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潛伏篇：辣手摧花
第0698章 泰山壓頂
石劍聞風而動，本能地站了起來，顫聲道：「蘭兒，你我從小相依為命，患難與共。然而，一場平叛之戰，讓你我從此分開，倘若我今日不幸，請你攜我骨灰上峨嵋。」
「小淫魔，還義軍將士的命來！」
石劍抹拭淚水，揚刀一舉，冷冷地道：「我沒有想過要誰來護我，我一身正氣，兩袖清風，頂天立地，何須懼你一個糟老頭？今日，石某豁出去，誰想殺我，我必殺之，沒有人情講。」
他霎時間傷感憤怒交集，心酸凄楚交織。
後來，她又聽到了石劍為民辦實務、苦心籌銀餉獻遼東的消息，不禁一呆，原來那石劍是好官，是一位少年英雄啊！
倏然間，兒時的患難，走雪山後，與石劍的朝夕相處，一幕幕，掠過她的腦海。
石劍一怔，寶刀揚空，沒有劈下。
各路人馬聞言，議論紛紛，怔怔地望著石劍出神。
風不大，火光搖曳，映紅各路武師的臉。
驟然間，不少武師紛紛揚刀過來，圍向石劍。
武尊見勢不妙，白眼一翻，道：「空心，你以為你是少林派掌門？在老納眼中，你一錢不值。方丈之位，本來就是老納的，你不過是欺世盜名，與他人聯手密謀竊位而已。上！」
馬達「蹬蹬蹬」地連退數步，不住喘氣咳嗽。
可石劍輕功奇快，內力又厚，聲到人到，出手如電。
她是偷偷來的，剛到這裏便看到了石劍出手救空容、震退苦寒等英姿，一顆芳心怦怦直
閑暇之餘，石劍英挺身姿，總在她心頭飄來盪去，揮不去，拍不散，剪不斷，理還亂。
義軍兵敗，她不僅沒恨石劍。
石劍震傷苦寒，不再理會他是死是活，也不理會群雄的讚歎聲和轟然笑聲，一聲大叫：「休傷蘭兒！」
空妙大師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天平師兄，易經心法是少林至寶，要取易經心法也輪不到你。」
在徐關義軍中，她常聽到徐關對石劍的讚歎，從王彪對石劍的憤懣聲中反而加深了對石劍的了解。
石劍回過神來，道：「哦……馬姑娘！」
親情無價。
馬達的師弟白揚等人連忙扶起他，退入天平等人身後。
武林泰斗出馬，各路人馬登時圍了過來，暫時放下了對石劍的仇恨。
相反，她常常一人回味石劍的音容笑貌。
天平上人驀然大喝一聲：「天下英雄，別聽小淫魔胡說八道呀，他想轉移視，別上他的當。」
各路人馬見武林泰斗人物少林方丈空心大師出場，不由大為驚愕，均想：空心大師怎麼會護著小淫魔？
石劍雙眼一掃，氣納丹田，一字一句的將聲音送出去道：「石某沒想過要逃走，石某沒殺武尊，豈會走？」
馬達胸部氣悶，咽喉發腥，五臟六腑欲裂，難受異常，「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公子，你一定會贏的，你一定可得報岳姑娘大仇的。」止水躺在羅鳳華懷中，環目四顧，見不少刀刃生輝，
馬達聞身後風響，連忙回身揮掌，可他哪是石劍的對手？
「看來石將軍確是好人，若咱是白馬寨人就好了。」
石劍見馬達打得止水吐血，心中憤怒異常，雙足一點，欺身直上，一把提起馬達，五指如鉤，鎖住馬達的咽喉。
馬迎春忙轉身去扶父親，哪知雙腳卻不聽使喚，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兩掌相碰，「蓬」的一聲，各自退出一丈多遠。
天平做賊心虛，雙眼一翻，說道：「空心，方丈之位本不是你的，取不取易筋心法，輪不到你作主。」
馬達這次受武尊之邀，前往少林，沒讓馬迎春跟來。
空心大師再也忍無可忍，快他一步，身形一晃，便攔在石劍身前，伸掌接住天平那一掌。
有些派系的弟子急忙上前去救那些被馬達撞倒的武師。
馬達兩招得手，更不饒人，五指如勾，附身抓向止水咽喉，忽聽得石劍大聲吶喊，大吃一驚。
她雖然道謝，但話語已有距離。
慧根師太搶身過來，憤怒地望向馬達。
石劍搶身而出，單掌推出，欲以硬對硬。
止水被馬達一掌震得吐血。
十年江湖，誤會太多，平叛血戰，武林死傷慘重。
空心大師如何下台階？武林泰斗出面，還壓不住場面？
他希望能觸動武林中人的心弦，放過石劍。
他們被唐朝元與令狐安之言觸動，這才想起重傷的鍾萬強，均想：倘若
人世間，沒有多少會自己認錯，多數人是將錯推向別人。
天平連忙收掌立定。
這少女乃馬達之女馬迎春。
群雄忽又望向石劍去了。
他道罷，淚水串串滑落，倏然轉身，寶刀劃下。
她急移開話題，轉移武林中人的視線。
他這一聲有如晴天霹靂，眾人呆了一呆。
他這一聲登時令全場都震動起來。
石劍冷冷地道：「老不死，我要向你交待嗎？你是皇上？」
空心大師伸掌一攔。
她情不自禁地沿用俗稱、舊稱。
他周圍眾人紛紛避開。
石劍一掌竟把馬達震得跌出一丈多遠，餘力透過馬達身上，威勢不減，相繼撞倒身後數人。
他「呼」地又一掌向石劍劈去。
他怔怔地望著止水，淚水噴薄而出。
無論自己與他之間情緣如何，自己都是與他從小一起患難，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有難。
石劍過來，只見她臉色蒼白，胸口一灘血跡，不由心中大痛，叫了聲「蘭兒，你咋樣？」
他聲音鏗鏗鏘鏘，估量四五里內，都可聽見。
他身後忽地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別傷我爹！」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得全場人眾，無不驚愕。
人人都睜大了眼睛，均想：這小淫賊惡戰數大高手之後，竟還有如此功力，當真讓人害怕，難怪武林十年圍殺他均無功而返。
她此時與石劍面對面站著，也不由一呆，登時
「啊啊啊……」慘叫之聲登時不絕於耳，十餘人被馬達撞倒在地，均是口噴鮮血，個個仰翻在地。
止水聽得此言，芳心既慰又疼，驀然又想起石劍殺了徐關，而自己也已出家為尼，便顫聲道：「貧尼謝過石施主關心。」
石劍憤怒異常，狠勁沖腦，大喝一聲：「老匹夫，你敢傷我蘭兒？我殺了你！」便舉刀向他頭頂劈下。
他聲音惶恐，甚是關切，真情流露，淚水竟忍不住滴落下來。
「諸位同道，石將軍昔日捐銀十萬兩給白馬寨修路，還給鄉親修了水利。他晉任龍庭大將軍后，又批了三萬兩銀子給白馬寨，給山裡人每戶買一匹馬、一頭牛和耕作之具。」金六福揚起手中寶刀，高聲講述石劍所做的一些善事。
天平冷笑道：「你不要以為有狗皇帝撐著你，就可以放肆。這是江湖，不是京城，今天這裏沒有人可以護得了你。」
他道罷，揮了揮手，雙臂一振，登時摔倒了幾個人。
「小淫魔咋那麼好心？」
這是一位曾為他洗衣做飯、如長姐視弟待他的好姑娘，一個無父無母孤兒，一個從此與青燈相伴的苦人。
兩掌一碰，「砰」的一聲巨響。
他附身抄起寶刀，飛身去救止水。
但是，他又不敢，他與她都不再年少，她已出家為尼。
圍向石劍的人，不由自主地退後數步。
「石將軍今日沒帶一兵一卒，就為報岳姑娘大仇心愿。他若是壞
石劍心頭大震，這才想起張蘭已是尼姑。
空心大師今日觀石劍為維護空容大師挺身而出，作為少林方丈絕不能當眾忘義，更何況石劍打死元密，震傷苦寒，實際上也維護了少林，可不能讓天平對石劍施以毒手，此事只能待比武之後再找石劍來談。
她的出家，與石劍平叛、徐關之死有關。
天平大怒，「呼」的一掌向石劍劈去，陰寒之氣登時罩面而來，寒氣逼得圍攻之人不由自主地後退數步。
一時間竟無人敢輕易靠前。
這些誤會，這些死傷，都關係著石劍，都與武林有莫大的關聯。不管謠言是誰放的，在他們眼中，石劍便是屠手。
羅鳳華憤慨地瞪了馬達一眼，急摟止水入懷。
石劍一呆，急忙收刀，左手不由自由地鬆開。
馬迎春自數年前與石劍赤身相擁一夜，心頭恨極了石劍，可是又想到石劍與她裸身相處，竟沒犯她，心中隱隱又覺得石劍並不是壞人。
寶刀在月色下烏光閃閃，重風一盪。
他好想象往昔那樣，抱起她，撫慰她，哄她開心。
冷月在薄霧裊裊中飄來盪去，寒光晶晶。
他不再上前，頭一低，側身去看止水了。
天平上人又大聲叫道：「小淫魔，說，白人鳳到底是你何人？易筋內功心法在哪？」
她的心酸酸的，難過異常，百感交集，愛恨交織。
馬達的舌頭陡伸，喘不過氣來，雙眼凸出，宛若弔死鬼。
人群中躍出一個俊秀少女，攔住了石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