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渡

「一成足夠了，寧波雖說離上海很近，可現在通信不便，現在他們肯定還沒有那個反應，如果讓一成話，肯定沒問題。」

「……總之，廈門只是其中的一個選擇，福州、廈門、寧波、香港，這些地方，隨意什麼地方都行，只要那裡有人能吃得下咱們的貨！」

上海租界並不大，實際上，上海最大的英租界加之法租界以及面積最小的美租界，地不過三千畝，而區域內的外國僑民尚不足三百人，這便是1853年初的租界，狹小且人口稀少，即便是加上其中的不足百位的買辦以及幾百名僕役，其人口也不過千，也正因如此，才使得這裏的消息總會在第一時間傳播出去。

「既然朱先生把身家都交予我，我再這般矯揉造作，可真就愧對您的這番信任了！」

點點頭，劉逸軒盯著習之墨笑道。

「問題不在我信不信你，而在你信不信我！」

吃了一半，八面仔看了下懷錶，便離開了，而習之墨還在那裡坐著，因為暫時還未去怡和工作的原因，所以他也樂得清閑，每天也就是這般逍遙著，偶爾來個醉宿花間。

「聽說老弟現在還未去怡和，基本上還在這裏閑著？」

「現在，蘇松道那邊可是放出了風來，只要其絲貨出界，就會查驗，聽說，若不是因為查無實據，估計蘇松道那邊早都對姓朱的下手了……」

剛一上樓，劉逸軒便徑直坐到的習之墨旁邊。

看看兩人的神色變化，李子淵笑著沖朱宜鋒一躬到地道：

「幫我去一趟廈門！」

在習之墨詫異之餘，劉逸軒展顏一笑。

這會反倒輪到習之墨好奇了，這劉逸軒是什麼意思？轉念一想，習之墨倒沒問他讓自己去廈門幹什麼，而是反問道。

「萬一？如果有萬一，那也得看朱宜鋒怎麼過這一關了，其實吧，我到想看，他怎麼度過這一關，若是他當真能渡過這一關的話……」

「這樣吧，能在寧波賣掉多少，就賣掉多少，價格嘛……嗯，可以在500元上下浮動，最多不能超過一成！怎麼樣，你們怎麼看？」

習之墨笑起來說道：

一拍腦袋，現在朱宜鋒終於知道後世的軍火販子為何不願易貨了，這貨好易，可出手卻有些麻煩，後世如此，現在未嘗不是如此。

「不是查無實據！」

「咱們在儘快把這件事給辦好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現在這生絲只是先手，下面就應該上門逼債了，如果我能在他們動手之前力挽狂瀾，把這批生絲賣出去，就能度過這一關；若是我不能，他準會毫不猶豫地收走朱家的房產……雖說梁文佐的手段讓人不恥，可他是一個商人，和誰做生意，也不可能隨便虧掉自己的本錢。更何況于情于理，我也該讓他收走！」

朱宜鋒的眉頭一聳，李子淵同樣也有點不解。

「老弟，這麼巧！是等人，還是一個人？」

點點頭，習之墨看著劉逸軒，等著他的后話，現在他差不多已經猜出，對方並不是來「蹭飯」的，而是有事情要談。

八面仔看看習之墨，還是嘟囔道：

「哦？什麼忙？」

接下來的一切自然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朱宜鋒將自己的打算計劃，一一告訴他，其實打算到也簡單，無非就是把眼光投到的上海之外的地方。

「老弟，瞧您客氣的……」

這同樣是一次賭博，如果有人可用的話，他絕不至於如此，但現在除了眼前的這位剛到上海的習之墨之外，在上海的買辦圈裡幾乎無人可信，而上海之外的福州等地則他最後的選擇。

「嗯？這……」

清晨，在街邊的飯館里，一邊吃著早餐，習之墨一邊聽著八面仔在那裡說道著。

「哎，你說，那人的會怎麼辦？」

搖搖頭，習之墨笑說道：

「還有一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詫異的看著對方，以確實對方不是開玩笑后，習之墨才開口說道。

劉逸軒則笑著解釋道：

「恭喜東家，現在路子有了，事情自然也就解決了。下一步，就看東家如何施展自己的鴻鵠之志！」

廈門不是五口通商商定的其中一個通商港嗎？

「既然如此，不知老弟能不能幫老兄個小忙！」

心下沉吟著習之墨迎著朱宜鋒的視線，想在他的臉上找到絲毫虛假之意，但看到的卻是一片發自肺腑的誠意。在沉默良久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猛的站起身來，雙手抱拳道。

「老兄相信我？」

「老兄，不是小弟不願幫你這個忙，實在是……沒有海關的憑票，恐怕這太平洋號根本出不了港啊！」

習之墨、劉逸軒兩人聞言，臉上的笑容又凝固起來，他們知道，這一關能不能過，可就只是眼前這短短几天的時間了。

「哎，看來，這以後生絲還不能要了……」

劉逸軒想了想，畢竟是現在有了路子，也有了習之墨去辦這件事，自然也跟著笑了起來。至於習之墨想的非常簡單，這同樣也是他的一個機會，相比于做洋行的買辦，他更傾向於獨擋一面，而眼下就是一個機會。

沉吟半晌，放下茶杯，習之墨說道：

「所以，才讓你和一個朋友，搭別人的船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

他沒說下去，習之墨也沉吟起來，半晌道：

「信你……」

「讓一成是沒問題，但……」

「東家，這是因為廣州是多年的通商口岸，其它各口岸不過只是新開，至於上海，蘇浙一帶本就是湖絲盛產之地，這裏洋行以生絲為主業，自然可以吸納這麼多的生絲，至於其它幾個口岸，如廈門，福州者，皆以茶葉為主，生絲只為其副業，其自然不能吸引如此數量的生絲。」

看著面前的習之墨，朱宜鋒的面上儘是一副誠摯之色。

搖搖頭，想了想，朱宜鋒神色凝重地說道：

獨擋一面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但是朱宜鋒卻給了他這個機會，就在幾人笑出聲的時候，習之墨又跟著建議道。

劉逸軒的臉上帶著笑容，其實他的心裏也在賭，賭習之墨和那些廣東籍買辦並沒有過深的交往，若是交往真有那麼深的話，其又豈會未融入廣省籍的買辦圈，反而同自己這些「雜商」攪和在一起。

朱宜鋒笑起來，心裏一片暢亮，那兩位臉色的變化，讓他立即明白了李子淵的意思。

習之墨的好奇的反問道，雖說他並不是廣東人，可畢竟曾於廣東人門下學過外語。

「沒錯！」

「有什麼不可相信的？」

「東家，我覺得最好選寧波，那裡距離上海最近，而且，若有必要的話，今天晚上就可以出發，今天晚上就有一艘商船去寧波，但是雖說現在是五口通商，但除了廣東、上海以及香港三地，沒有誰能一口吃下這麼一大筆生絲！」

不過只是幾分鐘的功夫，差不多吃完了飯，劉逸軒看著習之墨展顏一笑。

到時候再去拜訪他，結交一番，倒也不錯！

「對！要等過完春節。」

「是挺巧的，老兄吃點什麼，小弟做東！」

「是那姓吳的不想招這個麻煩，你想想朱宜鋒人在上海縣是不假，可貨卻在租界，若是貿然拿他，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咱們那位吳道台，可精明著哪……」

嘴上這麼說，劉逸軒卻已經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全未把自己當成外人，這反倒讓習之墨好奇起來了，難道他只是來「蹭飯」吃的？

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