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江湖篇：撥雲見日
第0950章 寒夜悲情
露珠舞在秋草的天篷上，靜靜地看滑落的秋。
「不用，小侄不想伯父犯錯。」石劍不接，朝他們夫婦一躬身，飛上屋頂，瞬間消失於夜色之中。
田畹不是替崇禎覓妃嗎？昔日的聖旨，不是言明要將陳圓圓送入宮中為妃嗎？為何還在田府？
但是，他還不敢動手。
他們大喜過望，陰險大笑。
「唉……他現在銀餉籌得如何？聽說他在地方任職，一直按殷有招所說的『愛民如子』去做？」朱由檢長嘆一聲，沒下定論，反問周奎。
呂運通偶遇秋寒感冒，服藥之後甚是犯困，沉沉睡著。
鄒寒珍卻認為石劍是真心頌揚呂家，甚是開心，破涕而笑，走到書房，親自為石劍端茶倒水。
朱由檢便暫時沒動石劍了。
「這個……那賤臣倒是有些本事，聽說已為遼東籌得晌銀近百萬兩、糧草數十萬石。他下放地方以來，從不傷黎民毫釐。不過……」周奎聽朱由檢的口氣好象頗為了解石劍，便不敢隱瞞。
田府侍衛聞得石劍來了，急四下傳令，知會各關卡侍衛來援。
「拿個令牌去，出城用得著。」呂源解下腰牌，遞與石劍。
「王爺，如何處置石劍？要不要聯合朝中大員參他一本？」田畹見朱由檢聽了周奎的話，神色可怕，咬牙切齒，又生怕自己佔據陳圓圓的事情敗露，急於殺人滅口。
「這死王八，死烏龜，死雜種，死蛇，顛狗，哄女人真有一套。唉
這也是崇禎登基之初，為何不敢得罪張太后的原因之一。
「不過什麼？一一如實道來。」朱由檢板起面孔。
「格老子的，這小雜種怎那麼機靈？」呂源只好跟著，心裏大罵石劍。
「狗賊，還我雄櫻會總舵三百條人命來。」石劍一驚而醒，立穩腳根，本能地抽出寶劍。
到了京城，田畹老實不客氣地將陳圓圓帶回自己府中，編進侍妾群中。
秋風就像生命里那若有若無跳動著的音符，那一個個音符又像從高山上滾落下來的泉水，一滴滴落入心底，柔美動人。
他雖然年少輕狂，美人眾多，但他從未淡忘哪一個曾與他呆過的女子。在他心中，所有與他相處過的女子都很美，都很可愛，他都捨不得她們離去。
這得從田畹到拙政園宣旨說起。
朱由檢不敢動石劍，是因為石劍是先皇與太后的寵臣，且是強悍之人，眼下自己剛剛登基，需要石劍這樣強悍的人去平叛，去遼東收復失土。
陳圓圓命苦啊！
田畹得到陳圓圓后，又親向朱由檢、朱由校稟報，稱石劍沒交出陳圓圓，且在蘇州貪歡，樂不思蜀，不想去遼東了，還拿籌來的晌銀全花在陳圓圓身上，並強行收購了拙政園，與陳圓圓在拙政園終日尋歡。
「他包養娼妓，侵
他在苦思良策，走向慈寧宮，想聽聽張太后的意見。
朱由檢聽了他們的話，心中有數了。
他那天宣畢聖旨，便護送陳圓圓上京，也開始打這位絕色美人的主意了。他故意與海珊一夥分開走，他領著陳圓圓走水路，乘船上京。
要不是在呂家，他早已失聲痛哭。
「孩子改姓呂，叫作呂運通，初生收他為乾兒子，意兒教他習文練武。」鄒寒珍陪石劍走進呂運通寢室，簡單介紹了呂運通的情況。
往事如煙，愛留心中。
石劍思潮起伏，一路落淚，不知不覺來到了田畹府上。
呂源、蔡坤有些許感動，默默無語，有些落寞，有些難過。
他想：呂運通留在呂家更為合適，更有利於他的成長。自己不能帶他走，因為自己今日不知明日命。一旦自己露出馬腳，風霜等人便會尋來廝殺。
她心中只是多了一份苦痛，多了一份傷感，多了一份惆悵。
除了魏忠賢與石劍不敢動以外，他對其他大臣可不會客氣，因為這些臣子，還有張太后替他壓著。
「是，皇上。不過，這姓石的賤臣在川是第一個建生祠的，他到荊任職后，在各府州全面推建生祠。傳聞趙大人離朝後，這姓石的改投閹賊門下了。」周奎戰戰兢
「好俊雅的孩子！」石劍顫聲道畢，轉身而去，淚水嘩嘩而下，沒想到自己落難到這種地步，竟連愛子也不能相認。
朱由檢邁步宮中，看零落的楓葉飛舞，聽蕭瑟的風吹過，耳邊又響起了田畹的話：「他包養娼妓，侵吞晌銀；又抗旨不遵，拒不送陳圓圓入宮。憑這兩條的任何一條，便可以處死他。處死他，便等於砍閹賊一條臂膀。」
他想處死石劍，便沒有知道陳圓圓是否交出來了，他的愛女不會失寵，自己又可以享受美人肢體，一舉兩得。
她當初是懷著石劍的骨肉嫁入呂家的，她從不敢明言呂振明不是呂家骨肉，因為呂家當呂振明是至寶。
他愛女剛是朱由檢的寵妃，但是陳圓圓要比田妃漂亮，一旦陳圓圓入宮，就有可能導致田妃失寵，也會影響田畹的榮華富貴。
秋雨瀟瀟，秋思綿長。
因為魏忠賢權傾朝野，朝中六部尚書和地方巡撫大員，都是魏忠賢的人，甚至軍隊中很多重要將領也認魏忠賢為乾爹。
石劍真想抱起他，叫一聲「兒子」，可他不敢。
「賊小子，你果然還在京城！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孩子多好啊！嗚……」鄒寒珍再被石劍感動，又失聲而哭，但她拉不住石劍。
涼涼的雨絲打濕了朱由檢的衣衫，可他還是不覺。
鄒寒珍想著石劍不可能潛藏京太久，便也
她叫來女僕，帶走呂振明，把頭埋在被窩裡，低聲抽泣，恨石劍無情無義，既來呂家，卻不見她母子。
他心裏盤算著，如何才能保住愛女的在信王心中的位置？他想小皇帝現在卧床不起，將來接位的肯定是信王了。信王登基，那老夫的愛女自然是皇后了，倘若因陳圓圓的緣故，導致愛女失寵，那真是……如何才能一箭三雕呢？
「石劍？唉……哀號也聽得朝野對他的議論，他的事情令哀家也很頭疼。不過，有一點可以看到他的品性，就是這人能做到愛民如子，無論在哪裡任職？他都能為社稷辦些實務，從不要戶部一兩銀子。察其言，觀其行，石劍可是忠臣良將。」太后語氣很輕，但護著石劍。
新官上任的鍾萬強、雲劍清、丁華江三人恰好拜會田畹，欲討好崇禎愛妃之父，紮根京城，聞聲飛上屋頂，不期碰到了石劍。
他此時剛剛登基，根基不穩，心頭雖然惱火，卻不敢馬上去動魏忠賢與石劍，便模稜兩可，不下定論。
「嘿嘿……這麼一個絕色美人，倘若讓信王看到，那愛女豈不失寵？老夫豈能讓這賤人擋了我父女的榮華富貴？」田畹邪笑著望向船頭垂淚的陳圓圓，口水直咽，卻也不敢上前戲弄。
「伯母，伯父，孩兒要出城去了，你們珍重。」石劍不
他腳步緩慢，弄出聲響。
原來他不知不覺間也想在離京前見上陳圓圓一面。
他約六七歲許，臉如珠玉，唇厚鼻挺，甚是可愛。
田府里。
「今宵扶入羅幃帳，一樹梨花壓海棠。」
他在屋頂上時點時縱，飛掠過排排房子。
田府立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怎麼個參他一本？」朱由檢不露聲色地反問了一句。
「皇上，看來咱們得除掉這個姓石的？他現今有閹賤撐腰，狂妄到竟與王爺爭妃子。這種人如不除掉，將來必為大明之患啊！」周奎受田畹所託，請示朱由檢。
天空灰暗，星月無光。
「啪……賤貨……」田畹大怒，一記耳光甩出，打得陳圓圓跌倒在地，牙血直流。
但是，瞑瞑之中，姻緣自有定數。
「相公……」陳圓圓聞聲而出，泣聲而呼。
「我待尋得父親下落，便攜婷婷母子，從此歸隱山林，侍奉爹娘和姑母終老。」石劍此番得見愛子，心態又不一樣，想起魏秋婷母子尚不知下落，心頭又是一陣疼痛，險些從屋頂上摔落。
「振明才是你的骨肉，為何你不過來看看振明？」隔壁的蔡如意聞得石劍離去，真想大聲痛哭，宣洩心中的苦痛。
夜風吹來，石劍臉上一片冰涼。
「你們下去吧，讓朕好好想想。」朱由檢聽了，沒有表態，揮手讓田畹和周奎二人退下。
他不是不想見蔡如意，只是不想打擾她平靜富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