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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改造

第三百五十三章 改造

「斷子絕孫的阿扣!」
到進城,已經是傍晚了,被捆著的阿扣和黑蛋被進一所破衙門,轉了五六個彎,便推在一間小屋裡。他剛剛一蹌踉,那用整株的木料做成的柵欄門便跟著他的腳跟關上了,其餘的三面都是牆壁,仔細看時,屋角上還有十幾個人。
「我、我也不知道。」
「哎喲!」
「用一年能不能改造好他們,我不知道,可一年後,他們每個人都會分到40畝地,每畝每年繳納租金三角,雖說最初二年免收,可是兩年之後,若是交不出地租來,就會再次改造,要飯是舒服,好吃懶惰是舒坦,可每天開墾兩畝地活,可不輕鬆啊!」
「你說這些人吧,若是在家好好的幹活,又豈會淪到這般地步……」
肚子里的敲鼓聲讓阿扣揉了下肚皮,嘴裏念叨著。
「青龍四百!」
咕嚕……
「要不去孫寡婦的菜地里去順點東西來……」
「天門啦……角回啦……!人和穿堂空在那裡啦……!阿扣銅錢拿過來……!」
「我就是,你是……」
于唇邊感嘆著那位族叔的雄心,李國瀾卻搖頭輕嘆道。
他罵的是村裡的那些人,只有這般罵過之後,他才會心滿意足一些,才會長鬆口氣。
難道是偷看小媳婦洗澡也要被官府拿?這時他只看到周圍的鄉親對他都是指指點點的,在一旁還捆著一個人,相比他那滿鬍子的被打的鼻清臉腫,好一會他才認出那個人是黑蛋,在這鄰近十里八里的好凶鬥狠就數他。瞧見他也被拿了,阿扣的那喊聲頓時弱了,那裡還敢再喊下去……至於村裡的人在說什麼,自然都說阿扣壞,被官府拿下了便是他的壞的證據:不壞又何至於被官府拿走呢?
「這可是三十萬青壯啊,這麼多青壯擱在這,到時候可真是個麻煩啊……」
然後那當官的說了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上堂后,有人拿了一張紙,並一支筆送到他的面前,要將筆塞在他手裡。他當然很吃驚,幾乎「魂飛魄散」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拿筆。他正不知怎樣拿;那人卻又指著一處地方教他畫花押。
阿扣的錢便在這樣的歌吟之下,漸漸的輸入別個汗流滿面的人物的腰間。他終於只好擠出堆外,站在後面看,替別人著急,一直到散場,然後便回到土地廟裡,他沒有家,住在村頭的土地廟,也沒有固定的職業,只給人家做短工,割麥便割麥,舂米便舂米。對於沒有地的他來說,扛工扛活就是他的賴以生計的根本,可即便是如此,他也鮮少出力,成日混吃混喝。
阿扣的耳朵里又聽到這句話,這是當初他偷看小媳婦洗澡的時候,被人罵的話語。想著被人這般罵他心裏想到:不錯,應該有一個女人,斷子絕孫便沒有人供一碗飯……應該有一個女人。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那邊廟門前的陽光卻被影子給擋住了,阿扣抬起頭朝著來人看去,那人背著光,看不清楚模樣,可以卻瞧見了那在陽光閃亮的寒光。
「我……我……不認得字。」
醒來的阿扣在嘴裏頭罵著,瞧著外頭升到當中的太陽,懶洋洋的站起身來,他瞧著破土地廟角落裡放米的瓦罐,那裡早就空了,再瞧著一旁的破磚上幾根不知從誰家順來的白菜,這會也黃了。
其實,阿扣是有家的,至少在他爹娘去世前,他是有家的,爹娘去世后,不過兩年的功夫,便把家中的幾畝薄田、幾間破房輸了個乾淨。
「那麼,按個手印吧!」
「啊……」
「阿扣,還不快乾活!他么的找抽是不……」
「這就干、這就干……」
「女人,女人!……」
只要在夢裡頭他才會贏!
莊家揭開盒子蓋,也是汗流滿面的唱。
不等他說完,那人便猛的一下把他給擒倒了,被擒倒后的阿扣才有些清醒了,嘴裏頭大聲嚷喊著。
阿扣的心裏想著,想著女人。
與李國瀾這位「北婆羅洲公司經理」不同,王林山表面上是「保安主任」,實際上卻是義軍的少校,率領一個營的部隊在這裏負責保護殖民地。
「龜兒子的,又做夢了!」
人懶慣了就不喜歡幹活,可是北婆羅洲卻不養閑人,畢竟公司負擔著他們的船票、生活費,這些都是要收回成本的,實際上一年,也不過是勉強收回成本罷了。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就知道這裡是南洋,是北婆羅洲。他們是犯了罪才被流放到這裏進行……改造,沒錯,就是改造!
「這,這是咋了,這是咋了,為啥捆我……」
「當兒子的居然不知道孝敬老子,現在的世道當真不像樣……」
在阿扣和其它人埋下身子幹活的時候,在這幾千個勞工像蠶一樣,不斷的蠶食著雨林這片「桑葉」時,在新開墾的田地中間的道路上,站在馬車上的李國瀾瞧著這些正在幹活的「流放犯」,說他們是流放犯,其實他們犯的大都是「懶罪」,當然這個罪,是官府按在他們的頭上,之所以要給他們安上這個罪名,就是為了把這些人流放到殖民地,在這裏開墾土地。
未從那幻想中回過神來的阿扣依然有些渾渾噩噩的。
「就是,咱都窮的連褲子都穿不上了,這官府拿咱幹啥,石頭裡還能榨出油來……」
「你是阿扣?」
阿扣一把抓住了筆,惶恐而且慚愧的說。
阿扣連忙再次拚命刨起樹根來,不敢有絲毫偷賴的念頭,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說他勤快,而是因為他害怕被人打。雖說那打是「兒子打老子」,可打在老子身上那也是痛。
瞧著黑蛋看去,阿扣有些緊巴巴地答道。
然後——賭攤不見了,人們也不見了,那一堆很白很亮的洋錢——現在不見了!
雖是如此,他依然不改本性,好賭成性、好吃懶做。當然現在吃是吃不著了,甚至有時候還要尋思著在旁人菜地里偷個瓜順把菜的,若不然怕還真得餓死了。
「這,這個老兄是咋進來的?」
王林山搖著頭,似乎大有同情這些人的意思,可他這也就是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手印按了,然後呢?大家被捆扣上扣到了廣州,然後又被扣到了船上,再接著穿洋過海的來到了這裏。
「大人,一年的時間,能改造好他們嗎?」
即便是同鄉,作為班長的黑蛋下起手來也是極狠,雖說他是班長,可是他的活卻不比別人少,說是一天乾的活不達標,到時候可就大傢伙一起受罰。
甚至直到現在,阿扣還是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天下午阿扣和其他人一樣,都被拿著上了堂,在那堂上即便是如鐵塔似的黑蛋,瞧著坐在堂上的大人,那膝蓋骨也是松的自然,便跪了下去。
「軍,軍爺,我,我犯啥事了?」
至於怎麼個改造法,那就是幹活,不停的干。
突然,後背上火辣辣的劇痛讓阿扣痛的差點沒流出淚來,一抬頭也看到一張惡狠狠的臉。
想到孫寡婦的菜地,自然又想到了孫寡婦那棵「大白菜」,想著想著他的心裡頭便湧起各種念頭來。
「穿堂一百——一百五十!」
這裡是什麼地方?
石頭你當真能炸出油了!
誰若是停了……
想著這,阿扣便朝著黑蛋看了眼,只瞧見黑蛋還是滿面怒火的模樣。他們問阿扣。
頭頂火辣辣的太陽曬的阿扣睜不開眼睛,汗像是被雨淋似的一個盡的流淌著,在他的周圍,都是和他一樣,正清理著樹根的人,這幾百年的老林子,雖說一把火能燒個乾淨,可樹根卻需要人一點點的刨掉。
「咳……開……啦!」
「這樣也是好事兒,要不然咱們這又哪裡來這麼多的勞力,聽說巡撫大人計劃兩年內向這裏移民三十萬,用五年的時間在這裏開墾5000萬畝地,種兩千萬畝水稻,開三千萬畝種植園……」
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阿扣和其它人一天,每天都是這樣,拚命的刨掉樹根,然後將樹坑再填平,這種活兒永遠也干不完,在他們身後已經出現了一面面精心規劃的種植園,有的地方已經種上菠蘿、煙草以及水稻。
雖然有些忐忑,可阿扣卻並不很苦悶,因為他在土地廟裡破房子,也並沒有比這間屋子更高明。漸漸的這房子里的頭人都在那裡說著話來,問著他們的情況,阿扣大有找著知音的感覺——都和他一樣,都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而且都是連半分田都沒有了窮光蛋,在這裏頭,誰也不比誰高到那裡去。
雖說好賭,可阿扣這輩子還沒贏過幾次,若是贏了那也是在夢裡頭贏的,在夢裡頭他能聽得莊家的吆喝聲。在賭檯上他贏了又贏,銅錢變成角洋,角洋變成大洋,大洋又成了疊、成了堆。他興高采烈得打著賞,喲喝著。
待到他被五花大綁的拖到廟外的時候,阿扣才瞧清楚來人,那是兩穿著藍色號服,不對,是軍服的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