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1章 攜子歸隱

她黯然神傷，心疼如絞，默然抱起石軒轅。

她掙紮起床，隨即下山，飛身上馬，揚鞭而去。

「老夫近年來與他們接觸多，但他們從不在人前說正經事，只是插科打諢，嘻嘻哈哈的，而石飛紅卻非常相信他們。老夫不是想害雄櫻會，但細細想來，雄櫻會確實有不簡單之處。」田英洛接著結合自己的所見所聞，指出石飛紅、賴得出、來伙添三人不尋常之處。

「石姑娘……石當家……」群雄大驚，急輕聲呼喚石飛紅。

「那之前石大俠之父石英鍾創辦雄櫻會……這不就是他的來歷了嗎？」武堅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煙來。

「寇……振海素與雨兒交好，說明此人不壞。之前，雨兒也多次說他好話，咱們上京救他出來。」石飛紅提起寇振海，雖然還是結結巴，決定卻是很迅速。

「稟總舵主，慕容勝、寇振海因牽涉少主一案，且因曾經陪同袁崇煥與金兵議和，已由錦衣衛拿下，與袁崇煥同獄。」那弟子急躬身跑到石飛紅跟前稟報。

他們皆是黯然神傷：石飛紅家破人亡，好不容易尋得親侄，可親侄又不幸沉海。如今，她心愛的寇振海也鋃鐺入獄了。

群雄驚世駭俗，眼睛瞪圓，嘴巴合不攏。

「為什麼要押往江南？」眾人大愕。

「因為二十多年前，萬曆帝派寇振海查探雄櫻會總舵，寇振海因愛上石飛紅，而知情不報。押寇振海去江南的目的，就是要誘使雄櫻會好漢相救，以將雄櫻會一網打盡。」林老鏢師又轉述賴得出的話。

「雲海天當年為何會收石飛紅為徒？」陳列驚魂未定地道。

「武兄，令尊令堂，不幸戰死邊關，而今石王爺不幸沉海，聚英樓毀於戰火，你乾脆讓領武姑娘外出押鏢算了，免得她呆在家裡給悶壞了。」杜慶生泡來一壺新茶出來，又向武堅提了一個建議，打破了沉悶氣氛。

數名弟子急飛身上馬，各赴相關分舵傳令。

「馬上傳令總舵弟子加強戒備，令馬其謙不得放任何人進入總舵峽谷。快……」石飛紅幽幽醒來，梨花帶雨，語氣急促。

她知道自己以前曾經屠殺過江湖幫會，儘管時過境遷，儘管她滅的江湖邪幫，儘管她滅了那些幫會後能讓黎民百姓因少了擄掠而過上平靜生活，但是，她仍不為天下英豪所容。

「咱們看在石王爺的顏面上，不殺你，已對你仁至義盡。」

「兒子，咱們找你外公去。」龍飄飄孤零零地帶著石心兒，尤其想家，想念父親。

石飛紅「咚」地一聲，暈倒在地上。

陰雨連綿，綠枝滴水。

「傳聞石大俠並非石英鍾親生。當時雄櫻會沒有聲望，所以沒有人打聽此事。聽說石英鍾死前並無見過石飛紅，並不知石飛揚有個妹妹。這也是之前廖培四長老不願奉石飛紅為總舵主的原因。」田英洛又談起一些江湖傳聞。

「世道很亂啊！最近，李自成、張獻忠等人在陝甘重新起事。唉！我寧願櫻妹悶壞了，也不放心她在外面闖。」武堅這才從雄櫻會的事情回過神來。

春日天氣多變。

「妹子，帶爹娘骨灰回天龍山吧。抗金無望，咱們也不能加重東南英雄的負擔。」武堅拉起武櫻，也向石飛紅等告辭。

「什麼事？」來伙添抹拭淚水，急問一聲。

在武林中人眼中，她仍是江湖血案的劊子手。

眾人一驚，連忙走出大廳。

「哎呀……如果雄櫻會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那……那潔兒……靜兒……老夫豈不是將她們往火坑推？」林老鏢師聞言，嚇了一跳，冷汗直冒，甚為二女擔心。

「什麼？」

魏秋婷一番相勸，卻換來群雄的責罵。

譚經天從親妹戰死的痛苦中，抬起頭來，含淚問：「林老鏢頭，雄櫻會這次沒救出寇振海嗎？」

正如某些人所言，她這次有難而得群雄相救，大家無非是看在石劍的顏面上，並非武林與她釋和。她要想得到武林的認可，還需要走很長的彎路。

老人關愛後生。

「武姑娘年輕，另找位公子與她成親吧。再說，她沒與甘言入洞房，還是黃花閨女。」田英洛也不想談雄櫻會的事情，移開話題。

「石女俠兄妹身世是個謎。最近雲劍清也說起過，稱他與父母僅知石飛紅是石飛揚之妹，至石家兄妹是何來歷？不得而知。」田英洛將最近江湖消息說了出來，又讓群雄驚心動魄。

「小侄也想啊，可她不聽。怎麼說呢？唉，不說了，還是下棋吧。」武堅說到此，便拉譚經天下棋，卻聽門外哇地一聲響，有人嗚嗚哭了起來。

靈峰山腰，一片沉寂。

「雄櫻會此時實力不強，狗皇帝不誅丐幫、六合幫，反而緊抓雄櫻會不放，看來雄櫻會有秘密。」鄭慶驚世駭俗地道。

「各路英雄在此，何須聽你一妖婦之言？」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天空飄起了瀝瀝細雨，霧蒙蒼山。

眨眼間，匆匆半年過去。

「沒有吧？要是有，潔兒、靜兒為何不知？老夫二婿也不可能半點口風不露啊？」林老鏢師感覺不可思議。

「據說，石飛揚當年十六歲，並無名氣，石飛紅年僅八歲，是由圓痴大師領著他兄妹去拜師的。石飛揚離開雲家，一路南下，一路行俠，出手救了令狐安、唐朝元，不出幾年，便出任雄櫻會總舵主，名揚天下。」田英洛轉述了江湖消息。

「石女俠，節哀順變。晚輩與陸氏兄弟上峨眉山一趟，給蘭兒姑娘報個信……」宋子青躬身向石飛紅一輯，隨後離開雁盪山。

雄櫻會忽而有一名丐幫弟子跑上山來。

「諸位英雄，暫且息怒。李自成、張獻忠等人起義，都不可能成功。他們沒有正確的口號，他們只是流寇，率部所到之處，都是擄掠，民心難服。尤其是張獻忠，兵敗了，就歸順朝廷，出爾反爾；他贏了，到處擄掠燒殺，搶民女。他們其實不如金兵。皇太極是立國，用咱們漢人為他建章立制，雄才偉略，非一般流寇可比。咱們唯有擰成一股繩，眾志成城去抗金，才是出路，才能免黎民百姓遭受戰火之亂、生靈塗炭。朱由檢雖然剛愎自用，但他痛恨貪官污吏，是想振作朝綱之人。只是，他也是不幸，關內義軍幾十路，關外狼煙起。還有一點，朝廷有個王爺，至今潛伏在江湖上，一直暗中向朝廷傳遞信息。江湖上一有風吹草動，朝廷密探就會到處暗殺武林精英。」魏秋婷仍是耐心相勸，分析天下情況，各路義軍實情，還有金兵的策略，且把朝廷朱泓明的事情也提出來。

這份傷痛，換作是誰，都再也承受不了。

「雄櫻會一直是俠義幫會，縱有秘密，也不會是為武林中人所不齒之事。」陳列連忙安慰他。

「石姑娘，你沒事就好。」賴得出見石飛紅醒過來，這才放心。

田英洛又是武威廷生前好友，此時當視武氏兄妹為兒女，實不願看到武櫻就此守寡過日子。

「此事肯定不簡單。別看賴得出、來伙添二人魯莽……哦……對不起，林老鏢頭，老夫不是說他們壞話，實是這二人有精明之處。」田英洛說到此，連忙向林老鏢師拱手道歉。

靈峰山腰。

戚美珍急捏石飛紅「人中穴」。

等群雄平靜下來，發現不見了魏秋婷母子，為時已晚。

「對！魏秋婷，你滾下雁盪山去。」

「什麼？怪不得華山、雪山兩派與雄櫻會關係如此密切？」譚經天驚叫一聲，臉上寫滿了詫異。

所以，她選擇了默默離開。

「聽小婿賴得出講，寇振海已被押往江南。」林老鏢頭扼腕長嘆地道。

「費話！你殺了多少江湖中人？你魏家不也想稱皇爭霸嗎？不也篡權奪利嗎？石王爺不就是為你魏家而死的嗎？倘若他當年不是因為為你父親建生祠，朱由檢能找到借口殺他嗎？」戚娟本來就對那些與石劍在一起的女人看不慣，聞言當即駁斥，還譏笑她一通。

天龍山上「憶江南」山莊前大廳里，杜慶生、田英洛、陳列等一邊烤火，一邊喝茶，一邊撫慰譚經天、武氏兄妹。

一陣烏雲蓋頂遮蔽了艷陽。

她喬裝打扮一番，抱起石心兒，趁夜色下山，奔赴中原，打聽生父龍捲風下落。

「為什麼幾任狗皇帝都不放過雄櫻會呢？現在看來，寇振海真是當年屠殺雄櫻會總舵的替罪羊了。唉……他與石女俠是多好的一對俊男美女呀？二十多年的青春就這樣被白白浪費了。」陳列既迷惑不解，又感慨不已。

群雄雖愕，卻也不便再問，急策馬緊跟。

她趁群雄大聲怒罵、商量起義之事時，悄然下山，回歸猿王洞。因為那裡，有她與石劍的夢，那裡有一座情人橋，她昔日與石劍牽手走過的情人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