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看試手，補天裂。
第1章 追根溯源
我們循聲望過去，在草叢中露出一塊破缺的石碑，上面的字也殘破不齊，依稀能辨認出隍廟兩個字，旁邊有斷頭斷身的石人石馬，看到這裏我們都明白，這裏曾經果真有座城隍廟，按照古嘯天的描述，這裏昔日郁蔥王氣接邱壇，雲繞乾坤得大觀，該是有多輝煌壯觀，而如今此時已是荒碑欹蔓草，石馬卧幽宮。
我本被這秋雨中的頹敗之景所感悟，但看了片刻忽然一愣，嘴慢慢張開，秋雨路面泥濘，我茫然地向前走了幾步，不下心跌倒在地上，蕭連山把我扶起來，我都來不及管沾染在身上的濕泥，抬起手丈量這周圍。
「我真派人……不對，嬴政真派人斷了金陵王氣？」我皺著眉頭詫異地問。
「這老黃曆翻的遠了，聽祖輩說這兒曾經的確有座城隍廟，不過我是沒見過，你們應該是外鄉人吧，好好的這麼到這地方折騰。」老漢點燃嘴角的煙桿，辛辣刺鼻的煙味瀰漫在空氣中。「聽說太祖爺就是在那兒出生的，不過多半是瞎傳。」
「好好的你怎麼問起這個，風水堪輿之術我最不在行，不過關於金陵風水我倒是有些耳聞，金陵，史稱六朝古都，舊時也稱秣陵，其金陵，秣陵的地名，本身就與風水有關。」聞卓看了看我鄭重其事的對我說。「金陵依山傍水，北有長江之險，南有蘇杭之富，鐘山龍蟠，石頭虎踞
「這裏曾經有一座城隍廟，但遠不是你們如今看見的這番景象，這裏曾經宮闕殿宇，壯麗森嚴，一晃多年這裏也歷經滄桑。」
問了半天沒有絲毫有價值的東西，大多都是傳聞到現在也無從考證，我問老漢那城隍廟在什麼地方。
「沒，要真來過，這可是卧龍湖的大事，那還不立牌坊，祠堂里都要燒高香，我都這把年紀了，反正是沒聽說過，至於老輩口中流傳下來的也沒提及過。」
我們謝過老漢，按照他所指示的方向前行，果然在繞過土丘后看見一處寬敞的土壩，上面的建築是簡易的穀倉，不過已經荒廢有幾個孩童在廢棄的穀倉捉迷藏玩耍，秋雨中孩童也不知道秋意冷，遠處的大人氣急敗壞地招呼著他們回去。
「你說過金陵王氣已斷千年。」我沒時間和聞卓開玩笑，一本正經地問。
古嘯天一邊說一邊走出穀倉，秋雨滴落在身上肅殺無比，我們跟在古嘯天身後，他像是在記憶中追尋過往的點滴，然後停在一處荒草叢生的地方，蹲下身子用乾癟的手撥開草叢。
很快我們就在一處穀倉裏面找到一塊裸露在外面殘破的土磚，我拿在手中看了半天，是明代燒制的地磚，多用於鋪路很尋常的東西，看土質這裏曾經被挖掘過，不過沒有複原
「對啊……話說起來，若是我不好奇，就不會登上你的船，也不會吃你螃蟹，然後……就沒然後了啊。」聞卓翹著嘴角邪笑很無奈的樣子。「怎麼，你也知道你虧欠我了，呵呵。」
「帝王，你問這話就有些搞笑了，當初可是你派人鞭山斷海，滅了這金陵蘊藏的王氣，今兒你還問我，呵呵，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很多年前，很多年……我都已經不記得了，這個地方我隨他來過。」
「這裏曾經的確有一座城隍廟，而且規模及其龐大。」
「我在金陵遇到你的時候，你是因為發現金陵有王氣，所以好奇才登船觀天象，所以我們不期而遇。」我忽然若有所思的對身後聞卓說。
「你曾派人鑿通方山，斷方壟，再引淮水入長江，泄其旺氣，其目的是破掉金陵的王氣，這引淮水入長江之舉便又引出了一條秦淮河，此後，金陵就又有了秣陵之稱。秣即抹，暗示此地曾經的王氣被一抹而除。」
我沒有回答他，轉身找了一處較高的穀倉，跌跌撞撞的登上頂端，站在穀倉之上，任憑秋雨淋濕全身，我慢慢移動身體環顧四周。
「今唯二碑及石人石馬僅存而已」。
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一路上少言寡語的古嘯天沉穩的對
聞卓看我表情知道我如今定是想到什麼，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很認真的回答。
「啥卧龍湖，呵呵，其實就是卧牛湖。」老漢吧嗒著嘴角的煙桿笑著。「這兒以前多水草，放牛的娃都在這水潭邊放牛，太祖爺據說也來過，還在這兒卧睡，這不，太祖爺當皇帝了，這水潭也跟著沾光，卧牛就變成卧龍湖了。」
「哥……怎麼了？」蕭連山看我表情突然震驚疑惑，好奇的問。
「正因為金陵斷了王氣，所以即便金陵是六朝古都，可沒有一個朝代是長命的。」聞卓點點頭很肯定的回答。
「您老懂得多，給說說，怎麼會是瞎傳？」
「你的確斷過金陵的王氣。」古嘯天聲音很平穩的在一旁說。
「這個我倒是也有耳聞，在古籍中也曾有過這方面的記載，最早要追溯到春秋戰國諸侯爭霸的時候，據說楚威王滅掉了鄰近的越國，其後便在如今的紫金山和幕府山中埋下了金子，目的是以鎮王氣。」我來回走了幾步揉著額頭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因為紫金山山頂常有紫雲縈繞，猶如王者之氣，楚威王埋金，就是要鎮住這裏的王氣，從此就有了後來的金陵之稱。」
等我們站在這裏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個湖字用在這裏怕是不是太
而這卧龍湖卻是例外，女嚮導本來有心帶我們一起來，確切地說是想帶聞卓來，畢竟涉及到明十四陵，為了慎重起見我們回絕了女嚮導的好意，鳳陽城西出城后西行大約三十多公里便是女嚮導口中提及的卧龍湖。
難得遇到一個知情的人，我們站在樹下，這裏風雨要小些，我笑著問老漢。
「朱元璋沒有在這卧龍湖修葺城隍廟？」蕭連山好奇的問。
「聽您這麼說，太祖爺就沒來過這兒？」聞卓要比蕭連山機靈的多，連忙改口問。
「太祖爺念舊，登基稱帝免了這老鳳陽的賦稅，你們來的時候應該看見城門上那萬世根本四個字，太祖爺不忘本啊，大明朝那會這鳳陽可是好地方，那是沾了龍氣風調雨順，只要是曾經有恩于太祖爺的都是封侯重賞，若太祖爺真是在城隍廟出生，那可是救他命的地方，以太祖爺的性情那還不大興土木，建一座高殿啊。」
卧龍湖這名字會讓人浮想翩翩，應該是一處湖光山色詩情畫意的地方，鳳陽畢竟是帝鄉，沾染上龍氣的地方難免會讓人賦予各種各樣的傳說和典故。
「卧龍湖？！這裏叫卧龍湖總該有些典故吧，這裏好歹也是
「廟就真沒有了，反正打我記事起就沒看見過。」老漢取下嘴角的煙桿指著前方。「你們沿著卧龍湖往前走，過了前面的土丘，有一處挺寬敞的土壩，村裡曾在那兒建過穀倉，據說修建的時候挖出過古磚，後來還來了不少專家，說是明代的不過沒啥稀罕的地方，據說那兒曾經是廟宇，推斷是一座城隍廟。」
這裏行人漸少，遠處是一片田埂，有老漢挑擔從湖邊而過，蕭連山走上前客氣地問老漢，傳聞中的城隍廟在何處，老漢一身蓑衣斗笠，嘴角叼著煙桿。
看到這裏古嘯天臉上的表情明顯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惆悵，我或許能體會到他現在的心情，放眼望去，這曾經輝煌一時的城隍廟在這秋風細雨中，好象一幅生動的水墨畫卷，遠處那一簇簇蒼松翠柏，野花蔓草，隨風雨搖曳，沙沙作響，如述說歷史的興衰，那一對對石人石馬、殘碑斷碣，任風雨侵蝕，潸然淚下，象泣訴悲慘的遭遇。
我回頭去看他，在我們這幾個人裏面，或許只有他最了解真相，古嘯天面無表情心如止水的說下去。
「魏雍曾經也來過這裏？！」我吃驚地站起身看著古嘯天。
「太祖爺。」老漢瞟了笑連山一眼，口氣有些不舒坦，那是鳳陽人根深蒂固的驕傲，這風雨幾百年連稱謂都透著高高在上的優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