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圍殺

楊博士道：「亞馬遜叢林是探險隊失蹤率最高的地方，這裏來自於人和自然的危險太多了，他們都還活著嗎？」

孫二抹了把臉，示意我們先坐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才道：「不是查理老頭的人，是一些倖存的探險隊，有很多專業和非專業的人士來這裏探索，很多人都被這些人抓了，成為一種工具，我們遭遇這支部落的時候，查理老頭犧牲了我和一個白人，他們逃了。」

我沒殺過人，但白人的死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如果不殺他們，接下來死的就是孫二，就是那些被關在棚子里的人了。鬼魂陳面色很平靜，無論在何種關頭，下怎樣的決定，似乎都不能對他的心智產生動搖，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擁有像他這樣堅如磐石的心智，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有。

楊博士見此，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換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告訴我們。」我也不想再看腳下的屍體，他們死亡的模樣，就如同電影一樣，不斷提醒我之前做了什麼，我們取了一隻號角，迅速離開，大約十來分鐘左右，孫二道：「不行，先停下，我們不能就這樣走。」

楊博士開口道：「先不要急，不管救不救人，都需要從長計議，咱們還是先將事情弄清楚，你為什麼要點名帶上我？」

對方既然將自己活著抓來，就肯定不是想要一具屍體。

我握槍的手有些抖。

老頭子神態看起來比較隨和，他直言不諱地說道：「我一直通過攝像頭在關注你，是個脾氣很火爆的年輕人，引起火災可不是一件好事。」這把年紀，能將中文說的這麼順溜，實在不少見，孫二立刻下評語：這是一個有文化，並且與時俱進的外國老頭。

鬼魂陳和大齙牙已經走到了屍體堆里，我和楊博士沒辦法矯情，事情已經造成了，現在躲起來也不是我的個性，便咬著牙走過去，整個景象慘不忍睹，鬼魂陳的表情依舊冷漠，漆黑的眼珠子似乎比平時更為幽深，他蹲下身，將其中一個人頭頂的號角摘了下來，隨後依照楊博士記錄下來的圖譜，開始吹奏。

他說完，示意我們拿出槍，隨後走到波粒兒等幾個土著跟前，一聲不吭，握著土著的手教他們拿槍，我們之前用過，魯西等人也明白槍的用途，上手很快，只是準頭就不清楚了，我明白，鬼魂陳這是準備要開火了。

這是什麼地方？

另外五個土著人也目光發直，顯然，槍支這種武器的力量讓他們感到震驚，對於這些土著來說，死亡時刻不再，因為爭奪領地而死，在捕獵的過程中被猛獸襲擊而死，生病而死，死亡對他們來說司空見慣，因此他們的目光並沒有關注那些被我們圍殺的人，而是直勾勾盯著自己手裡的槍，目光有敬畏，又激動，充滿了對強大力量的渴望。

火沒點，門就開了，進來一個老頭，還是個外國老頭，孫二愣了，心想自己可不認識什麼外國人，他冷著臉說：「綁架是犯法的。」

我想起鬼魂陳之前的舉動，立刻用水壺往他臉上澆水，將上面的顏料抹去，這一抹，孫二直勾勾的眼神慢慢恢復了焦距，最後定格在我身上，聲音沙啞的自言自語道：「我在做夢，我肯定在做夢。」他使勁兒揉自己眼睛，我被氣樂了，道：「不是夢，是真的。」

土著人的警覺性比較高，但我們離得很遠，比較槍是遠射程武器，距離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而且那幫土著人是聚在一起的，目標很大，只要瞄準那個方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打死幾個，他們一直沒有發現我們，很快，我們挪移到了預定位置，按照計劃，由鬼魂陳領槍，他一開槍，我們就朝著土著人聚集的地方掃射，保准一個都跑不了。

中途他迷迷糊糊的醒過一次，就聽見有人說：弄暈，不要讓他醒。接著有人給他灌藥，總之就是一直沒有清醒的機會，等他真正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軟禁在一個房間里。

老頭眼珠子是藍色的，頭髮花白，但身材很挺拔硬朗，按孫二的說法，這體格，至少能再活二十年。

關於這件事情我也很好奇，便等著孫二的回答，他苦笑地看著我道：「算我倒霉，當了你的替罪羊，以後別叫我孫邈，誰再這麼叫我，我跟他急。」緊接著，他講述了後來的經歷。

原計劃他準備出去玩兩天，找正在創業的賤嘴喝喝酒，一解心中的苦悶，結果人還沒上車，便突然有一輛車停在他的跟前，沒等明白怎麼回事，就跟電影里演的一樣，被兩個黑衣人速度很快的架入了車裡，一下子便將他敲暈了。

我一個人站在一個位置，槍瞄準那幫土著，精神高度集中，聽候鬼魂陳的信號，猛然，只聽砰的一聲槍響，我眼一閉，立刻開槍。

我手裡的是82式9毫米微型衝鋒槍，特點是輕巧易於攜帶，屬於近年來的新貨配備三種彈匣，最多可達40發，用來對付這些兵器原始的土著，簡直太容易了，整個過程我都是閉著眼睛的，耳里除了槍聲，便是人的慘叫聲。

鬼魂陳號角聲一停，孫二也不跑了，直勾勾的盯著我們看。

他開始叫人，沒人應，我的個性本來就有些囂張，孫二也是一模一樣，被軟禁了當然來脾氣，直接就拿腳踹門，門是木製的，但沒有踹開，他又在房間里找，找到了一把椅子，於是用椅子砸，依舊開不了，氣憤之下，就直接搞破壞，緊接著，他發現房間有攝像頭。

這幫土著人身懷秘術，是鬼魂陳都難以對付的，稍有放縱，我們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禁地，恐怕下一個躺在陷阱里的，就成了自己了。

整個過程十分短暫，須臾間，槍聲猛然一收，我也跟著停槍，再看向之前的地方，只見那個位置草木殘敗，鮮血順著植物葉片淋漓而下，隱約能看到倒在植物中的屍體。

他盯著攝像頭看了很久，最後笑了一下，摸出身上的打火機，朝著床鋪走過去。

別笑話，我殺過魚、殺過鳥，也誤殺過人，但從來沒有干現在這樣瘋狂的事，就像電視劇里，小日本鬼子射殺村民一樣，雖然性質不一樣，但殺人就是殺人，沒有心理負擔是不可能的。

我們一行人，一共九人，槍支充足，那群狩獵的大概十來人左右，手裡的武器都很原始，一旦走遠，我們九人圍攻上去放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全部殲滅。

孫二目光掃視了我們一圈，最後停在腳下的屍體上，彷彿如夢初醒似的，猛地一拍額頭，道：「我想起來了。」一邊說，臉上的神色就變了。

我大約能明白他的意思，說道：「你是不是想就那棚子里的人？他們就是當初抓走你的人？」

這時，鬼魂陳和大齙牙等人已經從藏身處走了出來，朝著那個血淋淋的地方而去，楊博士臉色也白的不像話，她和我對望一眼，嘴角帶著一絲苦笑，頭上的花環也早已經不知所蹤，頭髮散亂，看起來十分狼狽。

他晒黑了很多，整個人瘦了一圈，從神情來看很正常，但就是盯著我們不說話，我不確定他是死是活，也顧不得腳下的死人了，立刻去探他的脈搏，好在脈搏還在跳動，我又叫他的名字：「孫二？」他不吭聲，我想了想，道：「孫邈？」這下老二總算動了一下，但就跟沒有看見我們一樣，只在附近來來回回的走動，形似站崗放哨。

很快，幾個土著人上手了，我們一路跟在後面，那幫土著也遠遠地跟著孫二，孫二身形特別快，在附近不斷奔跑，似乎是在吸引獵物出來，很快，我們離部落的聚集地已經很遠，鬼魂陳立刻沖我們打了個手勢，我們按照原計劃分散，開始形成包圍的勢頭。

我不知道這小子還懂音樂，總之吹的挺像那麼回事，片刻間，我們便聽到一陣植物摩擦的聲音，隨後孫二出現在了我們跟前。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大腦里嗡嗡作響，渾身軟趴趴的。

「關在棚子里的都是活人，我們得救他們。」

大齙牙對我說道：「嘿，你這兄弟真逗，怎麼救？好漢也架不住人多，這是讓咱們送死吧？」孫二和我是一個性格，他立刻怒罵道：「去你媽的，難道咱們就讓那些人等死嗎？」

當時我不肯和孫二調換身份，他自己閑的發慌，又沒什麼人說話，便趁我睡覺的時候，拿了我的證件，將墨鏡等偽裝調換，自己頂著我的身份，美滋滋的準備出去玩夠了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