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狗東西!
而由於尚書省官署位於皇城東,因此附近諸坊就成為舉子、選人和外省駐京官吏以及各地進京人員的聚集地。
只是可笑,可笑……
靜靜的人群,不知哪個忍俊不禁的失聲噴笑了聲。
這不是讓人激動的關鍵,關鍵是,今夜,乃是七大家每年輪流做東,齊開盛會的日子。
他已經成功了,所以不能被趕走。
……
平康坊是神京都中一個坊,位於東城第三街第五坊,東鄰東市,北與崇仁坊相鄰,南鄰宣陽坊,都是「要鬧坊曲」。
念及此,那軍漢抬起頭,眼睛血紅的看著賈環。
最後,更是一口唾沫吐到了對面軍丁的臉上。
「啪!」
六名鼻青臉腫,滿身灰土,身著五城兵馬司軍服的粗莽大漢,看起來有些……戰戰兢兢的走上前來。
所以說,這平康坊就是長安城特意開闢的紅燈區。
倒是那幾個門子不笑了,為首的那個,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道:「瞎了眼的狗東西,別說你們這幾個臭丘八,就是你們那狗屁指揮使來了給小爺我下跪喊爺爺,都沒資格進這個門兒!
看看他們一個個恍若神仙中人一般,風流,富貴。
一個個名士、士子、官員、勛貴們,不顧及形象的笑的前仰後合。
當被無數青衫青巾的大名士和勛貴、官員們,靜靜的盯著他時,他每走一步,都覺得有如千斤之重。
僅此一次,月旦評便名動天下。
然而,此時他發現他錯了。
對那六個土狗一般的軍丁,指指點點,搖頭想說什麼,可笑聲又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啊」的一聲慘叫,讓所有人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再次往後退了退,愈發小心謹慎的看著馬上那名面色暴戾的貴少年。
為首一個大漢,鼻樑紅腫,面上都是灰,身上更滿是灰燼。
只一拳,就將之前啐他吐沫的門子打倒在地。
而後他們更加驚奇的發現,這群人的目的地,竟然是逸雲居!
一定要琴棋書畫皆通,談吐風姿雅慧。
「噗!」
每一天,都好像是最後一天。
而五城兵馬司的人,甚至沒資格進平康坊。
無論是官員,還是名士,還是士子,還是勛貴……
「噠噠……」
這位老兄乃是雅人,中了進士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騎上快馬去賞花。
因為大明宮裡的金鑾殿,三品之下的官,和伯府以下出身的勛貴還是能進去的……
這個月旦評可了不得,堪稱文人雅士的盛會。
這種頂級青樓,絕不是哪個地主老財收了莊稼,兜里有幾百兩銀子就能進去玩兒姑娘的。
但等賈環說到滾,且給他當狗都不配時,那名軍漢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劇烈的顫抖!
彷彿,那門子說的是這世間最可笑的笑話。
只是卻沒人敢上前呵斥,因為他們驚訝的發現,在這群土狗們的前頭,有了一個霸王虎帶路。
七大精通詩詞歌賦和經義文章的花紅頭牌,人間絕色,今夜盡聚逸雲居,點評今年來,風頭最盛的十名士子。
所以,從來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到這七家來惹事。
還不算完,他又騎在門子身上,一拳接一拳的砸在他臉上,沒一會兒,那門子就沒了動靜……
一個頭戴金冠,身著紫金鬥牛公服的少年,騎在高頭大馬上,面無表情,在百余輕騎的護從下,以及更多身著五城兵馬司兵服的軍丁的簇擁下,從人群自動退避讓出的道路中,緩緩行來。
而今年做東的妓家,正是逸雲居。
甚至都有些不會走路了……
「幹什麼的?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是你 們能進的?」
最著名的一次,是她們請來了文壇宗師,亦是官場聖賢,大秦宰輔李光地,李老相爺。
當熬過最後一輪清洗后,他曾以為,這輩子再沒有什麼能讓他害怕的事了。
雖然沒有口出粗言,但言語中那股傲氣和鄙夷之意,淋漓盡致。
因是一街輻輳,遂傾兩市,晝夜喧呼,燈火不絕,京中諸坊,莫之與比。
這股安靜如同瘟疫一般,瞬間傳遍了逸雲居樓下所有的人群。
「噠噠……」
他們從來都沒資格進這七家的門。
孟郊的《登科后》雲:「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她們更看重的,是身份。
樓外眾人幾乎都忘記了呵斥,怔怔的看著往大門處移動的六人。
除此之外,她們還不得不接待另一種人,勛貴。
呸!」
據前唐《開元天寶遺事》卷二載:「長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俠少,萃集於此。時人謂此坊為風流藪澤。」
因為孟郊進士及第后,第一件事是跑到平康坊!
就在賈環身後韓大想要上前一步,以防這人作死時,那軍漢卻忽然怒吼一聲,飛速爬起身,再極快轉身,而後用盡全力,一拳轟在了將吐沫吐到他臉上的門子臉上。
不全是因為他自尊心爆發了,而是,他不能被趕走。
但今日入夜時分,一群灰頭土臉的,身著五城兵馬司破舊兵服的兵卒們,竟然大搖大擺的進了平康坊!
他這輩子和人講過數,耍狠敲詐過人,放話勒索過人,在小商販兒面前,也口出過「老子就是王法」的狂言。
逸雲居,有詩一般雅意的名字,卻是平康坊七大家之一!
再看看他,灰頭土臉,衣著破敗,他更是連腰都直不起,腦子裡 滿是亂嗡嗡的聲音。
全指望他能搏取一個能世襲的差事,為了他,也為了日後的孩子。
幹什麼去?
然而門子的臉色,卻漸漸發白了……
那軍丁,卻是臉擦掉的勇氣都沒有,就想退走……
隨即,一陣馬蹄鐵踩踏青石板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好像這六人是專門來表演笑劇,搏眾人一笑的。
還不快滾!不開眼的玩意兒!
寶馬駛到台階前,貴少年陡然出鞭,毫無徵兆,讓眾人一驚,門子們更是唬的面色慘白。
若是有幸能目睹那七朵仙花,沾沾仙氣,就更值得了!
他們愈是這般,就讓那些人笑的愈開心。
三品以下的小官兒就不要進了,萬一碰到閣輔,還得大禮參拜。
這身裝扮,這等陣勢派頭,神京城中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賈環卻連個正眼都不給,覷著眼,鄙夷嫌棄的看著他,彷彿在看一坨狗屎……
而這時,裏面人似乎終於感到不對勁了,一大群人擠了出來……
比大明宮中的金鑾殿還要尊貴!
但也有個前提,伯府以下的門第出身,就不要過來了……
對了,他還欠了許多印子錢,那種高利貸,是能將人全家逼死,永世不得翻身的。
而後,便是雷聲涌動的鬨笑聲。
滿樓紅彩絲帶飄舞,各色玻璃風燈齊掛。
前面的罵聲,那名軍漢還能忍下來。
這七家青樓的幕後老闆,背景通天!
二甲以下的進士,再沒當上三品官前,也不要進了,學歷太低……
哪怕沒有資格入內的士子們,今夜也多聚集在逸雲居下,靜候花榜公布,以睹今朝風流。
當然,各省的會元倒是有資格進。
那軍漢的拳頭捏緊,攥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能站在這裏的人,沒人不認識來者。
所謂最頂級的,就是說這七家青樓里 ,除了硬體設施頂級外,還一定要各有一名有資格爭奪花魁的頭牌!
他也想過,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會被抓了去砍頭,尤其是之前幾次清洗時。
至於尋常官差,就更不用提了。
他還欠了太多的銀子,宅子也被當了,他的妻兒父母,如今連個能安住的窩兒都沒有。
那門子彷彿以為耳朵出了問題,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點頭哈腰的大漢,問道:「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因此,他絕不能被趕走!
玩笑雖然如此,但能立有這樣的規矩,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哪怕是醉酒後耍酒瘋,也要出了這七家的大門后,在街道上去耍。
而就在這時,從人群的最後面,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如果說,若是在神京一百單八坊中,選出一座大秦男人最愛之所在,那麼平康坊,將會是當之無愧的魁首。
那六名軍丁,若是換個地方,在哪個坊市裡被普通百姓這般笑,早拿出南霸天的氣勢,鎮壓四方了。
你這樣的東西,給本侯當狗都不配!」
滾!有多遠滾多遠!不要讓本侯再看到你!
此會名曰:月旦評!
那大漢頭上冷汗都出來了,可是想到後面之人……他還是鼓足最後一丁點兒勇氣,道:「這位小爺,我們是五城兵馬司的軍丁,前來檢查火險,我們負責坊市防火的差事……」
然而,就在無數風流名士在恭候月旦點評佳音時,不和諧且礙眼的人出現了……
逸雲居大門石階上的幾個門子居高看去,面色紛紛一變。
想看看這群來者不善的人,到底想去何方,想要作甚!
「什麼東西?」
若有人問這位老兄賞的是牡丹花還是牽牛花,估計會遭白眼。
眼神更是居高臨下的覷視著愈發心驚膽戰的六人。
據不完全統計,平康坊內,有妓家四十九,其中最頂級的,有七 家。
「噠噠……」
無數名士士子,都想藉此一評,從此成名世間。
再有就是,名氣甚大的當朝名士也可以進。
去青樓找漂亮妹紙聊人生。
直到聽到守門門子的呵斥聲,那軍漢才勉強清醒了些,賠笑道:「這位小哥兒,我們是五城兵馬司的,前來檢查火險……」
其他幾個門子看到這一幕,魂兒都要散了。
寫的便是一朝青雲直上,成為天子門生的得意之情。
滿滿的鄙夷。
可是對於這些清貴的人們,他們發自內心的自慚形穢,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沒臉見人。
那門子臉色那叫一個精彩,他沒有再看軍丁,而是看向外面候著的眾人,語氣古怪道:「他說,他要進逸雲居檢查火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鞭子卻抽在了那六名軍丁其中一人身上……
賈環坐在馬上,看著被他一鞭子抽倒在地,蜷縮在一起的軍漢,冷言冷語道。
因此有人戲謔,平康坊的這七家,是女兒國的金鑾殿!
他們忘記了呵斥,可守在門口的門子,卻不敢忘記。
就你這樣的廢物,也想跟本侯搏富貴?
無數士子、官員以及一些勛貴們,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們。
因此,近半個京城的風流名士,或是自詡為風流名士的人,以及無數的官員,勛貴,此刻都彙集在了逸雲居。
月旦評評出的十大花魁進士,基本上很少有秋闈落地的。
甚至,此評對秋闈科舉都有一定的影響!
真是月明燈彩,人氣香煙,晶艷氤氳,不可形狀。
眾人不動聲色的墜在後面,圍觀著……
平康坊,則為其中最甚。
他們竟想……竟想進逸雲居?!
如此一來,眾士子名士們,對此等盛會的追逐,就愈發瘋狂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被人當狗一樣辱罵,也能忍下來,讓人啐在臉上,竟然還是屁都不敢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