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雨如晦人如鬼（一）
「出路？什麼出路？」年輕人睜大眼睛問道。
「嗨！這算什麼！別客氣別客氣！一點小忙而已！」劉稷還真就把那年輕人的話當了真，大手重重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咧開嘴大笑了起來。
「媽的，俺這樣子，還用得著盤查？哪兒看著像盜匪了？」劉稷低下頭，望著自己黑黝黝的肌膚和堅實成塊的肌肉，翻了翻眼睛。
「也沒多久，按這個速度，大約一個時辰就能進去了吧。」年輕人笑著搖了搖頭：「你也知道的，這幾年盜匪太多，所以進城出城，總要盤查得細一些。尤其……」
劉稷轉過身去，跟著隊伍一點點往前蹭去，看著隊列慢慢前進，實在有些太過不耐煩，乾脆又轉過頭去，找那年輕人攀談起來。
而進城的隊伍，卻依舊漫長，而且移動得那麼緩慢，簡直好像靜止了一般。
「這位大哥
劉稷意猶未盡地嘬了幾口最後的水滴，才戀戀不捨地把水袋還給了年輕人：「不好意思哈，實在太渴，一不小心就全給你喝完了……」
「謝謝啊！」劉稷連忙劈手奪過那年輕人手中的水袋，仰頭咕嘟咕嘟地灌了起來。然而相對於他的體型，那水袋實在算不上大。如長鯨吸水般三五口下去，水袋便已空了。
「怎麼，大哥你第一次來宛城么？」那年輕人被劉稷重重捅了兩下，卻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反問道。
「哼哼……」劉稷一臉神秘地低下頭，悄悄湊到了年輕人的耳邊：「當！游！俠！」
劉稷赤裸著上身，脫下來的短衫被他隨意地搭在背上，露出古銅色的肌膚，滿頭滿身都是汗水。他低低咒罵了一句，用手指在身上刮
劉稷嘟囔了一句，再一次用手指刮著身上的汗水，重重甩下。排在他前面的一個鄉農打扮的漢子也濺上了幾滴汗水，瞪著眼回過頭來，剛要開罵。但看到了高出自己兩個頭的劉稷一瞪眼，頓時不敢再說話了，訕訕地轉了回去。
「媽的，看城門的放不放人？磨磨蹭蹭在吃屎啊？渴死俺了！」
「是啊，俺原來一直在博望長大的，這宛城還是頭次來。乖乖，真沒想到居然人那麼多！看樣子，怕是到了天黑也排不到俺們吧！」劉稷瞪著一雙公牛蛋般的大眼睛，又望了一眼前面的長龍，一臉不爽。
他太壯太高大了，越是壯漢，就反倒越是怕熱。此刻他的嗓子里，已經快渴得冒出煙來。
天空中一片雲都沒有，只有湛藍的天空，與熾烈的
「哦……」年輕人連忙點頭，按照劉稷的吩咐輕聲道：「那這個遊俠……到底是怎麼個當法？」
「怎麼當？哼哼！本來是不能告訴你的，但是看在你小子人不錯的份上……俺就特別告訴你吧！」劉稷眉飛色舞地小聲道：「你可聽說過，宛城裡有個叫劉縯的傢伙？」
「啊？！」年輕人像是被嚇了一跳一樣，卻被劉稷一把按住了腦袋，狠狠瞪著眼睛：「噓！小聲點！被人聽見怎麼辦？」
劉稷頓時垂下了腦袋，有些喪氣地哼哼了兩聲：「種地養不活俺啊！家裡攏共就不到十畝地，要養活爹娘，俺，兩個弟弟，三個妹妹……俺爹說，俺小的時候，吃得就比別家娃兒多，現在更是一個人吃得頂上全家人了。力氣再大，也沒那麼多地給俺種，
漢朝滅亡，新皇王莽接受禪讓，改國號為新，改年號為始建國，已經過去五年了。
一隻手拍了拍劉稷的肩膀。他霍然轉過頭去，看見排在他背後的，是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穿著打扮一副讀書人的模樣，正微笑地看著自己。
那年輕人的身高不高，只到劉稷的肩膀而已，相貌看起來也是平凡無奇，神色語調更是溫文爾雅。他此刻正自腰間解下水袋，伸手遞到劉稷的面前。
「那……大哥你是做什麼的？」年輕人也上下打量著劉稷的肌肉，一臉佩服的表情：「練得那麼壯實，一定是從小習武吧！」
雖然，劉稷自己壓低聲音說話時的音量，也比正常人平時的對談要大了。然而看著他那粗壯高大的體型，
始建國六年，夏六月，宛城。
年輕人搖了搖頭，沒有再往下說。
「那，來南陽做什麼？」年輕人一臉好奇地問道。
「嗨！習個屁的武！俺在博望是種地的！就是打小就常打架而已。多虧這身板，爹媽給的，俺從小到大，打架還沒輸過。就是對上十幾個人，照樣能把他們打個屁滾尿流！」劉稷用拳頭砰砰地敲打著自己的胸膛，一臉得色。
「不嫌棄的話，先喝我的吧。這進城的隊伍，只怕還得多排上一會。」讀書的年輕人又笑了笑，沖劉稷抬起了手中的水袋。
「無妨。」年輕人絲毫沒有心痛的樣子，笑眯眯地答道：「我不渴，正好水袋掛在身上還嫌沉得慌，還得謝謝大哥你幫我減輕點重量呢。」
「哎，哎，你剛才說，這排隊還早得很，是咋回事啊？」劉稷伸手戳了戳年輕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