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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心魔墓道

第304章 心魔墓道

李陽明叫了聲不好,趕忙飛身躍下墓道,他的武道修養和精神修養高深到了極處,未必在三鞭老妖之下,下去之前先關了五感六識,快步過去絲毫無礙,抓起蒯復陽如飛奔至終點盡頭。那蒯復陽被丟在地上,立刻跌坐不動,盤膝打坐五心朝上,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是滿頭滿身大汗淋漓。
蔣菲抿嘴笑道:「就怕你假裝熬不過去,趁機欺負人。」
蒯復陽在此看到了人之本初,天道本相而心生魔障不能自拔。顧天佑已是絕頂見神的人物,在這裏看到了自己從何處來,體會到了母愛的溫柔和偉大,心性修為日臻圓潤。
顧天佑又急又氣,叫道:「你給我回來!」
李陽明正站在一尊羅漢像前看的入神。
蔣菲笑道:「你還用走火?早就是天字一號的大魔頭啦。」
顧天佑把她小手一丟,道:「你趕快過去吧,經過你這麼專業的一分析,這條墓道完全失去了神秘感,天佑哥哥還想著借這心魔壁畫鍛煉一下自己的心神呢。」
這幅畫中,元嬰的冷漠無情,母性的無私和付出,寥寥幾筆卻表現的淋漓盡致。入鼻處有淡淡的腥香氣似乎能喚醒人潛藏腦海深處的記憶。顧天佑想到了那個叫于少芬的女人,想到了那矇昧無知的三年裡,女人幾乎是用煎熬心血的方式把自己養活。這就是母親,而自己便是畫中這無情絕性的元嬰。
蒯復陽就是看到這幅壁畫的第一卷便走火入魔了,他也許曾經試圖用從前練習的國術功夫來克服心魔,所以才會掙扎著練拳,打出了貓步虎形。
顧天佑大呼吃不消,道:「都要考驗心魔了,你卻還在給老子灌迷魂湯,這不是存心讓哥哥走火入魔嗎?」
蔣菲輕輕一笑,溫柔道:「好大的血腥氣,一般人只怕聞到這股氣息,感受到這股子殺伐力量便已著相失控了,只是這個女孩子畫的假了,我若是看你這般廝殺征戰,鐵定會前來相助,怎麼可能袖手旁觀?我蔣菲可不是閨中怨女性命由人的女子,這畫中意境想要亂你我心緒,只怕還差了些火候。」
顧天佑道:「不過你必須承認作畫者是一位了不起的心理暗示和精神催眠大師。」
顧天佑繼續向前到五十米之處停住腳步,眼前的壁畫色澤濃度有了很大變化,淡金色變成了純金色,深藍的底子,畫中內容卻是一個女人在生孩子。女人的神情極為痛苦,那孩子已經露出個腦袋,一雙眼漆黑如墨,簡直不帶絲毫情感,鬼一般注視著女人。而女人的身子下已有大灘鮮血,顯然情況不容樂觀。
左邊映入眼帘的第一幅壁畫是一隻老羊,已經被兩隻豺開膛破肚,壁畫的底子是藍色,圖形卻是淡金色,筆法粗糙遠算不得精美,唯獨老羊一雙哀怨已極的眼神,以及兩隻豺的神情目光畫的極為傳神。似乎有某種魔力,引人遐思。
只見他躑躅前行,開始走的很快,到後面卻是越走越慢,直至五十米距離的時候停住腳步,口中念念有詞,無非是堅定道心的清心寡欲咒語,但從他的表情看,顯然已經是到了極限。
人之初,性本真,鬼眼未脫,看到的一切都是最本真的。
顧天佑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那裡,將一切不可思議和歡樂情感壓抑在身體里,如果壓不住,這一切美好便是讓人著魔的障礙!反之,如果壓抑住了,這份心靈感悟便是人之本真時所看到的宇宙蒼生的形態。對於一個追求以武入道的人而言,這是最寶貴的體悟。
不知道駐足了多久,睜開眼的時候再一次體驗到了那種振翅欲飛輕靈通透的感覺。繼續向前,身邊四周景物忽然平凡無奇,五感六識竟都不能絲毫感受到壁畫中的意境。一路到頭,彼岸上,蒯復陽還在打坐入定,龍劍梅和蔣菲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向二女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無妨。
蔣菲用鼻子輕輕嗅了嗅,補充道:「還是一位了不起的藥理學高手,這壁畫的藍底是用紫心樹的樹脂鋪的,這種產於中東地區的珍惜樹木如今已經絕種了,用來作畫的淡金色染料就是紫心樹的果子混了曼陀羅的植物漿做成的,配合紫心樹的樹脂便是一種烈性的致幻藥物,他這些人物的畫法也有竅門,他故意忽略了不夠傳神的部分,格外突出能夠表達情感的部位,以反差的手法讓人輕易就能感受到畫中人物的情感變化,從而更容易被催眠迷惑。」
由此可見少數民族同胞的淳樸和我輩血脈同胞的操性。
蒯復陽說:「貧道上次來到這裏便駐足不敢往前了,這墓道裡頭不知有什麼機關埋伏,千百年來竟然死了這麼多人。」
顧天佑笑道:「世人皆憐羊,誰知草之悲?豺狼殺羊雖為果腹,未必不是替天行道。」
二人說說笑笑走進墓道。
顧天佑看一眼蔣菲,道:「這倒是個煉心熬神的好所在,咱們兩個手拉手走一趟,看看誰先熬不過去如何?」
繼續往前,畫風一變,一個小男孩兒在荒野中艱難跋涉,四下里有豺狼虎豹棕熊野牛環伺。烈日當空,小男孩兒全無憑仗,面對四下里貪婪可怕的目光,他的眼神當中卻是一派天真,讓人一見心喜莫名感動。四周圍的光線氣息充滿了清新自然的意味,讓人心曠神怡。一股清流從頭到腳流淌過全身,那種靈性忽然在體內雀躍勃發,催動著顧天佑歡呼舞蹈一番。
還是李陽明見多識廣,仔細打量山腹石壁和四周光線環境,辨別了一番后流露出恍然之色來,道:「想不到竟是古法催眠的陣勢,小龍姑娘心性至純,眼中無物,心無雜念,所以事半功倍,換做旁人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去。」
「李老先生,你看到了什麼?」顧天佑看了一眼羅漢像,忽有一種感覺,這羅漢像身上藏了一種氣韻。不是用眼睛看到了,而是用眼睛把羅漢像照進了泥丸宮裡,在那裡分析體察到的。
龍劍梅輕哼了一聲,道:「我偏要試試看!」說著,不容顧天佑阻攔,一步就邁了出去,她的身法太快了,幾乎是眨巴眼的功夫已經到了二十幾米開外,這條墓道不過百余米長,她這一下子便走出了四分之一。
只見戰爭中一員猛將全身浴血,箭插遍體,卻仍勇不可當,手舉開天斧擋者披靡。在畫面的遠處,一個少女明媚動人,依稀似與蔣菲神似,目光幽怨充滿眷戀的望著那爭奪王座渾身浴血的猛將兄。
嘴裏似乎有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彷彿是母親乾癟身體分泌出來的乳汁。含著鮮血的味道和溫柔的氣息。一個女人忍著疼痛,溫柔的注視著懷中的嬰孩兒,她的胸已經被欲求不滿的小小的乳牙咬破,血水和乳汁流進孩子的口中,女人的生命在點滴流逝。顧天佑長長嘆了口氣,這畫面讓人如此難捨又心痛,儘管心頭瞭然一切皆是幻象,足下卻有萬斤重量牽引般不願向前。
李陽明搖搖頭,道:「沒看出什麼來,但它給了我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所以多看了幾眼。」轉而又道:「你過來了,怎麼樣?有什麼體悟嗎?」
顧天佑道:「有再多的機關也擋不住人的無知和貪婪,以當下的科技水平,只要準備充分,通過這裏根本不需要經過這條墓道。」說著抬頭向上看了一眼。
蔣菲掩唇偷笑,道:「好啦,我的鳳翼哥哥,你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好啦,我先過去啦。」說完,閉了六識快步通過。
李陽明嘆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顧天佑苦笑,嗯一聲道:「想起很多東西來,想起了我去世的母親。」
人走陽,鬼走陰,八字不硬繞道行。生明器,死陰物,來路不明莫伸手。挖墳盜墓也好,開棺考古也罷,都是要講究緣分和方法的。眼前這條墓道像一條畫滿了圖騰壁畫的溝渠,裏面橫七豎八躺了許多屍骨,這些人不知道死去多少年了,有的穿著是民國的,有前清的,更有明朝往前的,絕大多數是漢族服飾,只有極少數人穿的藏袍。
話音剛落,那邊盤膝打坐的蒯復陽忽然振臂站起,興高采烈的大叫道:「我悟道啦,我悟道啦!」
一步跨過,絲毫不構成威脅。繼續向前,光影竟似在悄然變化,右手邊出現一幅延綿十幾米的長壁畫,絕大多數人都是死在這幅畫前面的。那是一幅戰爭場面,純金打造的王座居中,旁邊插著一把寶石鑲嵌的寶劍,擺放著黃金的鎧甲,圍繞這尊王座,兩邊的人馬已經殺的難解難分,戰場上血光衝天,看久了似有殺伐聲入耳。
小龍女回身做側耳傾聽狀,大聲說:「八叔公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就說這句話的功夫,她的腳下毫不停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她竟然絲毫無礙的通過了這條死亡墓道,輕鬆便到了盡頭。
蒯復陽道:「三位稍候,讓貧道也試試。」說罷,踏出一步走上墓道。
果不其然,蒯復陽忽然停下念咒,一屁股坐到地上,匍匐于地,狀如狸貓,猛然躍起,一頭撞向石壁,口中大呼小叫:「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蔣大妖女目瞪口呆:「我操,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