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四卷 威加海內歸故鄉

第22章 九龍公道杯

第四卷 威加海內歸故鄉

第22章 九龍公道杯

如果真像齊鴻濤所說的那樣,他手中真有很多九龍公道杯的真品,我一見面就開口要似乎有些說不過去,齊鴻濤雖然客氣禮數周全,但面子是別人給的,臉往往是自己丟的,所以我堅持登門觀摩,也算是回訪。
齊鴻濤轉身看著我很認真的給我們介紹。
「本來就是,明青花官窯胎釉精細,青色濃艷明快,造型新穎多樣,紋飾優美生動,在陶瓷史上佔有重要地位,而桌上這套九龍公道杯遠沒達到這個標準。」越千玲據理力爭。
「有點意思了,沒看出來兩位年紀不大,還真算得上半個行家。」
我之前還有些詫異齊鴻濤說有九龍公道杯真品這話,不過看到拿著供春壺的朱爺,這種疑惑頓時蕩然無存。
我發現齊鴻濤怎麼見誰都管叫爺,看見旁邊的越千玲有抿著嘴埋頭想笑,估計她和我想的差不多。
「既然不是真品就不浪費各位時間了,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我也不送客了,你們自便請回吧。」朱爺側過頭不以為然的說。
杯中央的瓷龍頸部有一黑色的圓點,當酒水低於圓點時,一切正常,當水面超過黑點時,杯中酒水很快就流出杯外。
我下意識伸出手去想拿起其中一個杯子仔細觀看,就聽見身後朱爺喉嚨里發出渾厚的嘀咕聲,我轉頭才看見齊鴻濤很平靜的對他點點頭,估計是讓朱爺不用在意,朱爺終究是挪不過齊鴻濤的面子,重重嘆了口氣坐到一邊的交椅上說。
「輕拿輕放,動作仔細點被給我摔碎了。」
我也沒計較他的語氣,都沒想到他都這把年紀還中氣十足,火氣旺的很,本來我想著既然是九龍公道杯的真品一定會收藏的很細緻,卻沒想到就被朱爺平常的放在桌上。
齊鴻濤告訴我們這裡是練塘古鎮,幽弄和深宅使古鎮呈現古樸,恬和、幽靜,小橋流水處人家,一幅不用顏墨描繪而成的江南水鄉之貌。
說好早上九點派人過來接我們,不多不少剛好九點齊鴻濤居然親自站在門口,我沒想到他會親自來,再加上那讓我實在無所適從的稱謂,每次見到他時我都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我和越千玲走下車,這裡是一座古鎮,完全沒有了申城的喧囂和繁華,不過寧靜安詳,蜿蜒曲折的河水猶如一條玉帶,貫穿古鎮東西,十多座古橋掩映在垂柳之間,素牆碧瓦,幽巷曲徑。
「這就是九龍公道杯,隨便看吧,懂點規矩,觀而不動乃君子。」
從屋裡慢條斯理走出來的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估摸歲數應該有七十多,都說七十古來稀,不過老者紅光滿面神采奕奕,都這歲數了腰居然都沒彎,不過譜也擺的夠大,手裡托著一把暗如古金鐵色的紫砂壺,造型古樸,指螺紋隱現,外形看上去極丑無比。
「是我道上的前輩,下不為例。」齊鴻濤點點頭很平靜的回答,看他們對話的口氣,似乎齊鴻濤並不介意朱爺的責備,他們好像認識很久,齊鴻濤好像已經習慣了朱爺的性格。
齊鴻濤寡言,除非是我問他,否則他一般很少說話,慎言慎行的性格讓我們在車上多少有些悶,我和越千玲大多時間是用來看車外景緻,從上車后一直向城外開,大約半小時后停下來。
朱爺終於把頭轉了過來,先是看了看旁邊坐著的齊鴻濤后,終於第二次正眼看了看我和越千玲,忽然聲音變得有些柔和。
我感激的對他笑了笑,把注意力又放到九龍杯上,小心翼翼拿起一個認真地看了很久,在白膩的瓷面上,有青花鈷料工筆描繪的人條姿態各片的五爪龍,連同杯中的一條雕刻的龍,共有九條五爪龍,寓示皇帝九五之尊的威嚴。
我和越千玲跟在身後,暗暗對視一眼都淡淡的笑了,我們都知道朱爺是在說我們是外行,估計是礙於齊鴻濤的面子,也不好讓我們回去。
「朱爺,您這九龍公道杯果真是御用的真品。」
「都說了,我性子靜見不得人多,讓你不要往我這裏帶人來的。」朱爺的語氣有些責備的意思。
我和越千玲連忙走上前去,桌上的九龍杯和我們在絹布上看見的一模一樣,整個杯體由九條龍裝飾,一條龍頭部伸到杯底,尾部伸出杯口並彎曲為杯把,另外八條龍組成四對,每對一條頭朝上,一條頭朝下,其形態惟妙惟肖,活靈活現,豪氣凌人,整套酒具精美剔透。
「朱爺,我帶了幾位朋友來,對九龍公道杯很感興趣。」
朱爺明誇暗諷,我猜應該是看我年齡不大,卻在他面前班門弄斧,多半是認為我信口開河濫竽充數,越千玲是直性子,從一進來這位朱爺就沒給過我們好臉色,應該是看他年紀大,所以越千玲一直隱忍沒有發作。
不過我看見壺身上篆書的供春二字時,心裏暗暗驚了一下,供春是明代正德年間宜興人,紫砂壺製作的鼻祖,堪稱一代宗匠,他做出來的紫砂壺都是傳世孤品,能把供春壺拿在手裡把玩,也難怪這位老者如此有底氣。
聽我說完話,朱爺這才把頭轉過來漫不經心的看了我一眼,這是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他第一次正眼看我和越千玲,咬著茶嘴喝了口茶,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我們跟在齊鴻濤的後面,穿過幾座明清的古橋,停在一處四合院粉牆黛瓦的民居前面,進到裏面才看清楚是一個兩層高的四合院,走進去就是天井,因為屋頂內側坡的雨水從四面流入天井,所以這種住宅布局俗稱四水歸堂。
「半個?」越千玲被朱爺的話氣的直咬嘴唇,礙於他歲數也不能發作。「半個是什麼意思,懂就是懂,不懂就不懂,怎麼會有半個的說法。」
我送齊鴻濤出去,回頭的時候看見越千玲很奇怪的表情,我想她多半和我一樣,被齊鴻濤最後那一句,要多少都成,給說懵住了,我本來還想問他確定是明代御用真品,不過雖然和齊鴻濤僅僅見第一次面,但這個人說的話似乎很難讓人懷疑。
「聽聞朱爺有珍藏九龍公道杯,唐突到訪希望沒打擾到您老。」
我越看手裡的杯子越覺得不可思議,連續換了幾個,嘴一直沒有閉合過,慢慢轉過頭去心悅誠服的說。
「那是因為她認為如果這套九龍公道杯是真品的話,就應該是御用官窯之物,因此造型應該顯豐滿,渾厚,線條柔和,圓潤,給人以質樸,莊重之感,而且釉質應肥厚,滋潤,特別是青花瓷器中,要達到亮青釉為佳,可桌上這套九龍杯顯然沒有達到這樣的要求。」我抬頭看著朱爺心平氣和的說。
「這位姓朱,是德高望重的老人,知道他老人家名號的,不管三歲牙牙學語孩童,還是古稀老者,都敬他一聲朱爺。」
「剛才我朋友說著九龍杯不是真品。」
我連忙點頭一笑論年紀我叫他一聲爺理所應當,當下不卑不亢地說。
到了第二天我又發現齊鴻濤另一個優點,守時。
「雁回哥,這好像不是真品吧。」越千玲壓低聲音在我耳邊小聲說,好像生怕旁邊坐著的朱爺聽見,多半會立馬趕我們出去。「我參加過的考古發掘裏面,雖然從未見過九龍杯,但明代瓷器,特別是官窯見過不少,明代以青花為主,胎體堅緻細白,稍有厚重感,釉面呈青白色,白潤肥厚,玻化程度較高,色澤清雅,柔和悅目,可我們手裡這九龍杯……」
她應該也是想看看齊鴻濤口中所說的真品九龍杯,現在她看工藝和胎色判斷不是真品,想必是再也不想隱忍了,向前走到我面前正想開口,就被我一把攔住。
「內行看門道,這年頭懂行的已經沒幾個了,也就剩下一些看熱鬧的,走吧,上樓去。」
越千玲說了一半,見我一直默不作聲的看著手裡的杯子,怕打擾到我,又安靜的一個人繼續觀看。
「喲,今兒還給我帶一行家來。」朱爺喝了一口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看看齊鴻濤意味深長的說。「倒也是,這年頭人人都敢說自己是行家,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可沒這麼大本事,呵呵。」
「你……」越千玲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朱爺帶我們去二樓的一間很雅緻的房價,也沒招呼我們坐,指著桌上隨隨便便擺放的一套陶瓷杯具說。
朱爺又瞟了我們幾眼樣子有些不耐煩的說。
九龍公道杯的手藝流傳至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我手裡這個九龍杯和外面賣的工藝原理都如出一轍。
「當然有,響水不開,開水不想,你們雖然說到點子上,不過半壺水才搖的響,不要以為看了幾本書就以為真全懂了,瓷器這玩意玩的就是眼力活,書上看到學到的那些敢拿出來顯擺。」朱爺有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長的笑著對越千玲說。「你說不是半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