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局中局

黑靈媒倒是沒什麼，還跟我們開了句玩笑，他又拿手機給我們照了一張照片，給我倆瞧瞧說，「你們現在噩運沒了，可以隨便外出了。」

曹元更在乎陸宇峰，也不跟我說啥了，大步跑出去。可曹元一走，陸宇峰就不咳嗽了，反倒扭頭看著我，嘿嘿笑了笑。

我們之前一直錯怪他，我突然有種很不好意思的感覺，心說我們被這「黑鬼」的外表騙了，有時候長得惡不一定是惡人，長得善未必就是好人。

這次我暈的還算有點知覺，迷迷糊糊知道自己被抬到救護車上，去了一家醫院，又恍惚看到護士給我打針，醫生用小電筒時不時對我眼睛照一照。

我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黑靈媒邁著步走出大廈。

我心說在我們去找黑靈媒的那一刻，他一定知道很多事了，卻選擇閉口不言，從這角度看，他也有罪，但他又沒作惡，反倒試圖讓白靈媒他們慢慢變好，從這方面看，他還有點功勞。

潘子沒目的，就想瞎走，但我想去一個地方。

我一聽警察做虧心事，一下跟綏遠村的事聯繫起來，而且我猜測，鴛鴦盜一定在給電視神秘人賣命，那神秘人引導我們去了綏遠村，又在關鍵時刻給我們郵寄了錄音帶，他一定是在利用我們幫他做事呢。但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我目前還搞不清楚。

黑靈媒停下腳步，也沒轉身，就側個腦袋想了想說，「我不認識什麼張智，我只知道，我那個同為靈媒的朋友，他心裏有邪念，而且他家的壞小子也心不好，我沒權利去阻止他們作惡，所以我只能儘力去打消他們心中的惡念，讓他們多來我家坐坐，甚至過夜。」

他這明顯是笑裡藏刀，意思是讓我別問那麼多，我心裏一嘆氣，知道自己這次套話又失敗了。

在我倆還沒走的時候，打樓道里出來一個人，他見了我們還打了聲招呼。

我估計自己這麼斷斷續續的暈了三五天。等到一天中午，太陽曬在被上，把我硬生生熱醒了。

曹元是真行啊，他是走過來了，卻沒帶這那罐罐頭，只是大咧咧問我一句，「怎麼樣了？」

我點點頭，不過一提到鴛鴦盜，我想到了他們被追殺的原因，之前也說過，他們偷了不該偷的東西，只是當時我們猜錯了懷疑對象。

這樣一來，我們仨又在醫院調養半周，在一天上午，一同出院了。

看我倆古里古怪的沒接話，他笑著往外走。

曹元無奈地搖搖頭，說他提審別玉敏和張智時，這兩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好，還沒等問這殺人手法的事時，他們就先後昏迷，最終死去，但憑他和阿峰的猜測，燒臉是對逃跑者的一種懲罰，讓他們死後沒臉見人，而且省里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自燃使用的材料，無色液體的主要成分是甘油，那黑色顆粒中最多的物質是高錳酸鉀，還有一些其他古古怪怪的成分，應該都是一種加快自燃反應的藥物，這些黑色顆粒也經常被藏在兩隻雷鳥身上，雷鳥更是別玉敏用來裝神弄鬼的一種手段，而鴛鴦盜被羽人殺死時，也被拔牙和掰指了，拔牙應該是讓他們去了陰間無法告狀，掰指是讓他們無法寫狀子罷了，至於冥幣，就該是他們殺人前的一種警告吧。

雖然面上看，這靈媒詛咒案是結束了，但我知道，我和潘子是越陷越深了，整個案件外的局中局，已經牢牢把我倆跟陸宇峰這些人拴住了。

潘子還在睡覺，陸宇峰早就醒了，曹元正坐在旁邊喂他吃罐頭呢。

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地對那幾個老人產生一種悲傷感，他們只想好好活著，這有什麼罪呢？他們還是早早脫離村落，更沒多浪費村裡的一粒糧食，可別玉敏卻用他的權利去濫殺無辜。

我使勁咳嗽一聲，算是給他個提醒。

曹元也有興趣跟我念叨念叨，他搬椅子坐下來，接著說，「你們捉來的白靈媒叫別玉敏，那白毛鬼叫張智，他們都來自隴州旁一個叫鄖縣的地方，那裡雖然叫縣，但經濟特別落後，有些村落還處在刀耕火種時期，他們那裡有個規矩，年滿六十歲的老人，就要被遺棄在一些『洞穴』中，只給三天的食物，讓老人自生自滅，然後把遺體取出來二次埋葬，這樣的『洞穴』就叫『自死窯』，也叫『寄死窯』或『老人洞』。以前他們執行這規矩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村裡糧食不多，要保證下一代的存活，可隨著社會進步、經濟條件的改善，糧食保障已經不是問題了，別玉敏的村落卻還在守著寄死的傳統，那三個老人和和尚就是早年逃出來的，而作為村裡巫師的別玉敏，就帶著羽人張智，一起過來執行『刑法』，讓這些該『死』的人，全在六十歲的當天，魂飛升天。」

我頓時覺得不公平，我也餓了好幾天了，為啥我沒得吃。

我一個做線人的，也辨別不了他到底該不該定義為罪犯了，最後我也懶著琢磨，心說反正有隴州警方呢，再出什麼事他們去忙活就是了。

我又想了另外一個事，這次的連環凶殺案是破了，但很多謎團還沒解開，我就問曹元，「兇手為什麼殺老人？」

可一段時間沒見，這裏變樣了，我們來到那個電梯門前時，正看著兩個維修師傅在忙活著。

我上來癮頭了，試探的繼續問曹元，「那警察叫什麼名？」

我扭頭一看，是黑靈媒，他一定又去這樓里給誰家驅邪消災去了。

我和潘子被調檔了，也不用跟李峰彙報什麼，後續事宜全由陸宇峰負責，他回家后就拿出無線通訊器，說跟上頭聯繫一下。

我是真想弄明白這裏面的貓膩，就又問一嘴。

我心說得了，自己也不跟他慪氣了，想吃罐頭，等病好了去超市買一兜子去。

我問了一句，師傅告訴說，這大廈的電梯早就過了保修期，現在正搶修呢。

曹元沒防備那麼多，隨口解說起來，「別玉敏提過了，鴛鴦盜偷走的是他一個客人的資料，這客人是個外地警察，他幹了很多虧心事，良心過不去，就找靈媒述說，想洗輕一些罪孽。但對別玉敏來說，盜賊偷家，哪怕偷的是對他無關緊要的資料，這也是不可原諒的，他就派了張智去找機會把鴛鴦盜殺掉。」

我和潘子不想打擾他，也多少有點迴避的意思，就找借口出去溜達一趟。

曹元還想回答，只是他話到嘴邊卻最終沒說出來，陸宇峰在關鍵時刻使勁咳嗽起來，還擺手對曹元說，「我身體不舒服，你幫我叫下醫生。」

我心裏一嘆氣，知道那一晚我和潘子是白被嚇唬了，什麼十八層、電梯里有鬼這些，其實還不是因為電梯有毛病，程序錯亂導致的么？

我順帶著又想到了那一系列怪異的殺人手法，問曹元。

我睜眼四下看看，發現自己在靠窗的一個病床上躺著，潘子的床挨著我，而陸宇峰的床靠門，我們哥仨把一個病房全包了下來。

我們開著那輛摩托，一起去了鬼大廈，就是那晚我們跟蹤黑靈媒，遇到電梯邪門事件的地點。

接下來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招呼潘子一起走出鬼大廈。

我看著他背影，終於憋不住問了一句，「大師，你認識張智么？為什麼在家裡擺那個神龕呢？」

陸宇峰和曹元都向我看過來，曹元就是看看，根本不在意的又把頭兒低了下來，可陸宇峰對我笑了笑，對曹元使個眼色，讓他過來看看我。

我品著曹元的話，大體意思是明白了，雖然他沒詳細解釋羽人的概念，但我能猜出來，這就該是巫師的助手，或叫劊子手也對，他們把老人負責送到洞穴里，所以要身子輕，還懂得飛檐走壁之類的技巧，善於做一些小機關，我也敢肯定，張智不可能天生就那麼矮小，一定是從小開始服用了什麼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