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三卷 黃金卧虎兵符

第44章 月夜話別

第三卷 黃金卧虎兵符

第44章 月夜話別

「于歸!」
我之前聽過穆汐雪的琴聲,空靈悠揚猶如過盡千帆之後的舒暢,給人祥和而寧靜的感覺,可今晚聽她的琴聲隱約有幾分愁緒和傷感在其中,琴聲寡淡薄涼一片凄艷,望著她那滿頭銀絲我心裏有說出的痛楚。
「說好的,去任何地方我都不丟下你。」
越千玲只說到一半,也抬手摸自己的臉,我這才看見她臉上也泛起不正常的血紅色,這時我也感覺到臉上有酥麻的細癢,越來越強烈,忍不住想去撓。
「我們好心好意給你送琴道歉,你……你下藥害我們?」蕭連山氣憤地站起來。
「要走了……」穆汐雪手一抖,杯中茶水飛濺在手背,很快淡淡一笑。「月夜話別,那我就用這杯清茶給三位踐行。」
回去的路上蕭連山興高采烈,問我怎麼突然想著臨走做這事,我告訴他洪孝禮言出必行,一個能信守承諾的人其心大善,向他這樣的人如果被洪進這樣的小人算計有違天理,倒不是他給了我多少財富,只不過學道法本身就是幫人趨吉避凶,我算是儘力而已。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別再撓了,都快抓破……」
我恍然大悟,事實上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們就這樣回去無疑是自投羅網,穆汐雪居然把這個都替我們想到了。
「你琴彈得那麼好,這琴你不用真是暴殄天物,送給你的。」
穆汐雪不會害我,這一點我很肯定,否則她真要這麼做不用等到現在,那晚我最虛弱的時候她有更好的機會,既然要害我何必幫我壓制心魔。
我知道越千玲心不細,卻沒想到她會看出我的猶豫,她或許是想讓我單獨見穆汐雪,我搖頭淺笑。
我剛拿出琴還沒等我說話穆汐雪就一眼認出來,穆汐雪手抖的更厲害,灑落在她手背上的茶水更多,她給我的印象很沉穩,沒想到今天已經兩次慌亂。
穆汐雪嘴角蠕動,手指微微一動,撥動琴弦單一蒼古厚重的琴聲回蕩在屋中,喃喃細語。
要想聽蕭連山道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會說話,語言和他的人一樣憨直,不過聽得出發自肺腑。
越千玲想了想也喝掉面前的茶,把蕭連山拉坐下來說。
只是此刻我笑不出來,穆汐雪那頭黑髮我再沒看見,香案邊的女子一頭銀絲光潔照人,低垂在雙肩如一層寒霜,面容有些憔悴我看不到紅潤的血色。
我取下套在外面的袋子,把古琴放在她面前。
蕭連山看我們都盯著他,一咬牙把茶喝了下去,嘴裏還在嘀咕。
我推門而進,蕭連山可能是因為那晚的衝動一直埋著頭跟在最後面,一進去我就聞到沁人心扉的香薰,言西月告訴我這香名沉龍,香味曠世無雙,只不過點燃的不是香料,而是製作沉龍人的命。
「能彈這麼動聽琴的人又怎麼會害人,何況真要害我們也不會說出來了,她救過雁回哥沒道理現在要害我們,喝吧。」
我淡淡一笑,毫不猶豫的端起茶杯,旁邊的蕭連山連忙阻止。
穆汐雪盤膝而坐,將於歸琴橫于雙膝之上,雙手按在琴弦上,抬頭對我嫣然一笑,指尖輕盈一動,縷縷琴聲徐徐在屋中響起,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迴腸盪氣。
穆汐雪坐在香案邊,像是知道我要來,壺中的茶還冒著熱氣,只不過香案上放著三個空的茶杯,我嘴角蠕動一下,她的樣子沒有變,依舊婉柔溫雅,見我進來很自然的微笑,那是足以融化亘古冰山的笑容,我輕易就淹沒在其中。
「你們既然要回去,你之前給我說過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你們就這麼回去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你們,白厭無毒但可以改變你們的容貌,這樣即便回去也不會被認出來。」
一曲琴斷,我茫然呆坐有些不知所措,旁邊的越千玲心悅誠服的稱讚穆汐雪琴技無雙,穆汐雪淺然一笑給我們續茶,蕭連山不時抓撓著臉,轉頭問我。
我撓了幾下臉后,有些詫異,按理說我是百毒不侵才對,連金蠶都傷不了我,就算我喝的茶中被穆汐雪放了白厭也應該沒事才對,可看反應我臉皮下明顯可以感覺到細細的蠕動,這隻能說明我喝進去的並不是毒物。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當時劇痛難忍可靠在她肩頭心緒寧靜祥和,有種莫名的安全感,這種感覺越千玲也給過我,抱著她的時候我能忘記所有的紛擾,甚至希望時間就停在那一刻,可我卻沒想到會有另一個女子能給我同樣的感覺,而且還是一個僅僅見過兩次面的人。
「過了的事你又何必介懷,他身邊有你這樣的朋友,我也放心了。」穆汐雪婉然一笑淺飲茶盞。
我忐忑緊張地站在門口,抬起手卻久久沒推開門,站在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麼心煩意亂,我遲疑良久手就放在門上,越千玲忽然對我淡淡一笑。
「你一片心意,雁回心領了。」我撥開蕭連山拉我的手,仰頭喝乾凈杯中的茶。
見到越千玲已經是晚上,她已經收拾好東西,要帶的並不多,我們打算天一亮就走,至於去什麼地方,一時間也沒頭緒,如果回去魏雍絕對不會放過我們,可留在這裏言西月同樣不會僅僅說說而已,那日我看得出,他顧忌的不是我,而是我擁有命格的那個人,但完全不是害怕,而是一種無奈,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突然會讓言西月方寸大亂。
穆汐雪似乎沒有聽見蕭連山的話,只是靜靜望著我,並沒有收下於歸琴的意思,我點點頭指著琴說。
「怎麼能不認識。」穆汐雪緩緩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琴身。「君悅、于歸秦王嬴政摯愛之物,兩琴合奏猶如天外之音繞耳不絕,這琴……」
「別撓了,你們剛才喝的茶里我放了白厭。」
「你……你給我們下藥?!」蕭連山吃驚地問。「白……白厭是什麼葯?」
只有秦王嬴政可擁有的香薰,到底什麼樣的人才會寧願以命來延續著繚繞的香煙。
「就算只是改變樣子,可……可以後不可能永遠都這樣了吧。」
「茶好了。」穆汐雪端著茶壺倒茶動作輕柔緩慢,不過手卻很穩,三杯茶倒完一滴也沒有灑漏出來,她似乎有意在避開我的疑問,伸出手請我們坐。
「哥,這玩意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你還喝啊。」
蕭連山皺了皺眉頭,看看面前的茶水遲疑了半天問。
我剛想回答,坐在我旁邊的越千玲抿著嘴歉意地說。
「為什麼給我們喝這個?」我冷靜地問她。
「那……那啥。」蕭連山頭埋得更低,我看見他手在香案下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天。「砸了你的琴還踩傷你的手,我沒腦子的,性子急當時擔心我哥,腦子一熱就犯渾了,對……對不起。」
「我和連山先回去,就麻煩你把于歸琴送給她,幫我們說聲對不起。」
越千玲把從洪孝禮那兒要來的于歸琴抱過來遞到我手裡,看著琴忽然想起穆汐雪,琴操天下餘音不絕,三針封魔醫術了得,這個謎一般的女子總讓我有些恍惚,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可總又記不起來。
「你認識這琴?」我好奇的問。
「你……你頭髮怎麼了?」我詫異地問。
穿過桃林我竟然發現琴房有光亮,心裏盪起一絲悸動,心裏暗暗希望穆汐雪能在琴屋,或許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這可能是見她最後的一面。
「那晚我們誤解了你,謝謝你幫雁回給壓制心魔,我們今天特意來給你道歉,明天就要走了,希望你能原諒。
「哥,你看我臉怎麼了,癢的很。」
「君悅已逝,獨留于歸何用……既然你們明天要走,我就為給位操曲一首。」
「送給你的,呵呵,上次踩壞你的琴,聽說這個琴也挺金貴,當是給你賠不是了。」蕭連山憨笑著回答。
「那……那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我總感覺今天的穆汐雪和之前看到的時候不太一樣,眼神中多了一絲惆悵和哀傷,可在我們面前自始至終都露著從容雅靜的笑容,我看不透她在想什麼,一時間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這才想起懷中抱著的琴。
我接過於歸琴,我們三人向後山頂走去,這或許是我在這裏最後一件放不下的事了,山頂桃花璀璨花香從林間吹來心曠神怡,越千玲後來憋了好久還是偷偷問我,那晚我倒在穆汐雪的懷中是什麼感覺。
「這個不用擔心,白厭怕鴿血,如果想要恢復之前的容貌,只需要把鴿血塗抹在臉上,一天之後白厭會死去,原來的樣子就會回來。」穆汐雪嫣然一笑解釋。
「請。」穆汐雪已經給我們重新倒滿了茶。
我的注意力全在穆汐雪的身上,被蕭連山這麼一問才回過神,轉頭去看他,頓時愣住,越千玲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也下意識轉過去去,看了蕭連山一眼吃驚地說。
「白厭不是葯,是蟲。」穆汐雪很從容的回答。「白厭細小難以看見,你們喝進體內后白厭喜臉上皮肉,會寄附在你們臉皮之下。」
「今日三位所為何來?」穆汐雪放下茶壺平靜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