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名義
終於。
果然，正像朱宜鋒料想的那樣，在眾人聽到公子的名字為「逢海」時，所有人的眼前無不是一亮，在他們的心底，早就把明朝皇族的輩份琢磨了個爛，一聽到這兩字，豈能不知道這正是循著明朝皇族太子家的輩份起的名字。
現在他最基本的意思卻表達得非常清楚。那就是，過去之所以「裝孫子」，是因為實力不濟，現在可與過去不同了，漢軍實力之強，遠超世人想象，就連那洋夷也不是漢軍的對手。
至少現在這麼做是對的，能夠安撫民心！
為了重建明朝？不，是重建明帝國？
在歡喜之後，當人們慢慢散去的時候，朱宜鋒便一個人置身於這督府之中，他緩步走在督府的花園之中，那電燈的燈光顯得分外的明亮，但是他的心思卻顯得有些浮燥，即有初人父的喜悅，同時還有一種無奈，似乎自己總是在妥協著。
又怎麼能不高興，可另一方面，朱宜鋒卻發現自己面臨著一個問題——是否「認祖歸宗」，在那一陣道喜聲中，張亮基先何其它的同僚們一樣為少主賀。然後就迫不及待地提醒朱宜鋒，要以此為契機，建章立制。
但是將來呢？難道自己真的是為了「反清復明」？
「恭喜漢督喜得貴子……」
就在這時，徐靈芸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那聲音中帶著一點點初為人母的喜悅。而這一聲「老爺」也名副其實了——今天朱家的大少爺出世了！既
「靈芸，你辛苦了……」
儘管痛得死去的活來的，但是徐靈芸的心下無比安慰。她知道自己做到了，為相公生下了一個兒子，相公的將來後繼有人了！
「而主公雄踞湖廣已久，三省更是百廢俱興，王霸之相漸露。他日受封于髮匪，實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漢軍先敗洋夷于廣東，十萬精銳，試問天下何人能敵，今時主公又喜得子嗣，龍興之氣日顯。天下萬民，無不仰望主公，滿夷奴使、髮匪虜虐之百姓更是翹首以盼王師。若主公仍一意向髮匪者稱臣，豈不令天下士民心冷？如今公子出世，正是主公立制之時……」
真是高！
「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名義了嗎……」
「主公，臣方才所言，句句肺腑，請主公三思！」
「左參軍，眼下還未至正月。」
這個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這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下來，朱宜鋒伸出來，用手掌感悟著那雪花的溫度，凝思良久之後又是一笑。
此時此刻，心知這個機會不容錯過的張亮基，先仔細整理了一下衣冠，那是一身明式的正一品的官袍，這實際上也是督府的規矩現在的督府，準確的來說，是漢督，雖無皇帝之名，至少這督府的結構上卻早就有了皇帝之實了。
難道，就這樣「認祖歸宗」嗎？
唇角微揚著，朱宜鋒
即便是駱秉章，這會也不得不佩服起張亮基的見細縫插針，他那裡是在說什麼「建章立制」，分明是在告訴漢督，現在是時候三分天下了。
「臣以為，此事不急在一時！」
實際上府中雖說沒有「建章立制」，可是卻早已「建法立制」，那督府的設置，官職的職責諸如此此類的改良，可以說皆不外「建章立制」，現在張亮基之所以會提及此事，所指的卻不是讓漢督立下規矩，事實上，督府的規矩早已頒布，而且還在不斷的完善之中，所謂的完善，就是借鑒西洋加以完善。
我有兒子了！
朱宜鋒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
很快，沉浸於初為人父的喜悅中的朱宜鋒便被人「哄」了出來，儘管如此，他的臉上依然帶著興奮之色，剛出一出府，駱秉章、張亮基等人便圍了上過來。
常久以來，朱宜鋒最擔心的事情就是自己會不會後繼無人，但是徐靈芸的懷孕卻改變了一切，而現在，兒子出世了！
「何謂建章立制？」
過去的稱臣是「韜光養晦」，但是現在不行了，你朱宜鋒也是有兒子的人了。你將來必然會建立一個新朝代，你的兒子必定是將來的皇帝，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只存著眼前的利益了，當然，一句話，現在不能再稱臣！
那怕就是那聽封不聽調的臣，也不能再稱了。即便是他漢督想稱臣，這天下士民也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儘管平素與張亮基可謂是亦步亦趨的，現在也了笑呵呵地說道。
這一瞬間，相比于其它人面上的喜色，朱宜鋒心底卻禁不住湧出一陣疑惑，以至於他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選擇了。
看了漢督一眼，張亮基朗聲啟奏道。
在那一片恭喜聲中，朱宜鋒的神情中依然帶著喜色，他整個人依然沉浸於那初為人父的歡快之中，而更多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愉。
看著被相公抱在懷裡的孩子，徐靈芸的心裏蕩漾著初為人母的幸福。這孩子才剛剛出生，眼睛還沒睜開，看不清楚是什麼模樣，不過臉蛋到是粉嫩的可愛！
在遭受了十幾個小時的磨難之後，徐靈芸完成了一個最艱巨的任務——為丈夫生下了他的孩子，孩子呱呱落地，居然還是個男孩！
「老爺，你說，咱們的孩子該叫什麼名字。」
而張亮基的這番話，更是讓駱秉章立即大感危機感，同時意識到自己同張亮基的差距來，這張石卿也太會趁縫插針了吧！不過儘管如此，駱秉章同樣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督府自立之機。
有駱秉章這位重量級的人物，其餘在場眾文武，也覺得他今天的提議有點兒不合時宜。紛紛開口附和。
「石卿，你的心思，本督焉能不知……」
下雪了……
心底沉思著，在這並不大的花園之中踱著步子，朱宜鋒將腦海中浮現的念頭甩出去，就在這時，
歸根到底，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為何自己一開始沒有反對這種流言？不也是因為利益嗎？甚至在收復廣東之後，還有洪門大佬來求見自己這個「皇明之後」。
他後退開數步，再度向朱宜鋒拱手。
得知孩子生下來的朱宜鋒更是喜歡的很，一下朝就跑來看孩子，抱到懷裡不肯撒手。看著懷中尚未睜開眼睛的孩子，他的心情卻是異常的激動。
「這隻是一個名義罷了……」
名字……在提及名字的時候，朱宜鋒立即想到府中流傳了兩年的「傳聞」——自己是建文之後，準確的來說是「建庶人」之後，甚至就連同那位二叔，也在香港多次這麼宣稱，那麼這名字還真的按建文世系的輩份那麼取？
「是啊，張相。如此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三兩句話就定下來！」
沉吟片刻，朱宜鋒看著眾人微微一道。
「廣積糧，緩稱王，此乃高祖皇帝所納之國策，亦是主公所用之策。張相，實在是操之過急了些！」
眾人的反對並未讓張亮基心惱，他只是微微一笑，再次鞠躬道。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就像現在，對於這名字的妥協一般。
至於駱秉章更是於一旁說道。
這是我的兒子！
但對於督府來說，最迫切的問題，卻不是立下規矩，以建立萬世基業，而是與另一群人
在那一陣陣的賀喜聲中，朱宜鋒只是保持著微笑，他的心底還略帶著些許疑慮，此時，他並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他知道，至少在說齣兒子的名字時，所有的人似乎都放心了。
沒等朱宜鋒想起來該如何回答張亮基的話，一旁的胡林翼便笑著提醒道。而他的心裏卻是泛起一陣五味來，這話怎麼能讓他張亮基搶了先！
「所謂建章立制，乃是定立一國之祖規。最宜建於創業之初，百法未成。漢高祖初入關中，感秦法之苛，與百姓約法三章。方盡收天下之民心，立前後兩漢四百年之基。」
但是這種妥協是有益的，對於府中的官員們來說，「朱逢海」這個看似簡單的名字，實際代表著一個希望，一個他們成為明朝開國元勛的希望，有時候，人的心思真的很難理解，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只是所謂的「皇明血脈」，就那麼的重要嗎？
「確實，如此重要之事，斷不可貿然從事，以臣之見，此事雖是迫在眉睫，可亦不能操之過急！」
高！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為兒子的姓名擔心，但是現在面對張亮基的話，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要解決，這「認祖歸宗」，不單單隻是「主祖」，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對人心的一種安撫。
「恭喜漢督後繼有人……」
「今日為本督之事，諸位一直於此守候，各位心情焉能不知，本督代犬子逢海謝諸位叔伯看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