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費爾斯托夫
到達底樓，由於沒有光亮，這裏黑乎乎的，看不清任何東西。不遠處爆炸的炮彈所生成的火光，起到了瞬間的照明左右，我發現這裏已經亂成一團，到處是人如同無頭蒼蠅一樣跑來跑去。
走著走著，突然前面開路的一名戰士低呼了一聲：「小心，前面有德國人。」我們連忙散到了路的兩邊，趴在瓦礫堆上，把槍齊齊地指向了前方。
我把手槍舉過頭頂，衝天開了一槍。
軍官剛離開，列維亞金就催促我說：「師長同志，您快走吧，這裏的事交給我了。」
拉米斯詫異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我自顧自地說道：「還是由我親自來吧。」說完，拔出手槍，朝著托爾曼走了過去。
我仔細地觀察地形，原來前面就是我曾經駐守過的車站，原有的建築物幾乎都被夷為平地，如果不是熟悉這裏和仔細觀察的話，我還真認不出這是哪裡。
拉米斯答應一聲，拉著我就朝外狂跑起來，與此同時，後面也噼里啪啦響起了一片腳步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跟在後面的是保護我安全的戰士們。
「您……您。」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您打算放我走？」
拉米斯在他後面不客氣地說：「下次！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想有下次！」隨即他望著我說：「師長同志，我們要突圍，帶著他是個累贅，就在這裏把他槍斃了吧！」
「走吧！希望你下次不會再成為我的俘虜。」我提著手槍，站在離他兩三米遠的地方，這是個安全距離，即使他向我猛撲過來，我也能及時地躲避和開槍射擊。雖然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他攻擊我的可能性很小，但我也不能放鬆警惕。
他尷尬地笑了笑，低聲地回答說：「想不到又被你俘虜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高高的旗杆上果然懸挂在一個物體，壓得金屬的旗杆都彎成
我們一群人像喪家之犬般慌不擇路地跑了不知道多久，拉著我跑的拉米斯終於停了下來，大聲地說：「師長同志，我們休息一下吧，德軍的炮彈打不到這裏啦。」
沒辦法，大家都衝上前了，我也不能老坐在地上不動，只好強忍著眩暈和耳鳴，揮舞著手槍也跟著沖了上前。四名德國兵被當場打死了三名，剩下的一名乖乖舉手當了俘虜。
「我會的。」說完這句話，他再次衝著拉米斯說：「中尉同志，快帶師長離開這裏，一定要保護她的安全。」
得到了我的首肯，拉米斯不由分說地指揮兩名戰士把托爾曼架了起來，拖到了牆邊，兩名戰士鬆開托爾曼，然後回到了我們所在的位置。拉米斯端起衝鋒槍，拉了一下槍栓，對準托爾曼就準備射擊。托爾曼背靠著斷牆，兩眼禁閉，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看來對於死亡，只要是人都會感到害怕。
他明白我不會在他背後下手，轉過身來立正，向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才再度轉身離開。
「連我共三十六個人。」他向四周看了看，可能是發現人數太少了點，又向我解釋說：「其他的人也許是因為天太黑，跑散了吧！」
說完這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東張西望，試圖迴避這種尷尬。突然他猛地站了起來，沖旁邊招了招手，低聲地說：「那邊好像有人，過來兩個人，跟我去看看。」
走進建築物，我扭頭看了看，從這裏已經看不到拉米斯他們幾人的蹤影，於是我便叫了一聲：「站住！」托爾曼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說：「就在這裏嗎？」然後環顧四周，點點頭說：「這裏
「夠了，師長同志。」拉米斯撲上來抱住了我，努力把我往後退，嘴裏叫著：「我們必須馬上轉移，剛才的槍聲很快就會把附近的德國人都引過來，再晚我們就走不掉了。」
「要不要什麼？」我不耐煩地問：「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和我打啞謎！」
外面一片漆黑，紛飛的炮彈不時地落在我們的四周，爆炸產生的火光，為我們照亮了前進的道路。後面偶爾傳來的慘叫聲，代表著有戰士負傷倒下，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已經顧不得這許多，我只是機械地向前移動著腳步。
「是啊。」我笑著接過話題：「算上這次，你已經是第三次當我的俘虜了。」
「你走吧。」聽到我的話，他完全愣住了。我放低槍口，沖遠處努了努嘴，說：「你們的人在那邊，走吧！」
我們悄悄地移動到了離旗杆三十米開外的一堵斷牆后，我半蹲著身子，看了看左右的戰士，低聲地吩咐道：「聽我的口令，然後一起開槍。打完了，立刻往外沖，見活的就抓……」說完，我又看了看四周，發現除了這四個德國兵外，就沒看見有其他德國人的跡象，於是喊了一句：「射擊！」
列維亞金鬆開我的右手，在我耳邊大聲地說：「師長同志，您先和拉米斯離開這裏，我去組織部隊突圍。」然後又告訴吩咐拉米斯：「中尉同志，一定要保護好師長的安全。」
我想也不想，擺了擺手，大聲地說：「顧不上了，就讓他們留在這裏，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就這麼執行吧！」一旁還沒有來得及走開的列維亞金直接向他下達了命令，並向我解釋說：「如果這些俘虜重新拿起武器，就會馬上變成一支不可小覷的部隊，到時就後
旗杆上弔著的屍體放了下來，我本來不想看的，但忍不住還是好奇地看了一眼。結果一看，目光就不能移開，雖然死者頭上包著繃帶，但是我還是一眼認出這就是我昔日的部下費爾斯托夫，沒想到他死了以後，德軍還要如此地侮辱他，居然把他的屍體掛在了旗杆上。
「好的，就照你說的辦。」拉米斯說得有道理，我們本來就在逃命，再帶上個俘虜，必然會影響到我們的行動，所以還是殺了省事。
我扭頭吩咐拉米斯：「悄悄地運動過去，把那些德國佬都幹掉。」
「報告！」剛才先跑下來的一名軍官衝到我們的面前，大聲地問：「我們馬上要突圍了，樓里關押的俘虜怎麼處理？」
這時候我才感覺到呼吸急促心臟如同打鼓般「咚咚咚」地狂跳不止，我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四下張望，確定暫時沒有危險后，才癱坐在路邊的斷牆上。其實不光是我，拉米斯和跟在後面的戰士也個個氣喘吁吁，都累得夠嗆。
「別發獃了！快跑吧！」看著我站在原地發獃，列維亞金和拉米斯上來就一左一右地架著我向外跑去。
「可是……」那名軍官猶豫地說：「如果讓他們逃出來，並和其它的德軍匯合，將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要不要……？」
不遠處有燃燒的建築物，熊熊燃燒的火焰，讓我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我暗自數了一下，連拉米斯在內，只有十二個人。我等喘息少定，扭頭問坐在旁邊的拉米斯：「中尉同志，我們出來的時候有多少人啊？」
「我明白了，就照你說的辦吧。」我雖然知道大規模地殺俘是不道德的行為，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找不到更合適的手段來處理這些俘虜。與其讓他們重新拿起武器來和我們戰鬥，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見我如此語氣嚴厲，軍官趕緊補充說：「我的意思是把他們全部幹掉，以絕後患！」
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扭頭對站在後面的拉米斯他們說：「你們就等在這裏，我去送他上路。」隨即用手槍頂住托爾曼的胸膛，語氣嚴厲地說：「走！」托爾曼嘆了口氣，雙肩往下一塌，垂頭喪氣地向建築物的廢墟里走去。
就在我們緊張異常的時候，拉米斯和戰士押著一個俘虜走了過來。我連忙從隱蔽的位置站了起來，迎了上去。走近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押的不是別人，居然又是托爾曼少校。不過少校和以前大不一樣，不光大檐帽丟了，身上也到處是泥，樣子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我看著他和另外兩名戰士端著槍，小心翼翼地朝附近一個建築物走去，心裏擔憂會不會在這裏遇到德軍的埋伏，趕緊招呼其餘的戰士隱蔽起來。
我走出建築物，對等在外面的拉米斯他們說了句：「已經解決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將軍同志，請您放心！」拉米斯信心滿滿回答說：「這事就交給我了，只有我不死，就一定會確保師長的安全。」
他確定我說的是真話，先向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幾步，見我沒有任何反應，然後轉身大步地走開。
看到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我，他的臉上不禁面露驚喜之色，不過很快神色就黯淡了下去，臉上寫滿了沮喪。我停在他的面前，冷冷地說道：「少校先生，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雖然外表冷淡，但能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心裏居然感到暗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是我的敵人，但也算是個認識時間很長的熟人，要是被列維亞金他們輕而易舉地幹掉了，我還是覺得挺遺憾的。
聽他這麼說，我的鼻
聽到槍響，他不禁渾身一震，立即停下了腳步，回頭看我。
「下次我一定不會再當你的俘虜了！」他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道。
聽到拉米斯的話，托爾曼臉上露出了痛苦絕望的表情，但他還是盯著我，期待著我的最後判決。
話音未落，三四支衝鋒槍貼著我的腮幫子就打響了！我的腦袋彷彿忽然被大棒猛擊一樣，一下就失去了聽覺，還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在我頭頂上，幾名戰士扣住扳機，像比賽一樣到把彈夾里的子彈全部打光。然後我就目瞪口呆地看著拉米斯帶著戰士們沖了上去。
因為怕在黑夜中迷路，稀里糊塗地闖到德軍中間去，所以直到天蒙蒙亮才動身。我們沿著道路小心翼翼地前進著，避免一不小心闖進了德軍的伏擊圈。
看到這裏，我怒不可遏地拔出手槍，對準站在旁邊的德軍俘虜就扣動了扳機。俘虜腹部中彈，捂住傷口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上前一步，又衝著他的頭部打了一槍，一道亮線疾速從他的前額鑽進，從後腦拖著血沫子斜行鑽出，他頭往後一仰，倒在了地上。憤怒沖昏了我的頭腦，我舉槍繼續向他射擊，直到打光了槍里的子彈，還在徒勞地扣動著扳機。
我沖他微微一笑，沒有放下高舉的手槍，再度扣動了扳機。
「師長同志！」拉米斯爬到我的身邊，指著前方輕聲地說：「您看廣場中間的旗杆上，好像掛著什麼東西！」
就在拉米斯準備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我制止了他，說：「等一等。」
托爾曼久久沒有聽見槍響，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看見我站在他的面前，先是一愣，然後苦笑著說：「我被你俘虜了這麼多次，由你親自來槍斃我，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