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江湖篇：撥雲見日
第0948章 潛京尋子
朝廷大員尚且難解，外人又如何能猜透崇禎心思？
半炷香功夫后，他神采奕奕地對何芳霞道：「何姑娘，城中戒嚴，能否借你馬車一用，請你相送一程，小生想到昔日宅子一看，那是小生讀國子監時買的宅子。」
兩人沉靜良久，不知不覺到了正陽門何府。
「何姑娘，對不起，小生不會撒謊。」石劍仍然低著頭。
光禿枝條，在狂風中搖擺。
石劍樂哈哈地隨紅杏而去。
「什麼？」石劍心頭一震，沒想到諸玉鳳入宮為妃了。
崇禎生性多疑。
「這些書都是石將軍留下的。」書房裡，傳來了何艷向何芳霞解釋的聲音。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石劍走入地窖，又是一陣傷感。
何叢關上門，忽然額頭冒汗，雙腿無力，坐倒在地。
因為何叢曾是他的恩人。
紅杏駕車直入，停在院內。
沒有官做，不能統率三軍去打仗的那些不快，被他拋到發九霄雲外。他開始恢復以前那種江湖浪子的生涯了。
領著石劍在街上晃蕩，可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這……好吧……那裡現是戶部侍郎何叢的官邸。」何芳霞遲疑了一下，心裏又有些感動，心想此人真是重情重義，連舊宅子也捨不得。
他看到何叢老了許多。
而今何叢正值晚年，沒多久也可能要告老還鄉了，失去了諸玉鳳，日子怎麼過？
「你……胡說！」何芳霞心頭一震，沒想
在他看來，大明風雨飄搖，石劍既有朱家血統，一旦擁兵自重，黃袍加身不是難事，再加上孟廣遠等人多番進讒，又看到石劍或多或少與魏忠賢有來往，所以欲除石劍而後快。
「石將軍，小女子送你出城吧，相信無人敢查。」何芳霞幽幽地道。
「哦……小女子只知石將軍是一介武夫，沒想到他藏書這麼多！」何芳霞立在書香中，感慨萬端地道。
「石將軍……對不起……小女子不該提那些陳年舊事。」何芳霞見狀，有些愧疚，連忙道歉。
「爹，回來了？」此時一小孩跑出來，抱著何叢的褲腳，歡蹦亂跳。
「石將軍昔日作涪城知府，何大人作安州知州，石將軍贈字相送。後來，唐關謀反，州衙一差人冒死偷走。唉……石將軍親自殺了唐關，還惹得蘭兒傷心出家。」何艷此時嫁與何叢，回想起以前的那段經歷，也是感慨良多。
石劍與何芳霞坐在馬車內，道：「何姑娘，你人長得一副菩薩像，也是一副菩薩心腸，真讓小生敬佩。小生這輩子能遇到你，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夕陽火紅，晚霞燦爛。
他想潛藏京城，何府是他藏身的最佳地方，得想法子討何芳霞芳心。
「何大人珍重！」石劍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是那種「有奶就是娘」
何芳霞主僕三人入來，暗贊宅子好大，左觀右看，為石劍甚為嘆息。
「二位姐姐，何大人與夫人呢？」石劍強顏歡笑，放下昔日的架子，朝她們一拱手。
「大人……辦差未回，夫人……入宮為妃了。」何艷顫聲回話，躬身還禮，請石劍進大堂。
「什麼？」何芬聞聲而出，見是石劍，雙目瞪得圓圓的。
「何大人，你生活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石劍見狀，抱起小孩，親了一下，又遞還出來的何艷。
「唉……早知不提好了，要是見著諸玉鳳，當著何姑娘的面子，多難堪啊！」石劍忽然心頭一陣後悔，可話已出口，又不好更改，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她的馬車。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何姑娘，不怪你。」石劍不知魏秋婷母子到底在何處，顫聲低吟，甚是傷感。
「請姑娘送石某入內。」石劍又提要求。
「愛民如子？」她感嘆間，抬起頭來，看到案桌對面牆壁一幅大字，道出聲來。
北風無情地刮過，殘葉凄涼地飄蕩在空中。
「呂府？是不是呂源的府邸？」石劍不時掀簾而觀，忽看到路邊一處大宅門前寫著「呂府」二字，急問何芳霞。
「不，請姑娘讓綠杏駕車在大街上轉悠，石某晚上潛入皇宮去，還有事要皇太后幫忙。」石劍卻不願
他再想想何叢當年收留自己之恩，暗罵孟廣遠真的不是人，這種拆人家夫妻，以求自己榮華富貴的缺德事也做得出來。好在，快活林之戰，石某將他打死了，否則，孟廣遠活著，不知還要干多少缺德事出來。
「爹走了，你去后廚沐浴吧。紅杏，找件爹的衣服給他換上。」何芳霞俏臉通紅，吩咐紅杏一聲，轉身洗漱去了。
「不錯！」何芳霞常隨父親出入高官府邸，自然知道呂府。
「將軍誤會了，小女子並不怕犯事，更不想父親做什麼官，只是擔心……唉……綠杏，四處逛盪，到天黑再說。」何芳霞被石劍以退為進，弄得有此不知所措，喝令綠杏駕車四逛。
天空陰霾，大雁南飛。
「到了……」綠杏躍下馬車，前往敲門。
他怕有人發覺石劍進入何府，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唉……老夫日子過得還可以，重娶兩位夫人，兒子也有。將軍，城中到處是緝捕你的畫像，你小心點。」何叢淡淡道聲，暗示石劍快走。
「格老子的，少爺又回到從前的小混混了。哈哈……」石劍嘴巴這麼說話，心裏卻是那樣想。
紅杏駕車，綠杏在前驅馬。
綠杏駕車而入去。
這座府邸，其實原是石府，石劍昔日晉封鎮遼王時，搬遷到德勝門內鎮遼王府居住，便將石府贈予何叢。
他更不知道，魏秋婷母子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劫。
這
他再次進京還有目的，他已知為官無望，也不想在江湖上浪蕩，他在想他的骨肉。
何芳霞聽在耳里，舒服在心頭，卻嗔怪地道：「姑奶奶沒心情聽這些肉麻話，留著跟你的魏姑娘說去吧。」
「何大人，恭喜您又作新郎啊！」石劍強顏歡笑，拱手道賀。
何芳霞一時無語，不知如何勸慰。
而謝佳上京來接應他，又匆匆忙忙護著長思師太離去，沒來得及告訴他魏秋婷母子此時已經安全到達雄櫻會總舵。
他回想自己以前做江湖小混混時的那種模樣，想起當年自己古里古怪的，每天變著法子討好人，耍得武林中人團團轉的情形，差點笑出聲來。
「石將軍？」何艷一聲驚叫，急忙關上大門。
石劍抹拭淚痕，鑽出馬車。
「哦……」何芳霞聞言無語，不知說什麼好。
她不知石劍與崇禎之間的血緣糾葛，怎麼也猜不透其中緣由。
只是，這些話，他不便對何芳霞講。
他走出廳堂，來到庭院那棵槐樹下，想起昔日與諸玉鳳的一段孽緣，想想她今日入宮的落寞，不由嘆了口氣。
石劍朝何叢拱拱手，鑽入馬車。
她擔心的是石劍的安危，須知京師高手如雲，尤其是風霜大師的龍象功，天下無人可敵。
「石將軍？」何叢辦差回來，見到石劍，連忙躬身作輯。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
他心裏一路上都牽挂著魏秋婷母子的安危，雖然說有雄櫻會暗中查探，或是暗中保護，但他始終不放心。
「唉……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石劍嘆吟一聲，又是眼眶一紅，沒想到今日之行，儘是傷心事。
他以前討女孩子歡心本有一套，為官多年，口才更是出眾。
「姑娘為難，可以理解，這畢竟關涉何教主為官、何家九族生存之事，就在此放下石某吧。」石劍聞出她為難的味道，也不勉強。只是，他不知道何芳霞的為難之處，恰恰是在為他擔心。
她自己倒也不怕，因為她是何浩林之女，又待黃辰吉日之時，她也將成為崇禎的皇妃，無人會為難她。
他這回倒不是造假傷感，而是真的心疼了。
「昔日孟廣遠領兵查抄將軍舊部屬，見夫人美貌，提出要獻與皇上，大人不敢有違，只好答應。」何芬流著淚水，簡單解釋。
開門的是何艷。
他想知道當年為客氏所逼而懷上他骨肉的宮女月兒母子的下落。他再次進京，就是尋親。此時易寶華也已救出，娘親也已找到，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看到月兒所生的骨肉。
她想石劍昔日得黎民擁戴，果真做到了愛民如子，如此將才好官，可惜狗皇帝卻不容他，為何？
「這……」何芳霞頗感為難，又頗為他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