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血火征程
第060章 任意無虞，隨心自在
「身逢亂世，哪還有什麼安穩日子。」慕容辰苦笑道：「娘，兒子是這麼想的：凡事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咱們給日本人賣力，不僅老百姓要戳脊梁骨，萬一日本人完蛋了，咱慕容家也坐實了漢奸賣國賊的罪名，那時才真是萬劫不復，人財兩空了。」
「沒問題。」慕容辰達到了目的，顯得很開心。
凌雪在這短時間內已經想好了借口，而且很合情合理，不會讓人拒絕。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很可憐地說道：「娘，我剛到咱家的時間，這腦袋摔得還不大好使，有些事情便記不住了。後來慢慢地想起來了，我其實還有個親人，是和我一起遭的難。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是被人救了，還是死了。我進山找一找，人找不到呢，找到骨頭，好好葬了，我也就沒有鬧心的事了。」
「嗯，你能這麼想，娘就感到高興。」老太太點了點頭，欣慰地說道：「你到底還是年輕，有些事情不如老人們想得周全。」
凌雪見過老太太，又過來給黃曆等人安排伙食，並說明今晚有家宴，不太方便在一起吃飯。黃曆倒不覺得怎樣，反倒有一種輕鬆感。飯菜端上來，也是十分豐盛，沒有外人，黃曆等人倒吃得自在。
凌雪無奈地點了點頭，對慕容辰翻了翻眼睛，說道：「不要人太多啊，挑些精壯的，最多二三十人。」
夜深了，凌雪有些鬱悶地回房睡覺，慕容辰卻沒走，屋裡只剩下了娘倆。
「日本人不是要滅亡中國嗎？」老太太很是不解地望著兒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勸解道：「還是再等等看吧，看看局勢如何發展。」
「好了，既然這是觀世音菩薩的指示，你就任意行事吧！」老太太高興地點著頭，又將簽筒和解詞書收好，拜了兩拜，關上了櫃門。
慕容老太太疑惑地望著兒子，不知道他話里是什麼意思，當初他執意要投日本人，考慮到國軍連連敗退，為了保住家產，她雖然不贊
天黑了下來，大宅子陷入了沉寂。天上掛著一彎月牙，樹木的黑影動也不動，象怪物擺著陣勢。地上彷彿籠起了一片輕煙，朦朦朧朧，如同墜入了夢境。
慕容辰猶豫了一下，邁步走了過去，見慕容辰跪好，老太太從柜子下層取出一個用黃綢布包裹著的東西，鄭重地打開，原來是一個簽筒和一個發黃的薄書冊。
這時，下人敲門稟告，何先生回來了……
「娘，咱先不說這個事。」慕容辰被老太太徹底打敗了，滿頭黑線，思路差點被攪亂了，急得直搓手，「我是要說阿雪的事情，她要去山裡，那可很危險，我勸不聽她，可您的話她總得聽吧？」
「娘，您放心，兒子長大了，幹事情心裡有數。」慕容辰心情大好，殷勤地扶著老太太坐下，說道：「而且還有何老和很多人可以指點我，幫助我，肯定能逢凶化吉，萬事順心。」
「娘，您不懂。」凌雪慢慢說著，腦袋裡在尋找著更動人的借口，「我需要的可不是光能打的，還要腦袋聰明，善於思考的——的偵破高手。咱慕容家哪有那樣的能人哪？」
慕容辰確實很賣力氣，老太太見兒子吃得不少，女兒也沒少吃，心喜不已。
慕容老太太將目光轉向了凌雪，咳嗽了一聲，說道：「你這孩子，還瞪眼睛，你哥不是怕你出事嘛！對了，你要進山裡幹什麼呀，那裡什麼紅鬍子，白鬍子的可是不太平。在家裡多好，陪著娘，聊聊天，再在鎮子里轉一轉，等過完年，想回上海，娘再陪你去。」
「你——」凌雪沒想到慕容辰會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太太，生氣地瞪圓了眼睛。
「娘，兒子有分寸。」慕容辰冷笑道：「兒子在日本人那兒受點屈，這有什麼？韓信還有胯下之辱呢，可日本人想騎在咱慕容家頭上拉屎，嘿嘿，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老太太捻著佛珠，起身打開了牆邊的大柜子，裏面供著尊觀音。她拿過蒲團，虔誠地跪下，雙手合什，兩眼微閉，嘴唇不停地動著。
慕容辰狡黠地一笑，說道：「那是自然，娘您就放心吧，兒子有安排，咱慕容家是不會倒的。」
「其實呢，田地、房屋都沒了也沒關係，只要人沒事，憑著家裡的細軟金錢，也未必不能東山再起。」慕容老太太怕慕容辰走了極端，又換了口氣。
民國土匪難以剿滅的原因並不複雜，最基本的就是「官逼民反」。由於軍閥殘酷的戰爭政策，獨斷專行，賦稅沉重，致使農村中許多人無地可種，成為無業游民，有地之人也是貧困潦倒，食不果腹，為了爭得基本的生存權利，鋌而走險，落草為寇。對饑民來說，一隻饅頭幾張煎餅便可以當作旗幟揮舞。其次，兵匪勾結，統治者雖然制定了種種剿匪措施，但執行起來大打折扣，軍隊往往借剿匪之名劫掠村莊，兵匪不分，甚至互相勾結。
慕容老太太態度不明地點了點頭，轉向慕容辰說道：「聽見了沒，這要是找到了，我可又多了個閨女，你也多了個妹妹。這事呀，你得幫阿雪辦好嘍！」
「高手啊——」老太太轉向慕容辰，疑惑地問道：「怎麼，咱慕容家敗落了？還要從外面請人。」
縣誌記載：民國十八年夏五月，一個人稱「大尾巴」（當地人對狼的別稱）的匪首率糾眾四五百人進犯東平鎮，每庄派款若干元，違即往攻。慕容家抗不納款，召民團以戰。賊遂率眾圍攻，圍中民團用抬槍、快槍竭力抵禦，賊死傷甚重。越日，賊復糾合陳三拐子、李小童三百余名來攻，民團奮勇抵禦，不敢稍有懈。三日後，與賊白刃相接，戰于東平鎮西南之陳家莊、毛家圩，民團及周圍眾百姓奮起，與匪血肉相搏……
「這是從五台山請來的
「沒有啊，這飯菜挺香的，我陪著娘和妹妹用飯，能多吃兩大碗呢！」慕容辰趕緊打起精神，因為他知道只有哄好老太太，自己所要做的一些事情才能夠暢行無阻。
慕容辰眨了眨眼睛，這是凌雪的主意，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過來跪下，請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保佑咱慕容家。」老太太轉過頭來，威嚴地命令道。
「兒呀，這些飯菜不適合你的口味？你怎麼吃得不多。」慕容老太太注意到慕容辰有些異常，便開口問道。
「娘——」凌雪抱著老太太的胳膊，像個小貓似的蹭呀蹭，撒嬌道：「人家進山是有重要的事情，還請了厲害的高手保護，肯定不會出事的。」
慕容辰的爺爺就是在此次抵禦土匪的戰事中受了重傷，雖經多方醫治，身體還是垮了下去，終於早早去世的。換句話說，慕容家的地位和影響其實是他的祖輩用聰明才智和鮮血生命打拚出來的。
「呵呵，好孩子，知道哄娘開心了。」慕容老太太瞅瞅這個，看看那個，高興得不得了。
同時，由於其地緣性和血緣性特徵，使其能夠在一定的地區和時間內，團結宗族和鄉里之人，基於「保鄉衛家」而持同仇敵愾心理，能夠強化鄰里百姓共同抗敵的意志，從而形成一定的凝聚力。
老太太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連國軍都不是日本人的對手，就憑咱們那幾百人槍，反了日本人，咱慕容家豈不是更沒安穩日子過了？」
「娘，您想到哪去了？這是誰這麼嘴快，敗壞我的名聲。」慕容辰偷偷看了凌雪一眼，抱屈道：「只不過是看著可憐，順手救下的
「那還要等幾年？」老太太不高興了，說道：「怎麼，你嫌兩個小丫頭沒長開，禁不住折騰？那就找個大點的。」
飯畢上茶，慕容辰和凌雪又陪著老太太閑聊起來。
屋內只剩下了三個人，老太太笑殷殷地喝著茶水，緩緩說道：「我聽下人說，你又從外面弄來了兩個小丫頭，還長得一模一樣的挺秀氣，是不是想收房啊？唉，秋蘭走得早，你也該再娶個女人了。」
而由於民團對地理環境的觀察、險要據點的選定，多能得心應手，所以在他們所熟悉的環境里防禦土匪進攻，幫助官軍進剿土匪，也最能發揮其自身優勢，取得游擊或防禦的最佳效果。
威脅利誘完畢，慕容辰搖動簽筒，嘩啦嘩啦一陣響，掉出一支簽來。他趕緊拾起觀看，原來是第十四簽，中籤卯宮：【子牙棄官】宛如仙鶴出樊籠，脫得樊籠路路通；南北東西無阻隔，任君直上九霄宮。
老太太看了下籤，翻開書冊，找到對應的解簽詞，上面寫著：任意無虞。路有亨通。隨心自在。逍遙如神。
「咱家的田地、園子，都算保住了。」慕容老太太長嘆一聲，扳著手指頭說道：「幾輩人的辛苦啊，苦筋拔力才有了這個家業。也不指望著你能光宗耀祖，不愁吃不愁穿，能保住咱這點家產過活就行。現在世道這麼亂，辰兒，你做得不錯，很好，很好。只是受了委屈，要挨人罵呀！」
「娘，你看，多好的簽。」慕容辰喜出望外，這種東西他本不信，但對自己的安排也多少有些疑慮，這搖簽此時倒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人多好辦事，山裡狼蟲虎豹的，人少了娘不放心。」老太太笑了起來，摟著凌雪說道：「那就這麼定了，讓你大哥好好安排。」
「好啊，我親自帶人保護阿雪。」慕容辰等的就是這句話，笑著連連點頭。
「阿雪呀，你為啥要這麼做呢，得把話說清楚嗎，這樣娘和你大哥也好替你
慕容老太太的屋子裡燈火通明，凌雪偎著老太太，邊吃飯，邊揀老太太愛聽的話，老太太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縫，非常地開心。
慕容辰苦笑連連，這正事還沒說呢，倒被老太太給弄得開不了口。
「說吧，什麼要緊的事情。」老太太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還有比讓娘抱孫子更要緊的嗎？我看你表妹倒是不錯，屁股大，是個能生養的，我明天去說一聲，看看她家的意思？」
嘿嘿，慕容辰乾笑了兩聲，說道：「娘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呀！兒子確實有要緊的事情和娘說……」他停頓了一下，衝著屋內的下人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
「娘，您別把這看得太重。男子漢大丈夫，沒了再賺。再說，靠著祖先留下的家產過活，多沒出息。」慕容辰笑著開解道：「再說，挨人罵幾句算什麼，這局勢呀，說不定還得變，兒子還留有後路，到時候改弦更張也不算晚。」
哦，慕容辰答應一聲，照著老太太的交代照樣而做，心裏默念道：觀世音菩薩，你給我聽著，搖出的簽若合我心意，我請你吃酒席；若搖出的簽不合我的心意，可別怪我不客氣，以後我見廟燒廟，見佛殺佛……
到了東平鎮，進了慕容家的大宅子，凌雪親自帶人給黃曆等安排了一個僻靜的小院落，才在丫環焦急的目光下，轉身去看「便宜老媽」。這個「便宜老媽」的半瘋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對她還是象親姑娘那樣好，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著。凌雪也是個玲瓏心，在下人面前兇橫霸道，卻把老太太哄得言聽計從。此次從上海回來，老太太先行回家，她在縣上只等了三天，老太太便想得夠嗆，派了丫環立時便要請她過去相見。
……
「你呀，甭在這裝孝順了。」慕容老太太呵呵笑著說道：「這麼討好娘，定是要做什麼事，你那點小心眼，我還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