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暗夜無邊
李順似乎在夢囈一般地說話。
李順這話讓我覺得很怪異，扭頭看著李順：「男人不喜歡女人喜歡什麼？難道去喜歡男人？」
「打撲克，好啊，我也想玩。」夏雨看看我，然後又看著老黎：「老爸，你自己坐車回去好不好，我要和二爺大煙槍一起打撲克。」
走了一會兒，李順說：「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當然，肯定不會出什麼意外的……白老三今晚就會完蛋，白老三完蛋后，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李順說：「科技越來越發達，男人以後說不定也能生孩子的。」
李順接著說：「至於你，你和我是密不可分的共同體，我們倆是同呼吸共命運的生命體，我們同生存，我們同戰鬥，我們在戰鬥中凝聚起牢不可破的深情厚誼，老天安排你來到我身邊，只是天意，既然是天意，就不可違，你就不能隨便離開我，不能拋棄我而去，你要始終追隨我，一生一世都不要離開我，當然，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就自由了，你就解脫了……
我順著李順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雷正伍德和皇者，他們正出來準備上車，後面還有幾個人。
邊走李順又邊說：「在黑道上打拚了這麼多年，你以為我不想過幾天安穩日子？可是，兄弟，身不由己啊，有人要不想讓你過安穩，怎麼辦？那就只有鬥爭，以革命的恐怖對付反革命的恐怖，以黑制黑，一個白老三倒下來，還會有另一個黑老四冒出來，只要有人妨礙我發財賺錢，有人和我作對，他就是我的敵人，我就要堅決和他斗到底……
我和李順往回走，剛
「他們關係似乎很密切。」李順又說了一句。
夏雨撅起嘴巴，不滿地瞪了李順和我一眼，然後挽起老黎的胳膊。
我悶不作聲，長出了一口氣。
我和李順在暗處，他們看不到我們。
說完，李順對我說：「走，回去！」
老黎微微點頭。
暗夜無邊的天空里，我無法記起自己曾經擁有過的陽光和青春，不敢去想自己所曾經熱愛的朝氣和蓬勃，面對的，只有日漸滄桑日漸枯萎的靈魂，那一天天變得渾濁的雙眼，和黑夜裡一聲聲孤獨而無聲的吶喊。一眼望不著邊際的迷惘，一顆只為行屍走肉跳動的心臟，都是對我現今人生的最大報應。
出了樓門，我和李順在賓館的小道上走著。李順說：「我日，真巧，正好遇到老黎這父女倆，不過沒事，他們這一老一小是不會看出我們什麼破綻的，他們來看老朋友，我們來陪客戶，很正常的……對了，這個夏雨老是叫你二爺，什麼鳥意思？她想包你？就是想包你也不能叫二爺啊，本來就沒有大爺，直接當大爺多好！」
「哦……嘿嘿……這個夏雨我看當你的二奶還真有可能，這丫頭對你好像一直不死心啊，你現在有海珠當大奶，夏雨就只能當二奶嘍……一個大奶就把你管的死死的，再加一個二奶，我看你怎麼過日子……我看你就是犯賤，沒個鳥事招惹那麼多女人……告訴你，女人越多，你的麻煩就越多，你今後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面呢。」李順帶著教訓的口吻說。
「他們怎
「嘎嘎——老爸，你快看，大煙槍和二爺又回來了！」夏雨哈哈笑著對老黎說。
夏雨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想找機會和我一起獃著。
李順真急了，卻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拒絕，我也心裏有些發急，對夏雨說：「這麼晚了，女孩子家不回家老老實實獃著，在外面瘋什麼。」
李順呆了下，接著看著我：「你是不是很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啊？」
我在無邊的暗夜裡悲哀著自己，嘲笑著自己，我的靈魂似乎正在漸漸死去……
李順不看我，看著遠處說：「想解甲歸田，想金盆洗手，你自己說了肯定不算，我說了也未必就能算……白老三完蛋后，我看日子未必就能安寧下來，說不定，新的敵人又會出現，說不定，鬥爭會更加慘烈。」
李順又仰臉看天，不說話了，神情似乎有些憂鬱。
我說：「謬論。」
又走了一會兒，李順的腳步突然停住了，眼睛死死地看著前面。前面就是賓館的餐廳，燈火明亮，有人在出來。
老黎不動聲色地看著我們三個人，這時說話了：「丫頭，小易說得對，女孩子家晚上不好在外面玩的，老老實實跟我回家，你個死丫頭，就知道玩，一想到玩，連老爸也不要了。」
我的心一沉，看著李順。
老黎今晚看我的目光一直讓我渾身不自在。
我點點頭：「是的！」
李順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說笑著上車，看著他們離去。
「其實我是很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
似乎在這樣暗夜裡，我只能去祈禱，只能去沉默，只能去接受。我的人完整地被籠罩在黑色的夜空里，只剩下一張醜陋無比的軀殼，一具虛弱脆弱的輪廓，一個殘缺不全的人生，一個宿世糾葛的孽緣，和一份永遠沒有著落的悲哀……
李順一咧嘴，接著說：「我們走了，我那客戶接著打電話說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悶，讓我們回來陪他打撲克呢。」
李順的話讓我的心裏覺得很荒唐荒誕，又一片漆黑，彷彿如同周圍暗夜裡無邊的黑暗。
我站在那裡依舊沒有說話，雷正和伍德關係一直就很密切，李順這話說的有些無趣，好像他剛發現似的。
李順陰沉著臉，半天沒說話，一會兒說：「不知道。」
我說：「解甲歸田！專心上我的班，我也不當你的二當家的，你以後黑道上的事也別再找我，我安安穩穩做個正常人……還有，我勸你也改邪歸正，不要再干黑道那些事，金盆洗手算了，開幾個正兒八經的公司，做合法的生意……老是搗鼓賭場放高利貸，總不是個事兒，早晚要出事的。」
老黎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掃視了我和李順一眼，然後和夏雨一起走了，夏雨邊走還邊回頭看我，不停地吐舌頭做鬼臉。
「所以，我勸你，解甲歸田的想法就先不要有了，我只要不死，你就不要有這想法，我即使死了，你也未必就能解甲歸田……現在
老黎抬起眼皮看著我和李順，微笑著不說話，似乎在等著我們說出個回來的理由。
然後李順仰臉看了看天，說：「老天照顧我，沒讓我招惹那麼多女人，我實在是該慶幸……女人啊，都是累贅，都是禍端，都是禍水，我就不明白了，這世界上男人為什麼都要喜歡女人呢？」
李順嘴巴一咧，愣了下，說：「為什麼不可以呢？」
我說：「你的敵人不就是白老三嗎？還有誰？」
李順停住腳步，看著我：「你真是這麼打算的？你真是這麼想的？」
「偶不怕哦，我到時候打開窗戶不就得了，怎麼樣，大煙槍，你陪客戶打撲克，我也是你客戶，那我也參加，好不好？」夏雨興緻勃勃地說：「你們喜歡打什麼撲克？」
「當然不可以，這是不正常的性取向！」我說：「男人都喜歡男人，那怎麼延續後代，總不能讓男人生孩子吧？男人也沒這功能啊？」
老黎笑著點點頭：「嗯，這個理由很合理。」
暗夜無邊。
我說：「這要看怎麼理解喜歡這兩個字，對男人正常的一般的友好喜歡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上升到生理的角度，對於女人，男人都喜歡女人，誰不喜歡呢？不喜歡是不正常的，這是正常的異性相吸。」
顯然，雷正伍德和皇者他們是吃完飯要離開的。
「大煙槍，二爺，你們怎麼又回來啦？」夏雨說：「是不是來接我們的啊，哎，不用啊，俺家的車在門口外面等著呢……不過你們倆還是蠻孝順的嘛，知道接送前輩，嘎嘎——」
李順說：「理想總
李順一聽急了，說：「這個，這個……我們三個都是男人，還都抽煙……你不怕熏了你啊……」
李順呵呵笑著：「老爺子看完朋友了？」
我沒有說話，我也有同樣的疑問。
於是我和李順與老黎夏雨告別，夏雨依依不捨的目光看著我，嘴巴一撅一撅的。
我說：「夏雨向來喜歡胡鬧，隨口叫的，因為我以前叫她是二奶，她就反過來叫我二爺了。」
「北京來的人在市公安局，雷正在這裏吃飯。」李順邊說臉上邊露出一絲陰笑：「馬爾戈壁，我看你還能吃幾天，你小舅子一倒台，你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你把老爺子整下台的事老子還沒給你算賬呢，老爺子不行了，老子還身子骨硬著呢。」
說著，老黎又有意無意地多看了我一眼。老黎似乎是話裡有話。
是的，這樣下去，我的靈魂終歸會死去。
說著李順就往前走。
老黎眼珠子轉了轉，又打量了我和李順幾眼，然後說：「呵呵，好了，我們要上去了……我那老朋友等急了。」
「當然，這次除掉白老三，可以說是一個階段性的勝利，等這次戰役結束后，大家可以過一段平靜的日子，正好休養生息……哎，我的一生，似乎就註定了是戰鬥的一生，革命的一生，只有在戰鬥中我才能永生，才能找到我存在的價值，找到我生存的動力。」
李順咧嘴笑，忙點頭：「哎——還是老爺子說的對，老爺子教女有方啊！丫頭，跟你老爸回家吧，聽話才是好閨女，不聽話的女孩子是找不到婆家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