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莫斯科》目錄

第976章 基輔戰役(五)

第976章 基輔戰役(五)

坦克兵在發現我們的步兵又發起了衝鋒,其中一輛便立即停止了射擊。車后噴出一股黑煙后,車身猛地一震,隨即引導著步兵朝對岸衝去。
我站在窗邊,舉起望遠鏡朝外面望去。只見在橋南側我軍這一方的陣地上,也有一條環形戰壕,我們的進攻部隊就隱蔽在戰壕里,等待著進攻命令的發出。
我又繼續觀察了一會兒外面的情況,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放下望遠鏡,抬手看時間。見指針一點點地指向了八點,便扭頭吩咐站在身後、手裡握著話筒的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時間到了,開始進攻吧。」
我的問題,讓阿赫羅梅耶夫沉默了許久。久得都讓我快失去耐心了,正當我打算開口問一聲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道:「司令員同志,如果要我說實話的話,我只能遺憾地告訴您,就算有坦克的炮火支援,我們要奪取對岸的德軍陣地,至少也要付出一個營的犧牲。」
部隊的前鋒剛衝上橋樑,對面的機槍火力點就開始射擊了。沖在最前面的幾名戰士中彈倒地后,後面的指戰員立即疏散開,朝前沖幾步,便停下來,躲在橋面上鋼鐵結構的拱架後面,沖遠處的德軍火力點開槍還擊。
「很好!」對於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信心,我感到很滿意,隨後說道:「既然大家都這麼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在進攻的時候,要打得狠打得猛,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橋北的陣地從敵人的手裡奪回來。大家有信心嗎?」
對於基里洛夫的擔憂,我沒有表態,而是扭頭望著阿赫羅梅耶夫問:「少校,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等他向我敬禮完畢后,我直截了當地問:「少校,準備得怎麼樣了?」
「清楚了。」十幾名指揮員整齊地回答道。
我的話一出口,立即就把基里洛夫和阿赫羅梅耶夫嚇了一跳。基里洛夫連忙勸阻我說:「麗達,前面太危險,你瞧瞧,敵人的機槍子彈都能打到我們這側的戰壕里,還是不要去冒險了吧。」
由於有一輛我軍的坦克在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所以德軍的迫擊炮不敢隨便開火,否則的話,只要它一暴露目標的,坦克炮彈就會像長了眼睛似的飛過去,將它們砸得稀巴爛。但對方戰防炮的存在,讓我軍僅存的這輛坦克也不敢隨便出擊,只能停在橋邊充當著固定的炮台,為步兵提供有限的炮火支援。
基里洛夫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憤憤不平地說道:「這個佩爾斯堅少校是怎麼搞的,他究竟在什麼地方,難道沒看到步兵已發起進攻了嗎?」
對於我這個問題,阿赫羅梅耶夫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一張手繪的地圖推到了我的面前,這才開口說道:「司令員同志,您請看這張地圖。敵人的防禦陣地,在橋北約一百米的位置,這裡有一條環形的戰壕,戰壕里有幾個鋼筋混凝土的碉堡。我們的指戰員哪怕在敵人的密集火力中衝過了橋樑,但只要一離開大橋,布置在環形戰壕里的德軍火力,就可以從三個方向同時射向他們。」
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有些生氣,心說不是說好了,步兵在進攻時,由坦克部隊和迫擊炮分隊為他們提供炮火支援嗎?現在我們的指戰員都衝過了橋中間,可還沒看到佩爾斯堅的部下出現。
「等他們趕來,黃花菜都涼了。」我小聲地嘀咕一聲后,側身對基里洛夫說:「政委同志,您留在這裏,我到前面去看看。」
等所有的營連級指揮員一離開指揮所,我便鄭重其事地問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你覺得奪取橋樑有幾分的把握?」
指揮員們在片刻的沉默后,再次整齊地回答說:「能打贏!」
聽完我的命令,阿赫羅梅耶夫衝著話筒大聲地重複著我的命令:「開始進攻!」
看到我們的坦克被摧毀,跟在後面的指戰員不敢戀戰,丟下死傷的戰友,他們邊跑邊衝著後面胡亂地放著槍,狼狽地從橋面上逃了回來。
我明白他是想讓我鼓舞一下士氣,便毫不遲疑地朝前走了兩步,面對那些站得筆直的連營級指揮員首先問道:「同志們,接下來的戰鬥任務,大家都清楚了嗎?」
步兵的衝擊速度很快,就在我們說話的兩三分鐘內,有不少的戰士,已從橋面上沖了過去,闖進了那片被德軍火力封鎖的死亡地帶。
天剛蒙蒙亮,我和基里洛夫便來到了位於橋南端的三團指揮所。
我軍的第一波進攻,僅僅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便以失敗告終。衝鋒的兩百來名戰士,成功地退回橋南岸的人,不超過原來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不是當場犧牲,就是負傷后倒地不起,無法自行返回我們的進攻出發陣地。
「這輛坦克能順利地衝到敵人的陣地上去嗎?」看到那輛義無反顧沖向敵人陣地的坦克時,我的心裏忽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走進指揮所,正好看到阿赫羅梅耶夫在向他的手下布置戰鬥任務。見到我和基里洛夫進來,他連忙暫停了會議,向我們跑了過來。
我們離開樓房后,就迅速地進行了戰壕。為了防止被敵人的流彈所傷,我彎著腰沿著戰壕朝前面跑去。阿赫羅梅耶夫和尤先科則提著武器,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
他的命令下達后不久,我看到又有一波戰士從戰壕里衝出來,吶喊著沖向了橋頭。德軍用機槍火力封鎖了橋面,子彈打得橋面上的水泥渣,彈起了2、30公分高。沖在最前面的五六個人,轉眼間就倒了下去,在橋面上掙扎著、翻滾著,呻吟著。雖然前面的戰友倒下了,但後面的指戰員依舊前赴後繼地朝前衝去。
坦克開到橋頭停住后,炮塔緩緩地調整了一下角度,便朝著對面的德軍陣地開了火。兩發炮彈落在一個在不停射擊的機槍火力點附近爆炸,等硝煙散去,那個火力點就再沒有了動靜,似乎被炮火摧毀了。
見我的決心以下,熟悉我性格的阿赫羅梅耶夫,只好無奈地和基里洛夫對視了一眼,也拿起一支衝鋒槍,跟在我的身後走出來了指揮所。
「少校同志。」聽完阿赫羅梅耶夫所報告的情報后,我「你估計要消滅北岸的敵人,我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基里洛夫聽阿赫羅梅耶夫這麼說完,抬起頭對我說:「麗達,根據少校剛剛所講的情況,我們的戰士一離開橋樑,就會遭到來自三方的火力殺傷,這樣一來,形勢對我們就很不利。就算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也不見得能奪取這座橋樑啊。」
想到我們和德軍已在第聶伯河出現了對峙,如果沒有任何行動的話,肯定會引起德軍的懷疑,因此我只能咬著牙說:「少校,就算犧牲再大,這仗也得打下去。」
阿赫羅梅耶夫也連忙配合著基里洛夫勸說我:「是啊,司令員同志,如果您不放心的話,您和政委留在這裏,我親自到前面去指揮。」
正當我想讓阿赫羅梅耶夫打電話催催佩爾斯堅的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陣坦克馬達的轟鳴聲。我低頭朝下面一看,只見兩輛坦克正一前一後地朝橋頭駛去。
「司令員同志。」阿赫羅梅耶夫用手指點著地圖上的德軍工事,向我解說道:「雖然戰壕里有幾座鋼筋混凝土的碉堡,但由於當初修建時,是為了防止來自北側的進攻,所以碉堡的射擊孔都是朝著北面的。也就是說,德軍的機槍火力點都是布置在戰壕而不是碉堡里。目前,只有兩門被德軍拆卸的戰防炮,是安裝在碉堡里的。」
我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雖然我們打的是進攻戰,但對岸只有德軍的兩個連,而我們卻有一個團。一個團打敵人的兩個連,大家有信心打贏他們嗎?」
阿赫羅梅耶夫的回答,把基里洛夫嚇了一跳,他瞠目結舌地說道:「天啊,要犧牲那麼多人?要知道三團的裝備和戰鬥力,在我們軍也是數一數二的。軍長同志,您看這次的進攻能不能取消,要知道按計劃,這隻是吸引德軍注意力的一次佯攻行動。」
但坦克衝到對岸,剛離開橋樑,德軍的戰防炮便開火了。稀稀落落的炮彈落在坦克的四周爆炸,以至於坦克為了躲避敵人的炮火,不得不走起了S型。可好景不長,當它離德軍的戰壕還有三十幾米時,不幸被炮彈命中,車身上立即冒出了熊熊烈火,又向前開了幾米后,便徹底地停了下來。
等屋裡重新安靜下來以後,我扭頭對阿赫羅梅耶夫說:「少校,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繼續指揮你的部隊了。」
我數了一下,遠處德軍戰壕里里,大概有七八挺機槍在不停地開火。我軍戰士的還擊,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只見到越來越多的指戰員倒在了敵人的槍口之下。
雖然昨晚的偷渡失敗了,但白天一到,奪取橋北岸的戰鬥還是要按機會進行。
聽到我開始發火,阿赫羅梅耶夫不敢怠慢,連忙衝著話筒呼叫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放下話筒向我報告說:「司令員同志,佩爾斯堅少校報告說,另外兩輛坦克出了點故障,剛剛完成修復,正和新組建的迫擊炮分隊朝橋頭趕來。」
看到連續兩次進攻,都被德軍輕易擊退,我的臉上不滿了寒霜。沒等我說話,善於察言觀色的阿赫羅梅耶夫,便衝著話筒大聲地喊道:「喂,喂,是杜布羅夫斯基大尉嗎?我是阿赫羅梅耶夫少校,我命令您,立即組織部隊再次發起進攻。記住,告訴所有的指戰員,進攻的速度要快,你們沖得越快,子彈就越打不到你們。」
阿赫羅梅耶夫等我說完,衝著那些指揮員一揮手,大聲地說:「大家都回各自的部隊去,抓緊時間做好一切戰鬥準備。等八點一到,就立即向橋對岸發起進攻。」
在戰鬥開始前,我們在阿赫羅梅耶夫的引導下,來到了一棟離橋邊不遠的建築物里。登上三樓,找到了一個可以看到戰場全貌的房間,把這裏作為了我們的臨時指揮所。
「都準備好了。」阿赫羅梅耶夫在簡短地回答完畢后,向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司令員同志,請您給指揮員們講幾句吧,這樣大家在戰鬥時,就能夠有勝利的信心。」
在完成首輪射擊后,我們的坦克又繼續射擊,依次打擊那些暴露出來的德軍火力點。隨著一個又一個的火力點被炮火摧毀,待在我方戰壕里的指揮員似乎看到了進攻良機的到來,他們紛紛躍出戰壕,揮舞著手裡的手槍,招呼著戰士們隨他們發起衝鋒。
「有!」屋裡所有的指揮員齊聲吼道。
「少校,給佩爾斯堅少校打電話。」看到橋頭那輛唱獨角戲的坦克,我不禁無名火氣,扭頭衝著阿赫羅梅耶夫大聲地喊道:「問問他,其它的坦克在哪裡?還有他答應的迫擊炮分隊,又在哪裡?」
我剛找到待在戰壕里指揮部隊的一營長杜布羅夫斯基大尉時,身後便傳來了坦克馬達的轟鳴聲。我扭頭一看,原來是另外兩輛我軍的坦克,正沿著街道朝我們這裏駛過來。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樓外傳來了高喊「烏拉」的聲音。我連忙把望遠鏡移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數以百計的指戰員,從自己藏身的戰壕里躍出,手裡端著武器,嘴裏喊著口號,快速地朝對岸衝去。
看到我們的指戰員闖進了他們的射程,原來只有幾挺機槍開火的戰壕里,驟然間又冒出了無數的槍口焰。在敵人密集的火力打擊下,進入了開闊地的戰士,除了少數反應快的人就地卧倒還擊外,剩下的非死即傷,紛紛栽倒在地上。
「不行,我必須到前沿去。」看到連續兩次進攻失敗,第三次進攻又再次受挫時,我在這個臨時指揮所里是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因為我固執地說:「政委同志留下。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你跟我來。」說完,摘下挎在肩膀上的突擊步槍,提在手裡就朝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