是一場地下的拳賽，也就是陳婕曾經告訴過我的黑拳。

陳婕說我在清線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擔心我一個人迷了路都不知道怎麼回來，我心裏哭笑不得，龍椅被她送出去沒見她擔心過，居然會擔心我會不會迷路。

慶幸的是陳婕好像很熟悉清線的所有地方，等她停下來時我才意識到，每個城市都有陰暗的角落，在看不見的地方，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故事在發生，我和陳婕不應該屬於這裏，所以剛到這裏，就有很多人陸陸續續圍上來，我把陳婕拉到身後，可到現在我依舊在她臉上看不見似乎的擔心和害怕。

我帝星入世，她前世是在我胸口插上一刀的羋子棲，千年前發生的一切現在好像正在慢慢重現，有時候我離她越近，我就越擔心，如果這真是宿命，不知道我這一世能不能躲的掉。

容亦的聲音和他笑容一樣愉快，說完他的手下揭開桌上的黑紗，我頓時呆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著桌上的東西。

容亦愉快的笑著，搖了搖頭，對旁邊站立的手下點點頭，不一會時間，四個人抬著一張黑色的桌子出來，就放在我面前，桌子上用黑紗遮擋著。

陳婕帶我去的地方我不知道在那裡，可我實在想不明白，來泰國這段時間我們並沒和誰結怨，更談不上黑幫之內，好好的黑幫怎麼會綁架他們？

如果沒有後面發生的事……

我居然在她臉上看見了難得一見的認真和關注，她好像對於這個手鐲特別的在意，算上這一次，她已經問了我三次了。

紋身、桀驁不馴的表情、嘴角斜叼著的煙以及被報紙包裹的東西……我不用看也知道，那裡面應該是藏著的刀，我和陳婕就是被這樣一群人包圍著，因為我們好像和這裏完全格格不入，所有的人都用挑釁的眼光注視著我和陳婕。

我們被帶到了最前面，在最中間的座位上我看見了容亦。

「這是竹聯幫的標誌，是泰國華人黑幫之一，留下這個就是要告訴我們到什麼地方去找人。」

「他們被綁架了！」

可以為我們現在的狀況，這兩件事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

「這手鐲戴上了就不能取下來。」陳婕很認真的告訴我。

「你和……越千玲……是什麼關係？」陳婕的聲音細若蚊吟。

「這個送個你，你送我手鐲，我送你這個吊墜，你知道我沒錢，貴重的我也買不起，呵呵。」

「你送給我？」

「這個是送給千玲的？」陳婕問。

……

又能看見圍繞的光亮，慢慢越來越明亮，當面前的布簾被掀開時，刺眼的光線讓我瞬間完全無法適應，我現在已經觸及到這個城市中最黑暗的核心。

銀飾瑪瑙吊墜很普通，我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好像我送她的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珠寶，在我點頭后，陳婕滿心歡喜的戴在身上。

走了幾步我才發現，陳婕跟在我身後一直盯著我手在看。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我很少看見她這樣，所以好奇的問。

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蕭連山擔心我一個人想跟著一起，我讓他留下來保護越千玲和陳婕，剛出門陳婕追出來，這才老實了不到一個小時，如今她臉上有寫慢了輕鬆和從容，我真想知道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從她表情里看到緊張和擔心，想想突出才發現，我似乎都不知道陳婕害怕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對啊，怎麼，你認為不好看嗎？」我認真地問。

似乎在我和越千玲兩人之間用水到渠成來形容更為貼切，經歷過這麼多事，雖然我和她都沒有給對方承諾過什麼，但彼此都知道，在對方心裏佔據著至關重要的位置。

我見陳婕喜歡也挺高興，轉身又在攤位上挑選了半天，拿起一把木梳，想想認識越千玲這麼久，就之前她帶我去鬼市，送給過她一面銅鏡，還好越千玲不挑，這把木梳送給她，越千玲一定會喜歡。

「你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