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強權篇：四條新政
第0540章 幽禁歲月
「鳳兒姐，公子囑咐你一定要活下去，每年清明要為他上墳。對不起，蘭兒無力相救公子，唯有上京一趟，見機行事。」張蘭凄婉落淚，握握岳鳳的手，轉身欲跑。
他又是一聲長嘆，淚光閃閃。
風兒清爽愜意，柔柔吹送。
陽光很懶散，很燦爛。
他浮想聯翩，想起了很多故人，很多往常，很多情事，不知不覺又來到那棵高大雄偉的槐樹前。
「小辣椒」岳鳳的倩影從他心頭飄過。
庭院里的柳枝輕擺，槐樹泛綠，小池裡的金魚游來游去。
閑逛一圈，他便策馬回府，不想再憶往事，惹自己傷感了。
他忽然間又啞然失笑，為自己當年年少輕狂張揚而感到好笑，想想自己那時已經常出入妓院樓館，陪著魏廣微、許禮、孫之獬、田爾耕一班官員尋花問柳，尋歡作樂。
「看來我不象有事呀？」石劍看安印其夫婦為自己洗衣做飯，倒也放心了。
他的屋前屋后屋頂都有宮中侍衛看著。
「唉……但願如此，其實我有很多銀子，在京城還有這樣的大宅子，十房二廳，人生如此，也知足了。」石劍得聽習以玉一番話，心頭頗為寬慰。
「謝大俠……」楊櫻花一聲驚叫，夫婦倆同時圍了上來。
安印其夫婦還帶來了「多多」，伴他解悶。
「唉……也不一定要門當戶對。」石劍忽然間腦海掠過魏秋婷美妙的身影，又是一陣感嘆。
「公子，吃飯吧。」習以玉出來喊他。
「這個
「哎呀……公子，你千萬別這麼說，老身還盼著為你抱小少爺呢。」習以玉挪動身子，坐到了石劍身旁，動情地為石劍抹淚。
石劍百無聊賴，在宅子里到處轉悠，發現宅子里所有的書櫃、衣櫥、物品都擺得好好的，一切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還是自己的家好，比涪城的石府可大多了。」石劍在庭院里轉悠一圈，感嘆地道。
「唉……我欠不少姑娘情債了，對不起很多姑娘家了。」石劍忽然間眼眶發紅。
「這是咋回事？」石劍心頭有一種無名浮躁，甚是鬱悶。
「謝大俠，怎會是你？都啥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張蘭哆嗦了一下，急忙收劍，又含淚責怪謝佳。
「遼東倔妹」龐美玲豐腴的身材在他腦海里浮現。
「官家小姐」蔡如意似乎還為自己傷得渾身是痕。
「蘭兒姑娘，你不能走，謝某是專程來陪你，保護你和岳姑娘的。你已被江湖中人盯上了，他們不敢到鏢局來，肯定會在路上伏擊你。」謝佳卻是一臉的嚴肅。
南方暴雨成災，北方乾爽清涼。
唉……其實應該感謝她，沒有她讓自己陪妓女練床，也許自己不會那麼早成熟，也許不能出那麼多花樣讓魏廣微高興，當然也不會有入讀國子監的可能了。
「唉……要是連皇上也不容我，張皇后
他嘆了口氣，又奔百順衚衕，牽馬步行。
幽暗的夜空泛著銀光，友愛地向大地眨著眼。
他本想說請習以玉照顧自己的娘親，可推算一下，習以玉似乎年紀比自己的娘親還大，便改口請她托張蘭照顧。
「蘭兒姑娘，你們主僕情深，你是好人，但是你還年輕，你和鳳兒都要好好活下去。」楊櫻花臉帶歉意地扶著張蘭回房了。
石劍沉浸於淡藍色的氣氛和迷人的遐想中。
他可以逛街購物，也可以與人搭話，但不能離京。
「要是我有這樣的娘親多好啊！」石劍看她關愛自己的眼神，心頭不禁又想起了自己不知所蹤的娘親，忽然間淚水噴涌而出。
陸海庭已強拉愛妻，走入了房間。
「唉……我今夜怎麼如此傷感？難道真的是潛意識裡在準備後事了？」石劍望著習以玉夫婦顫巍巍的身影，心頭一陣激動，一陣難過。
石劍被押送到京城，正是四月柳絮飄飛的日子。
「公子，乾脆在京城與龐姑娘成親吧？生幾個小少爺來，府上就熱鬧了。」習以玉在庭院里洗菜，聞聲笑問。
張蘭側頭一看。
「公子，咋了？」習以玉不知石劍心中所想，顫聲急問。
「大娘，我自身難保，姚家也是在商言商，我與龐姑娘的親事已經過時了。」石
他想自己那時怎會有這樣的想法與行動呢？
「洪老前輩，你放心，公孫哥哥、程勇度、羅中寶三人已先行上京打探情況了，石姑娘領著賴兄弟、來兄弟、范老爺子、戚掌門隨後就到。」謝佳見洪啟其夫婦滿臉緊張，忙把大隊後援人馬的消息告訴他們。
「唉……我總把府上的人惹哭。」石劍看著習以玉哭著出去了，不由又嘆了口氣。
「唉……想她幹嘛？也許她早與潘有為入洞房了。」石劍想起魏秋婷，心頭不禁又是一陣灰暗。
「大娘，自從蘭兒姑娘來我家后，我變得不善理家了，這兩萬兩銀票是通兌的，你拿去兌些現銀來，家裡的事情全交給你了。」石劍放下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大銀票遞與習以玉。
他拍拍槐樹，起身回房，躺在床上，反而輕鬆入眠了。
「公子，老身不懂官場之事，但老身看得出你是好人，你的心是善良的，你……好人總會有好報的。吃飯吧，蘭兒姑娘沒事的，她身邊還有唐大人呢。」習以玉連忙安慰，又為他挾菜。
「我不管，我要上京看公子去。」張蘭提劍而走，卻是身子一麻，倒入了楊櫻花的懷中。
其實歌妓湘湘等人挺美的，也挺調皮可愛的，為我做了很多飯菜，可惜她們後來被魏廣微他們偷偷霸佔了。
「站住。」一條大漢從屋頂上凌空而下，攔住了張蘭的去路。
她雖然滿臉皺紋，卻慈眉
「不知蘭兒咋樣了？」石劍剛拿起筷子又放下，心頭又想他的俏丫環，從小患難與共的張蘭。
安印其夫婦見石劍回來了，這才放心。
朱由校沒有召見他，魏忠賢也沒有打擾他，楊漣他們也沒來看他，風天橋與韓朝真也沒回來住。
石劍在孤單中，走出了府門。
「大娘，咱們一起生活多時，要是我有事，你就拿著剩餘的銀子，歸隱山林也好，在城裡購房子也好，好好過日子。」石劍囑咐一番，心裏還是作了最壞打算。
監守他的侍衛為他牽來大內名馬，爾後數十人跟著他。
他剛開始接觸他們，是不放心他們做飯的，後來張蘭時不時要去安州探唐關，他不經意間吃了安印其夫婦的飯菜，感覺無事，以後慢慢也對他們放鬆了。
「哎呀……這麼多？夠咱們三人吃一輩子了。」習以玉接過銀票，竟是身子發顫，聲音發抖。
「公子，這是京城，高官雲集，商賈無數，象公子這樣俊秀又有財的人，哪家姑娘都會看上你的。」習以玉不再提龐美玲，好言相慰，然後提著盆子進后廚去了。
石劍會被幽禁到什麼時候？
「風情小妾」諸玉鳳似乎在哀怨地盼著他出現。
唉……可能是涪城爽舒樓麗酥教壞的吧？
「公子，別想得那麼壞，你看這宅前宅后的侍衛，換了一崗又一崗的，也沒……動過咱一根寒毛。嗚呼……」習以玉想勸石劍，不想自己先哭出聲來。
蘭花吐香，夏菊綻放，綠竹搖曳。
他到地方任職后，交由風天橋與韓朝真二人看管、居住。
這條衚衕依然傳出笑嘻嘻的打情罵俏之聲，偶爾夾著床第之歡的呻吟聲，勾起了石劍的往事。
張蘭嚇了一跳，「唰」地拔劍。
圓圓的月亮如平靜的湖面一樣明潔。
「原來東南武林中人也在救公子，看來公子有救了。」張蘭流著淚水，心頭頗為寬慰。
他只是被幽禁在自己的住宅里。
她急掩臉而出。
尾隨而來的安印其、習以玉夫婦也可以住進他的宅子里，為他做飯洗衣。
初夏的風掠過人們的臉頰，飄來陣陣柳絮。
石劍緩緩策馬來到國子監門前，牌坊依舊，熱鬧不在。
月亮灑下柔情的光輝。
習以玉為石劍泡一杯香茗，拉著丈夫回房了。
只可惜，蘇仙與蘇寧姐妹二人為自己枉死了。
「謝大俠，快吃點東西，填填肚皮。」楊櫻花放心了，熱情招呼謝佳到后廚去了。
石劍忙閃身在槐樹后，抹拭淚水，然後走進后廚進餐。
他想起自己也曾多次惹哭張蘭。
「大娘，我是個孤兒，十歲那年，爹去世了。我從未見過娘親，倘若以後我娘找來，請你……托蘭兒姑娘好好照顧她。」石劍抹拭淚水，留下遺囑。
「沒有了世俗的爭權奪利，沒有了功名利祿的追求。風兒在對我唱歌，滿月在對我微笑，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是挺好的。倘若無事，我真的應該考慮娶妻生子了，早日找到娘親，讓她安享兒孫之樂，豈不快哉？」石劍似乎忽然間又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