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蠱惑

就在我揣測時，袁虎突然張開了嘴，幾乎張到了人類的極致，猛地朝著孫金金的脖子咬過去，那一刻，我驚的魂都飛了，也顧不得鬼魂陳的暗示，抄起附近的一支長槍，一下子蹦躂起來，將槍當木棍用，一下子砸到了袁虎的后脖子上，這一下子，竟然把他給敲暈了。

袁虎聽完，立刻道：「這麼說，這裏曾經死過人？除了咱們，還有誰會來這個地方？」

小黃狗臉色幾度變幻，最後他抬頭看向上方，道：「天快亮了。」緊接著，他走到袁虎身邊，按了他幾個穴位，拍著袁虎的臉道：「醒醒。」

與此同時，袁虎站直了身體，使得我可以看見他的動作，他提溜著孫金金的后脖子，就像提起一隻貓一樣，隨後湊近自己，細細的聞，孫金金自然不甘心被提著，所以奮力的扭曲，但這個姿勢或許是壓制了它的聲帶，因此它發出的聲音很小，如果我睡著的話，可能根本就聽不見。

這小子不會是在放水吧？

我慶幸鬼魂陳之前阻止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被水魃給惦記上了。

緊接著，大腿便放射了一隻信號彈。

老吳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咱們在這兒，應該安全了吧？」

在朦朧的視線中，袁虎朝著我們走過來，他彎著身體，似乎在尋找什麼，四肢的行動顯得有些古怪，片刻后，他來到我身邊，同樣彎下了身，並且越彎越低，最後整個人的下巴幾乎是貼在地面的，眼睛與我平時，透過餘光，我霎時看清了袁虎的模樣，雙目赤紅，嘴角還留著涎水，看我的表情，就跟我平時看見烤鴨一個模樣。

在關於水魃的傳說中，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據說在水魃如同水藻一樣的身體下，其實是有一對極其犀利的眼睛，誰要是和它對視，水魃就會記住那個人，吃肉喝血。

「那袁虎難道就一直會這樣？」老吳和袁虎關係不錯，因此顯得有些不忍心。

山裡極其冷，寒氣又重，再加上我的衣服給鬼魂陳分了一半，因此時不時便被凍醒，不知第幾次醒來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有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在周圍徘徊，我頓時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我們是有安排人守夜的，守夜的人去哪兒了？

緊接著我便發現，那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是守夜的袁虎，他身處於火光于黑暗的交界處，身形顯得模模糊糊，我心裏鬆了口氣，心想自己真是杯弓蛇影了，於是也沒有爬起來，只迷迷糊糊的看著袁虎的動作。

我們一干人面面相覷，都摸不著頭腦，我白天原以為是什麼大魚，卻想不到，母豹子是被一隻水魃害死的，而且根據鬼魂陳的說法，他道行有限，沒辦法對付水魃。

我看不清他對鬼魂陳做了什麼，但一切都是在一種極其安靜的條件下進行的，我又不敢翻身，一時間顯得很糾結，然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一聲低吼聲。

「如果你再引出些什麼蟒蛇、恐龍，我是不會浪費體力去救你的。」

小黃狗沒吭聲，他直直地盯著昏迷中還在流口水的袁虎，目光閃爍不定。我知道，他現在的內心一定是很糾結的，如果說鬼魂陳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的手下，那麼小黃狗很難辦得到，畢竟小黃狗這次所帶出來的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弟兄。

孫金金掉在地上，走到我腿邊扒我褲子，顯得十分委屈，嗷嗷叫喚，鬼魂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隨後迅速跨到了袁虎的背上，將他整個制住，隨後他道：「拿繩子給我。」

我知道小黃狗現在的心情很糟糕，因此也沒有心裏去，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會走太遠，就在附近轉，放心，不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鬼魂陳簡單的解釋了一番，大意是說，旱魃是屍體入土后產生的一種屍變，而水魃同樣是一種屍體入水后產生的一種屍變，並且這種幾率很小。

這就像我當初扔下楊博士三人一樣。

說完，我便提著槍在周圍轉，運氣不太好，我竟然無意間轉到了小黃狗解決袁虎的地方，袁虎的屍體就這樣倒在叢林里，血紅的眼睛至今沒有閉上，而且身體缺了一部分，大約是被什麼野獸啃過了，我小心繞開這片區域，遇到了一些不知名的鳥類，這些鳥沒有見過人，所以根本不怕我，當我在樹下瞄準它們時，還是傻兮兮的不動彈，因此被我獵到了一隻。

淡淡地看了小黃狗一眼，鬼魂陳皺眉道：「他肯定和水魃對視過，已經被蠱惑了。」

由於沒有帳篷，所以我們都是直接圍著火堆睡覺，小黃狗在火堆里添加了一些干硫磺，這東西可以熏蚊蟲，大都數的蛇蟲鼠蟻都不喜歡硫磺的味道，聞到之後就會遠遠的避開，我們幾人吃喝完畢，便就地休息。

鬼魂陳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為什麼我要有辦法？我是人，不是神仙。」

但現在的情況，連鬼魂陳都沒有辦法，難道我們就任由袁虎這樣下去？這實在是一個危險，而且一旦真的遇到水源，袁虎自己跳下去，反而被淹死，也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

鬼魂陳將袁虎裹的結結實實，最後對小黃狗道：「我救不了他，被水魃蠱惑后，會嗜人血嗜人肉，一旦達到有水的地方，就會往水裡鑽，最後淹死，你的手下，你自己做決定。」

袁虎的事情，讓隊伍里的氣氛顯得沉默，但吃喝拉撒還是要繼續，由於人少，我們就沒有煮餅乾糊，而是直接啃壓縮餅乾，孫金金吃不了這玩意兒，而且我們本身所攜帶的肉乾也比較硬，小豹子暫時還消化不了，我想了想，便拿了一支槍，準備在周圍打一些鳥或者其它什麼東西。

也不知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就在這附近，也不怕把我們熏死。

袁虎他要幹什麼？

小黃狗眼皮也不抬，說道：「你最好待著別動。」

天吶，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鬼魂陳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我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安，很明顯，鬼魂陳是發現什麼了，我忍不住再一次去看袁虎，發現他突然直挺挺的轉過了身，朝著我們走過來，出於警惕，我立刻閉上眼睛裝睡，只留下一絲縫，接著餘光觀察。

我們其餘人圍坐在火堆旁，沒人能睡得著，片刻后，小黃狗回到了隊伍，神色淡然，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我看到，他握槍的那隻手，指關節幾乎發白。

「為什麼？」我心說，再不動，孫金金就要餓死了，那我就太對不起它媽了。

這一翻動作已經驚醒了其他人，我也顧不得解釋，連忙找出繩子扔過去，鬼魂陳立刻將袁虎的手腳給捆了。袁虎是小黃狗的手下，小黃狗臉色不善，道：「你這是幹什麼？」

「蠱惑？」我不太能明白他的意思。

小黃狗長長舒了口氣，隨後靠近袁虎又一次將人提了起來，開始提著袁虎朝遠處走，我預料到小黃狗接下來要做什麼，想阻止，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阻止的立場。

此刻天色已經很晚，經過一夜的殺戮與奔波，此刻安定下來，便覺得又累又餓又困，老吳等人拿出了自己的食物，眾人分食了，我給孫金金吃壓縮餅乾，它吃了兩口就一直打嗝，大約豹子不適合吃這些東西。

是孫金金。

沒人吭聲，我看著沉默不言的鬼魂陳，不由道：「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

接下來，我們都沒有再睡覺，一行人靜默的等著白天的來臨，大約一個鍾左右，林間逐漸明朗起來，火焰也燃燒的差不多，按照原計劃，我們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等待大部隊匯合，但這一夜都沒有任何人前來投靠，我們在火堆上蓋上新鮮的樹葉，捂出信號煙霧，煙霧裊裊上升，就如同進入峽谷之後這一個個消失的生命，又輕又薄。

有了袁虎的前車之鑒，我知道，在這個峽谷里，還有很多我們無法戰勝的東西，一旦危及到整個團隊的利益，是沒有人會顧忌我的性命的。

一想到放水，我也有些尿意，剛想爬起來，卻突然被人按住了，我側身一看，是鬼魂陳，他不知何時也醒了，眼神看起來很清明，躺在地上，沖我微微搖頭，示意我不要動。

難道這小子有夢遊症？

片刻之後，遠處傳來砰的一聲槍響，聲音刺破黑暗，預示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現實十分殘酷的擺在我們眼前。

鬼魂陳道：「水魃不能離水太遠，但它可以蠱惑和它對視過的人。」

小黃狗緩了緩神色，臉色陰沉，道：「那怎麼辦？」

我瞬間緊張的渾身僵硬，這時，身後有人不動神色的捏了捏我的手臂，我這才想起鬼魂陳在身後，一時也安定下來，片刻后，袁虎越湊越近，似乎在聞什麼味道，大概是覺得我身上的味道不怎麼好聞，他轉身離開，走到了我身後，也就是鬼魂陳的位置。

國人講究土葬，因此歷來很少有人知道水魃一說。

就在我準備回程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空曠地，竟然有一頂帳篷。

須臾，袁虎慢悠悠的睜開眼，小黃狗盯著他道：「我是誰？」

袁虎眼睛赤紅，眨了眨眼，猛的張開口朝著小黃狗的臉咬過去，小黃狗一把將人推開，袁虎撞到樹上，由於四肢被束縛，很快又倒在地上，不斷掙扎，嘴裏口水直流，盯著我們，彷彿在盯著香噴噴的烤肉一樣，眼神極其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