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生死雪域
第六十六章 分裂（上）
我回憶起自己醒來時的經歷，渾身光溜溜的，連內褲都沒有。
這時，楊博士已經在打量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典型的自然形成的裂縫空間，大約只有五平方米左右，四壁凹凸不平，布滿了尖銳的石錐，周圍延伸著大大小小的山體裂縫，如同蜘蛛網一樣分散開去，而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卻恰好位於這個蜘蛛網的中心。
緊接著，他又道：「事實上，我當時可以在你還沒有醒過來的時候直接殺了你。但是，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性格，我下不了手，而且我知道你怕黑，所以留了一隻探照燈給你。」
怎麼回事？
緊接著，假貨說道：「他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小黃狗，你記不記得我那份檢查數據？」小黃狗似乎被提醒了，瞪大眼睛看著我，說道：「分裂？他……他是分裂出來的？」
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他。
『孫邈』的神情很複雜，王哥則顯得茫然，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孫邈』，似乎不知道該相信誰，而這時，鬼魂陳已經伸出手在『孫邈』的臉上摸索。
我聽著他的話，整個人渾身冰冷，如果說我可以否認分裂的事情，但我卻無法對他後來的所作所為提出反駁，換個角度，如果分裂是真的，而先醒來的是我，我肯定也會和他做同樣的事情。
緊接著，我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是小黃狗，他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們
楊博士還昏迷著，我和她都被五花大綁起來，那些注視著我的目光中，還有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看他的神情，似乎很複雜，而小黃狗剛才的那句話，則是對他問的。
眼鏡兒冷笑道：「是沒本事認出來吧？總有一個是帶了面具的，又不是真假美猴王。」他似乎還想說下去，就這時，那個假貨忽然說道：「沒用的。」
我只覺得腦袋發懵，但與此同時，又有一股怒火在胸間奔騰。
我感覺到周圍的氣氛很沉默，沒有人說話，似乎自己是被單獨丟棄在了某個地方，但我雖然閉著眼皮，卻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我所處的地方是有燈光的。
蠻子說完，便一臉鄙夷的要來拆穿我的真面目，然而他在我臉上，自然摸不出人皮面具之類的東西，因此他摸了會兒就詫異道：「摸不出來，這小子用的是高級貨。」
……
他將手指向我。
我驚了一下，開始仔細回憶起我們的路線。
難道……我真的是被分裂出來的？
我道：「你他媽的放屁！」
我是被分裂出來的？怎麼可能！
假貨點了點頭，道：「我們進入這裏后，或許是受到了某種影響，每個人的情況都加劇了，當時，我和蠻子直接暈了過去。」
不可能！
我是假的？我孫邈活了二十多年，最後竟然被判定為假貨？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反而鬆了口氣，於是睜開了眼睛，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是這樣一個普通人，在關鍵時刻，永遠無法下定狠心，就如同當初拋棄楊博士等人時，明明知道他們必死無疑，卻又忍不住給他們留下裝備，期待他們能自己逃生。
「不錯。」小黃狗抹了把臉，道：「你一直說冷，所以我們把你抬到了裂縫的最裡面，還給你蓋了衣服。」
我正想著，身後的楊博士忽然驚呼一聲，緊接著，聲音突然停止，就如同咽喉被人割斷，硬生生的卡了一半，我驚的一回頭，結果後腦勺一痛，整個人就頭重腳輕，眼一黑昏了過去。
沉默蔓延開來，我們現在依然在裂縫裡，只是這裏比較寬敞，蠻子說，鬼魂陳早就發現我們在跟蹤，因為不確定我們的身份，所以才來了這麼一手，在背後將我們弄暈，事實上，當時他們都躲在裂縫的上方，用雙腳支撐重量。
小黃狗等人之前離去的方向，是位於我們的左手邊，那裡有一條裂縫比較大，不知通向何處，我發現楊博士一直在盯著那條裂縫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很古怪，我問她怎麼回事，楊博士說：「
蠻子指著我道：「那這個就是假貨了？我說孫兄弟，怎麼還會有人冒充你？」他最後一句話是對那個假孫邈說的。
說到這裏，他停止了話頭，神情顯得很沮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眾人都無法發現他是『假』的，因為他無論是思想還是神情舉止，都和我一模一樣。
大伯當初下水后，肯定也是經過了很大的折騰，才摸索出龍舌這一條路，只是大伯進來后，卻一直沒能出去，是否意味著我們前方有什麼危險？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路線？
在進入龍舌區以後，我們一直向前，緊接著又順著裂縫往下，這樣一來，我們現在實際所處的位置，早就是在水底以下，唯有那股漩渦流才有這麼深。
這個假貨，將我的心理分析的頭頭是道。
我和楊博士立刻順著裂縫追下去，我們往前走，估摸著行進速度，不敢離他們太近，怕被發現，但當我們預計快要和他們相遇時，卻發現前方依舊是黑沉沉的，根本看不到人。
那人顯得很鎮定，任由鬼魂陳摸，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被拆穿，我心裏忽然咯噔一下，升起一種很不祥的預感，片刻后，鬼魂陳放下手，道：「沒有戴面具，是真的。」
「是。」假孫邈點了點頭，道：「我當時特別難受，等我
楊博士建議道：「咱們跟上去，現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兩個都不宜現身。」
楊博士推測道：「上面因為地震和水淹，所有的東西都沉入了這個火山口，鐵器、石器一類的東西，因為重量關係，所以被拋出來，擱淺在水底，但更定還有一部分東西被漩渦帶入了深處。」
我神思清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立刻睜開眼，而是在心中計較，究竟是誰打暈了我？
懼怕分裂體存在，但又下不了殺手，明明希望他沒吃沒喝沒衣服，凍死餓死，死的無聲無息，誰也不知道，但偏偏又忍不住給對方留一點生存的希望。
但他的說法，實在讓我難以接受。
如果真是這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自豪？這說明，我做人至少不是太失敗。
鬼魂陳挑了挑眉，似乎顯得有些驚訝，隨後伸手在我臉上摸，他摸索了一陣，忽然神情一變，盯著我的眼珠子說道：「沒有面具，這個也是真的。」
假貨深深吸了口氣，目光直視我，說道：「我沒法放屁，我相信，我們的思想、記憶都是一樣的，你一定能夠理解我當時的感覺，一覺醒來，發現有另一個光溜溜的自己趴在身上，我差點兒被嚇死。當時我就明白是分裂出現了，我很慶幸，沒有變成畸形，但我沒辦法對著你，所以我沒有將這件事
小黃狗幾人是怎麼想的？
我不由得苦笑，這是鬼魂陳的拿手好戲，我怎麼給忘了。
我想著這些，忍不住苦笑，心裏那種複雜的滋味兒無以言表。
我冷笑道：「這還用問，因為他是個假貨，不信你們去摸他的臉，絕對帶了人皮面具。」
扎西的父親已經驚訝的嘴都合不攏，目光不停地在我和假貨身上轉來轉去。
裂縫裡一無所有，而『孫邈』有已經出來了，誰也不知道裏面還有一個人。
這裏都是自然形成的，當然不會有什麼機關，既然沒有機關，大伯又怎麼會被困住？唯一的解釋，似乎就是自然環境，大自然所能帶給我們的財富和危險，遠比我們能想到的多。
而鬼魂陳等人到達這裏后，忽然轉道向左，就如同是又開始返回一樣，只不過我們現在所處的深度更深而已，這樣一來，我們確實是在朝著那個漩渦流靠近。
我覺得很煩躁，心說再這樣下去，只怕那假貨就要以假亂真了，便不在此多做停留，一心想著要監視他們，找找那個『孫邈』的破綻，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他看著我，又道：「我知道你不信，換作是我，我也不信，咱們兩個無論是思想還是記憶，都是一模一樣，如果我不是因為醒來的那一刻，身上穿著自己的衣服，而你又是光溜溜的，我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才是被分裂出來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