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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風雨如晦人如鬼(四)

第二十八章 風雨如晦人如鬼(四)

頸后的刀鋒自始至終都紋絲不動。三人每一次的抬頭,都讓刀鋒在頸后切割出深深的傷痕。
自從回到南陽郡,在宛城以遊俠的身份生活,已經十年了。
還有三把長刀,橫在三人的脖頸之後,握刀的手穩定而粗壯。
但看見劉縯的臉,頓時又是一陣戰慄在三人的全身擴散開來,隨後緊緊咬著牙關,重重地抬起頭,點了下去,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在這十年裡,劉縯真正地成為了宛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地下世界主宰。
一個聲音在身後門口響起。
他的上身赤裸著,只有下身穿著緊身的褲子。儘管已經年近三十,但身體卻絲毫沒有些微臃腫,而是依舊保持著十八歲時完全一樣的完美體型。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線條都完美無瑕,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因為他們每人的雙手上,都插著一把短刀,自上而下穿過掌心,直至沒柄,釘在了身下的桌上。
此刻,他恰好正在處理一些……日常的事務。
「愚蠢……與無能。」
「很好。丟了吧。」劉縯掃了兩眼那三顆頭顱,欣賞完畢,滿意地點了點頭,衝著身後的三名部下指了指,看著他們抓著髮髻,提起頭顱,躬身行禮後向著門外走去。
三柄刀以整齊劃一的節奏,向下按動。三顆頭顱乾淨利落地與身體分離,骨碌碌滾落在桌上。
三人齊齊一愣,目光獃滯了一下。
「很好。這樣的回答……我很滿意。」望著三人瘋狂點頭的樣子,劉縯微笑了一下。
「回去?不,你們怎麼會傻到……以為我會放你們回去?」劉縯皺著眉頭,難以置信地望著中間那人:「你們帶著幾百人,從潁川來到宛城,打算挑戰我,幹掉我,自己做宛城的地下世界掌控者……然後,現在你告訴我,你竟然覺得我會放你們走?」
劉縯抬起頭,轉身望向身後,門口站著的那人。
「那……肯定不是?」任光還是小心翼翼地再多確認了一遍。
「你……」劉縯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向著任光走去。
「但主人……這次鬧事的人,號稱是您的弟弟。他帶著一個同伴,要了酒菜,也叫了姑娘陪伴,卻不肯付錢。」任光是個瘦削的漢子,面色蠟黃,雙頰深深凹陷,看起來弱不禁風,但一雙眸子卻是異常明亮。面對劉縯的質問,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您有個弟弟在舂陵,卻從來沒見過。所以不敢胡亂決定……」
「這是兩個致命的缺點。」劉縯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輕輕撫弄著其中一把短刀的刀柄,專註地看著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沿著桌子流淌到邊緣,滴落地下:「而且,絕不能同時出現。」
任光的聲音,再一次在背後響起。而這一次的口氣,卻是一反常態的虛弱。
「主人……」
「主人。有人鬧事。」
血流如注,劇痛入骨,但他們已別無選擇。
劉縯英俊的臉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要讓你們,在死前,將這樣的信念永遠封在自己的魂魄之中——那個名叫劉縯的男人,是永遠不可能被擊敗,永遠不可能被撼動的!」
「單純的愚蠢不可怕,單純的無能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兩個缺點,同時出現在了你們的身上。」
「是愚蠢,讓你們選擇了挑戰我。是無能,讓你們的挑戰走向了失敗。真是可惜。」劉縯輕嘆一聲,將頭也湊到了中間為首那人的面前,雙目幾乎直接相對:「我想要你們記住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要,試圖在宛城挑戰我的權威。明白么?」
「任光,從上個月起,這曉月樓已經交給你打理了,難不成還得像以前一樣,事事都問我?」劉縯走到了任光面前,微微搖頭:「你就不怕,會讓我失望么?」
三個精壯的漢子,雙膝跪地,趴在几上一動不動。
那男人全身一震,死死瞪大了眼睛:「那!那你剛才對我們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問我們服了沒有是什麼意思!你……」
原本的兇狠彪悍之色,此刻早已無影無蹤,而替換成了惶恐與畏懼。
那三人的眼神中,果然帶上了讓劉縯滿意的深深絕望。
劉縯回過頭去,詫異地看見任光正站在門口,被兩名部下扶著,面帶無比的愧疚望著自己。
那是這間曉月樓的管理者,他手下中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任光,正低著頭站在門口。
曉月樓頂樓最深處的一間小房間,是劉縯用來處理日常事務的房間。
「是,屬下明白。」任光看見劉縯的怒色,心裏一跳,連忙低頭退出了房間
任光的左胸處,被打斷了三根肋骨,右臂也軟軟地垂在身側。臉上一個碩大的拳印,幾乎將整張臉都打得腫了起來。
「可能……我之前說打斷腿,是不是有點輕了?」在那三名部下走出房間后,劉縯突然笑著自言自語了起來:「冒充我的阿秀的罪……可是很重的啊……」
「明白的話,就點點頭啊。」劉縯皺了皺眉頭:「我最近……耳朵不太靈。」
劉縯伸出手,墊在几上,托著下巴,挑起一側的眉毛打量著面前的三個人。
他一頭漆黑的長發依舊沒有紮成髮髻,而是高高束起,再在身後披散下來,直垂到腰間。而與此前不同的是,髮絲擺動間,依稀能看見背上隱隱約約有花紋的存在。
「你還要我說幾遍,任光?」劉縯眉毛一挑,眼中現出了些不耐煩之色:「打斷腿,丟出去。身上不管有多少錢,都留下來。」
未得劉縯喊停,他們不敢停下片刻。
「明白!明白!!明白!!!」三個人爭先恐後的回答同時響起。
劉縯轉過身,重新走回了方才的桌前,坐了下來。那三人直到現在,還在不停地上下點著頭,頸后早就都已經成了一片爛肉。
劉縯向著那三人身後的三名部下揮了揮手。
「很簡單,服了的意思就是,你們可以死了。」劉縯坐直了身體,攤開手,表情坦然:「僅僅摧毀你們的肉體,很容易,但在你們三人還沒有服氣的時候就殺掉你們,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連同你們的意志一併摧毀。」
點頭……?
「都……都服了……我們再也不敢來宛城了……我們馬上就走,回潁川去!」中間那人虛弱地癱在桌上,只能微微向上抬起眼睛,驚恐地望著劉縯答道。
「切了。」
劉縯訝然一笑,站起了身來,向著任光走去:「今天……不知死活的人,怎麼那麼多?」
「好了,停下吧。」劉縯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中間那人的腦袋:「現在,你們都服了吧?」
那是一條硃紅色的赤龍刺青,騰空而起,張牙舞爪,覆蓋了劉縯的整個脊背。尤其是那一雙怒目,更是令每一個望著的人心生膽寒。
「弟弟?」劉縯一愣,隨後馬上哂笑了起來:「胡說八道。阿秀就是來宛城,也是直接讓人領著找我,怎麼可能在曉月樓下面胡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