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他還是太子嗎？
那裡是聰明人扎堆的地方，露一點破綻給別人，下場通常都不會很好。
想想也是，大觀園再美，難道還能比甄家以玄武湖為內湖，以紫金山為假山的甄家鑒園更了得？
畢竟，相比于那位英明神武如天神的太上皇驟然駕崩，其他的事都不值得花費太多精力關注。
況且，我如今是你的娘家哥哥，怎樣都不會讓你受人欺負了去。
連沉默少言的賈迎春，都與她交談甚歡。
雖然甄玉嬛的精明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人都有自己的命門。
甄玉嬛緩緩點點頭，面色到底還是落寞了下去……
甄玉嬛聞言，並沒有受到多少鼓舞，反而小臉隱隱發白，看著賈環道：「三哥哥，依你看來，我甄家……必敗？」
看著夜色下大觀園內極美的景色，甄玉嬛的表現極為大氣。
賈環見之，長嘆息了聲。
甄玉嬛輕輕搖頭笑道：「不方便了……」
倒不是被甄玉嬛的容顏打動，也不是婦人之仁。
即使奉聖夫人去世，甄家也不會再有抄家滅族之憂。
因為天家對外公布過消息，言道皇太孫在鐵網山之變中，為了救皇駕而身受重創，不得不在咸福宮養病。
但即便如此，也要比甄玉嬛想要保全家族，容易的多的多。
四妹妹，你不用往自己身上壓擔子。
賈環也不強求，道：「那就這樣吧，明兒讓遠叔和你家的幾個嬤嬤回返，將你平安到京的信兒帶回去。」
在賈家倒不妨事，可在宮裡……
待仆婢們將大觀
哪怕是星星點點，宛若琉璃世界的玻璃風燈，都沒讓她有多少驚嘆。
更難得的是，她還沒冷落了賈母的心肝寶貝的賈寶玉。
畢竟，當初若沒有奉聖夫人的撫育之恩，太上皇都未必能活下來。
只是，賈環也不是好相與的，甄玉嬛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皇朝如此，世家自然也是如此，總有個起起伏伏。
兩人有來有往的聊的很好。
奉聖夫人在，隆正帝總要給幾分面子。
有了這層關係，賈環再想撇清或者遮掩，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賈環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在聰明人面前說的太假，免得讓人以為自己是蠢貨。
十年前，誰能想到我賈家還有東山再起之時？
冷場了片刻后，甄玉嬛瞥了賈環一眼，緩緩開口問道：「三哥哥，宮裡的情況……不是很好吧？」
而沒有太上皇，自然也不會有隆正帝今天。
賈家姊妹們與甄玉嬛約定好，明日起詩會後，都極有眼色的一起離去了。
或許甄應嘉會被敲打一番，但只要他識相，老實認罪，大棒只會高高舉起，再低低落下。
因為，當初交好廢太子，再交好忠順王，都是甄家自己做的決定，與賈家無關。
想了想，又道：「你進宮后，一時半會兒的處境，或許不會太好，但總的來說，會變好的。
只要
賈環聞言一變，再看甄玉嬛的眼神，隱有些駭然之意，道：「這是……奉聖夫人教你的？」
他只是擔心，她在宮裡，會作出什麼不明智的做法。
賈母上了年紀，早早的回了榮慶堂休息。
很顯然，甄玉嬛也知道這件事，否則不會初次見面就在賈母面前自稱孫女。
這種情況，賈環就無論如何不能離場了。
嘆息一聲，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卻沒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小丫頭，竟然能看破這一點。
五年後，隆正帝早年憋的窩火，差不多也就散盡了。
況且，你與東宮的親事，乃是太上皇所定，陛下不會改變的。
只是，她依舊為甄家感到難過……
甚至，在明知忠順王與賈家是死敵的情況下，甄家依舊作出了最符合甄家利益的決定，那麼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將賈家也牽扯進來，替他們做的這個決定買單。
因此許多人都下意識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甄玉嬛苦笑一聲，搖頭道：「曾祖母自得知太上皇駕崩后，就一病不起，幾乎……許是得知了甄家的困境，才又奇迹般的堅持了下來，可家裡如何還敢將都中的事相告……」
甄家目前的頂樑柱，依舊是奉聖夫人。
很顯然，賈環不願摻和甄家那一攤子事。
當然，富貴也絕不可能再和今日相提並論。
聰明人，從來都不
而甄玉嬛的命運，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賈家……
「他還是太子嗎？」
目前的情況，的確是沒法和太上皇在時比……但是，也沒你想的那麼差。
顯然，和他類似，這位甄家四小姐，對家人也極為看重。
她咬了咬嘴角，看著賈環，道：「三哥哥，我們甄家……」
是啊，不方便了。
潮漲潮落，是這世間的大道。
一番夜宴吃下來，賓客皆歡。
因為無論是甄應嘉還是甄頫，賈環都了解，他們都不是這個層次的人。
賈環哈哈一笑，道：「哪裡的話，對了，遠叔就在家裡，你見嗎？」
賈環深深的看了甄玉嬛一眼，道：「四妹妹放心，陛下並無廢儲之心，至少就目前來看，我沒有發現一絲一毫這方面的跡象。畢竟，出了東宮之外，陛下的選擇並不多。」
但甄玉嬛並不能怪賈環薄情。
若非甄家賈家乃是通家之好，奉聖夫人更是讓她以賈家為娘家，那麼甄玉嬛連見賈環和賈寶玉都不應該。
若非如此，自負高傲如太上皇，也不會指著奉聖夫人，告與金陵百官，言道：「此乃吾家老人。」
涉及到自己最關心的東西，總難免會露出馬腳。
甄玉嬛面色愈發煞白，她秀手緊握成拳，緩緩道：「三哥哥，那你以為，甄家如今，該怎麼辦？」
說罷，又歉意的對賈環道：「勞煩三哥哥寬慰我……」
甄家……因為奉聖夫人的緣故，富貴了已經一甲子年有餘。
不過，他也不
沒錯，在隆正帝祭天的詔書里，有太后的名諱，有皇后的名諱，甚至有忠怡親王的名諱，但是，卻沒有出現太子的名諱……
四妹妹，依你的見識，你可曾見過哪一個家族，能如甄家一般，富貴不衰六十年的？」
所謂的無聲勝有聲，就是這個道理……
此言一出，甄玉嬛想了想，大概也明白過來了。
只此一言，造就了甄家六十余年的富貴。
而薛姨媽因為薛蟠的事，身子不大爽利，也回去了。
烏遠就更不可能了。
甄玉嬛是明白人，懂得這個道理。
甄玉嬛見狀，面色一黯。
但只要人是平安的，那麼，就總有再起來的那一天。
賈環揉了揉眉心，道：「不是必敗，只是……需要暫時蟄伏一些年。
所以，只要奉聖夫人活著，甄家就不會有大問題。
只在太上駕崩當夜，拖著病體拜別了后，就再沒能出現。
陛下雖然待下嚴厲，但對奉聖夫人，還是極尊重的。
最重要的是，為了還奉聖夫人送烏遠的人情，賈家不得不當甄玉嬛的娘家……
甄玉嬛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嘆。
倒是賈家的姊妹們，似乎讓她極有興趣。
「噗嗤！」
甄玉嬛聲音有些苦澀的截斷了賈環的話。
言下之意，就是她自己的發現了。
「甄家？」
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進宮去捶人！」
只因國戰當頭，太子又……」
賈環沒等她說完，就呵呵笑道：「甄
賈環聞言一怔，道：「這話怎麼說？」
她明白，烏遠是要回去見奉聖夫人最後一面。
其他的事，真不是她現在能惦記謀算的。
賈環笑道：「目前先什麼都不要做吧，多做多錯……也不要嚇唬自己。
她已經是准太子妃的人選了。
僅有少數人，意識到這一點，卻也都閉口不言。
甚至連薛姨媽和東府的尤氏、白荷等人都有……
只要你在宮裡平安無事，先自保坐穩了位置，難道還用愁甄家日後不能再立富貴朱門嗎？」
只是……
甄玉嬛還將從金陵帶來的土特產，及精美的禮物取出，依次送與眾人。
林黛玉也沒有像她同賈環鬧過的那般，嫉妒甄嬛賈環同一天的生日。
奉聖夫人呵護太上皇的恩義，經過一甲子年的富貴，到如今，氣運差不多也該耗盡了……
而且皇太孫的地位早已經深入人心，沒人會想到可能發生變化……
所以，賈環覺得，還是提前把話講透的好：「四妹妹，你是明白人，當知道，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這個道理。
甄玉嬛展顏一笑，心裏鬆了一口氣。
若是這樣的話，這個甄家四姑娘，就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這已經達到了她最起碼的心理預期。
賈家的接風夜宴，就擺在了大觀樓。
當然，給賈環打暗號的有不少……
甄玉嬛幽幽道：「三哥哥何必再安慰妹妹，陛下於大行皇帝靈柩前受命，在禱告上天，告慰太上皇的詔書里，竟並未出現皇太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