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第一次
「噗嗤！」
老夫就先告退了……」
可這不代表，賈環不能噁心他們。
深深的吸了口氣后，賈環不再看江春等一伙人，他沉聲道：「封了金錦園，任何人不得入內。再派人去周家，一律查封。把金三斤和他女兒，還有周汝南的屍體，一併帶回去。」
如果今天沒有宋鬍子等人失手被擒，落入賈環手中。
只是沒等他們靠近，賈環身邊的一幹家將親兵們，就紛紛出手，一時間，將方東成的手下打的鬼哭狼嚎，四處逃竄。
雖然方南天也派了兩個四品武人保護他，歸他調遣。
這兩顆人頭是八大鹽中的哪兩位他不在乎，只是金三斤和周汝南兩人運氣不好，正好撞上去了。
就像現在這般，他們就當著賈環的面，談笑風生，賈環能奈他們何？
看出賈環並未想對八大鹽斬草除根，他只是想要借兩顆人頭立威。
鹽商們終於不再叫囂了，一個個又換成了滿面慈悲的神色，惋惜哀嘆著。
讓人將金三斤帶去地牢，又找了個婆子安置好金鳳后，賈環回到后宅，剛一進垂花門，就見林黛玉在紫鵑的陪伴下，兩人竟站在游廊里說話，頓時一驚，連忙大呼小叫道。
不過是紈絝子弟混賴鬥毆，一不幹國家大事，二又出不了人命。
賈環就這樣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幕戲劇，堂而皇之的戲劇。
在大秦，沒有人會為了這種「破事」去刁難榮寧二公的子孫。
「滾刀肉啊……」
賈環發了通脾氣，揍了人，火氣也就散去了些。雖然還有些窩火，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他能做什麼？
他們的妻女，或淪為瘦西湖上的歌妓，或淪為後繼者的玩物……
見眾人理也不理他，周汝南當真是氣糊塗了，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們別忘了，林如海的事，背後少得了你們哪……啊！」
那是因為從賈環不抓馬家兄弟一事上，大家看透了賈環的意思。
到那個時候，對方的人就會讓他背起這個黑鍋，就算他有賈家的先勛打底，這個黑鍋殺不了他，卻也能廢了他，再無甚前途可言。
而金三斤也知道這一點，他只能灰敗著臉，垂頭喪氣的跪在那裡，心若死灰。
周汝南被當著他的面給鹽商
金三斤一下就頓住了，他赤紅著雙眼，抬頭看著方東成，咬牙切齒道：「方東成，我操你祖宗。你少做你娘的白日夢了！」
說不準，那愣頭青會藉機生出不少事來。所以，黃家的功勞你們不要忘記。
周汝南卻依舊沒有放棄，他叫喊道：「派人去鹽政衙門，給新欽差一個下馬威，是你們出的主意，憑什麼就要老子扛？門兒都沒有！我告訴你們，我不服！我……」
他面無表情道：「是我乾的，我見他竟然要往諸位老爺身上潑髒水，一時氣不過，就失手要了他的命。我老娘的命是諸位老爺相救，我也得諸位老爺厚賜才得以習武。誰敢污衊老爺們，我就要殺他，哪怕償命都在所不辭。
……
賈環居高臨下的看著滿臉憤恨瞪著他的方東成，鄙夷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真當你三爺是傻子嗎？滾回去好好把揚州軍備的賬簿和花名冊準備齊當了，明天早晨三爺去點驗，差一個兵額，少一件軍備，你等著瞧。你盡可以試試，方南天到底能不能護的住你！」
包括金三斤本人手裡的鹽綱，都曾是這樣來的。
他轉身走到方東成面前，看著賣相還不錯的方東成，陰沉著臉道。
金鳳雖然能幹，有膽識，夠精明，可說到底，畢竟還只是一個十六七的丫頭。
周汝南話未說完，鹽商一群人里不知從哪射出了一道甩手箭。
揚州八大鹽中，除了江春外，每隔十數年，就會發生這樣一幕。
說罷，江春在江家的幾個老僕的照顧下，上了軟轎，離開了。
這倒是其次，拼背景他倒也不懼太多。
只是，賈環三人進屋，還沒等坐下，就聽外面有婆子在門口通報：「三爺，前面傳信兒進來，說三爺您帶回來的那位姑娘吵著要見你。」
說罷，賈環帶著眾親兵家將，揚長而去。
若是動的多了，他們背後的文官勢力聯合起來，其權勢之磅礴，就連當今皇帝都無可奈何，又遑論他賈環？
人之將死，其他的都是小事。
儘管事後他們
黃俊泰尖叫道：「何等膽大包天，何等無法無天？敢當著眾人的面殺人，這還了得？這還了得？」
方東成也不怒，還樂呵呵道：「岳丈大人，這紅口白牙的，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方才諸位可都聽到了，你明明就是將金鳳許配給我當填房，你敢不認賬？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此言一出，其他鹽商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
而賈環毆打方東成，同樣也是此理。
一旦出現大波動，在沒有準備完全前，鹽務出了岔子，造成鹽貨緊缺的局面，那可真要出大亂子了。
方東成連忙出聲道：「賈爵爺，金三斤有罪，金鳳沒罪吧？再說了，金鳳她已經是我的人了，還請賈爵爺能給我一個面子。」
眾人並未對金三斤的話有什麼惱火，已經成了落水狗，再打也沒必要了。
這句話和「我想靜靜」有異曲同工之妙。
沒錯，沒有大義的名分，沒有確鑿的證據，賈環確實拿他們沒辦法。
腦子一熱，就站了出來，對還在那裡磕頭不止的金三斤道：「金兄，你放心便是，既然剛才你將金鳳許配給了本官，那，本官也定然不會辜負你的所託，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好她的……」
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以前躲在金三斤這棵大樹下，隱在幕後指點江山時，還能夠從容面對。
第一次，他感到了羞辱。
「誰乾的？這是誰乾的？站出來！」
一張俏臉沾滿是淚水，雙眼裡更是驚悸、恐慌和不安。
這件事也為鹽商們提了個醒，日後不可再太過肆無忌憚。
「可惜了。」
那麼賈環想動他們八大鹽，卻是千難萬難的，師出無名……
林黛玉和紫鵑聞言，不約而同的噴笑出聲，抱在一起笑個不停。
頑劣小兒的無賴手段，值當個什麼？
關鍵是，這些人還控制著整個大秦三分之二的鹽務。
沒等賈環發難，一道刺耳的尖細叫聲響起。
江春發話后，僕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而後站出了一位身著玄色勁服的男子。
兇手出來了，還當著眾人的面自殺謝罪。
周汝南就已經喪命了。
賈環尚未反
第一次，他感到了束手無策。
可此刻，陡逢大變，連他視若泰山般強大的父親都只能匍匐在地，磕頭哀求，她又能如何？
笑鬧了一會兒后，兩人還是乖乖的陪賈環回屋裡去了。
可在賈環身邊家將的面前，這兩人連只雞都算不上……
金三斤面色猙獰的看著眾人，語氣怨毒道。
「呸！」
所以，他們都識趣的配合著點頭稱是。
今日闖了禍，我死有應當。只是萬萬不敢連累了老爺們，只求諸位老爺，在我死後，多照看家裡老娘。」
林黛玉聞言，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愛在屋外吹風，涼涼清清的，多舒服。屋裡都是暖爐的碳氣，熏的人頭疼。」
連殺人動機都坦白了。
女色對他們來說，真不算什麼問題。
誰敢像賈環這般，當著第三人的面，大大咧咧的就說出來了。
黃俊泰站在他身旁，尖聲細氣道：「江老多慮了，其實倒也不用太怕，雖然我們暫時動不得他，可我瞧著，他倒也是個知道分寸的主兒，還曉得柿子挑軟的捏。這不，兩位馬家當家的不就好好的嗎？可見，他心裏還是明白輕重的。
沒看人家紫鵑，聽的臉的紅了，還只是掩口笑個不停。
「嗯？」
有一家，甚至兩三家，被其他鹽商給頂替。
「慢著……」
所以，這或許就是他的報應吧……
相比于金三斤的女兒，他們對金三斤和周汝南手裡留下的鹽綱引子更感興趣……
這也是方南天為何專門提醒方東成，不要隨意和賈環起衝突的緣由。
……
論實力，方東成除了背靠方南天外，他連鹽商都不如。
唔，就這麼些吧。來福，去，派人將方守備送回去，再去濟仁堂找個郎中好好瞧瞧。
儘管還有不少人在眼饞金鳳的姿色，可他們還不至於因為女色而去和手握「重兵」的方東成交惡。
江春聞言，咳嗽了聲，道：「老夫既然已經答應了三斤，等他回來后，將他的鹽綱一分不少的還給他，那，他那份就先留在我這裏代管著。
方東成可能滿腦子都是梨花帶雨的金鳳，說不定心裏已經在想著什麼不和諧的場景了
賈環「悲憤」道：「林姐姐，你說清楚，這個屋外吹風到底是誰？他是什麼人？我要找他拚命！」
哪一個鹽商後面不是妻妾成群，佳麗滿園？
惹人心憐。
也是第一次，他發現，在世間大規則面前，他還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菜鳥。
只是，在他心裏，除了咒恨外，還有悲涼和心驚。
速度奇快。
所以，即使對面的鹽商肆無忌憚的當著他的面殺人滅口，今日他都沒有一點辦法。
「你再說一遍，她是誰的人？」
這麼肉麻這麼不要臉的話，尋常夫妻間都只能蓋上被窩蒙上頭辦事的時候偶爾才助助興……
林黛玉羞臊不已，啐了賈環一口后，嗔罵道：「我有什麼好歹，關你什麼事？要你去死去活的？我就愛屋外吹風凍著，不要你管。」
面對這樣的死士，賈環還能怎樣？
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他是這麼一個蠢貨，到了現在，還沒弄清形勢。
「放心吧，你老娘一定能長命百歲，你兒子也會有人好好撫養長大的……」
「唉！卻是個忠義之士啊！」
就像現在這般，賈環抓著他們，尋個由子打他們一頓，他們能做什麼？
當朝諸公說不定還樂意看到這一幕，畢竟鹽商太富，有人作踐他們一下，也好……
再說了，他在這裏也待不長。林如海死了，他差不多也就要回去了。江老，此子不足為慮。現在的急事是，周家和金家兩家留下的鹽綱，呵呵，您老得拿個說法出來啊！」
徒勞的放話和威脅，只會讓人笑話看輕他。
聽著周汝南在那裡喋喋不休的喊罵叫囂，眾人心裏只有冷笑。
而江春等人，則是面色肅然防備的看著賈環，卻沒有輕舉妄動。
眾人聞言，都被他的話給震驚了。
至於周家的，你們商議商議，該怎麼分就怎麼分……不過，老夫再多一句嘴，方才若不是俊泰家的死士伶俐，及時出手滅掉了那個蠢貨。咱們怕是有大麻煩了。
對方沒有袒護兇手，
尤其是躲在人堆里，久久不出聲的方東成，目睹了這一幕後，只覺得腹下一陣熱流騰的竄起。
「哎喲，林姐姐，你怎麼敢站在屋外啊？這風一吹，多涼啊！快進屋快進屋去……」
藉機挑下一兩家軟柿子捏捏倒也罷了。
賈環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人，走到老農一般的周汝南屍體前，看他一雙死不瞑目飽含恨意的眼睛，怔怔的愣住了。
真要鬧上去，傳下來的批示，頂多也就是「胡鬧」二字，而後不輕不重的訓斥賈環兩句罷了。
其他幾個鹽商及他們那些守在後面的奴僕們，看到這朵大名鼎鼎的，金錦園中最艷麗的金華，一個個眼神都炙熱了起來。
鹽商不能再抓了，一來這些鹽商背後都有雄厚的勢力。
賈環等人離開后，江春望著他的背影，面色陰沉的嘆息道。
江春也沉聲附和道：「是誰趕緊自己站出來，還能得一個全屍，否則的話……哼！自己做的事自己擔當，不要牽連了我等，讓賈爵爺對我們產生誤會。老夫最後說一遍，是誰乾的，趕緊出來自首！」
背後，不知有多少人在暗罵這個老不死的，心忒黑。
榮寧二公給他留下的遺澤太豐厚，足以庇佑住他的周全。
縱然他們家中的銀子早都堆積成山了，可誰還嫌銀子咬手不成？
場面一時安靜了下來。
他也玩兒過別人落難后的妻女。
他們為什麼不忌憚在場的賈環？
因為這一幕是那樣的熟悉。
林如海在揚州這麼些年了，都拿這些鹽商沒辦法，他若初來乍到就能全都解決了，實在不太現實。
賈環苦口婆心勸道：「姑奶奶誒，趕明兒我就讓人去給你做暖牆行不行？今兒先湊活一夜，這外面實在太冷了。你要是凍出個好歹來，可讓我怎麼活啊！」
「你們……你們會有報應的。」
說罷，他反手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左胸口，碎了心脈，氣絕身亡。
賈環「啪」的一記耳光，將高大的方東成給活生生的打的倒飛出去。
他們為什麼敢在這裏看熱鬧，就差沒開個分贓大會了？
他們的事業，他們的鹽綱，則被其他鹽商給瓜分。
方東成的一干隨扈們見狀就想往前沖，或保護方東成，或想找賈環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