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2章 遲到的好處
「市三期舊房改造項目，由我們建設局負責組織、規劃、監督，由我市第五建築公司承包，但是，在項目建設過程中，第五建築公司轉包給中陽市的茂昌建築公司，而中陽茂昌建築公司又轉包給了西山省的金盛建築公司。」
在機關里混，不怕當面找茬，就怕秋後算賬。
王子桂站了起來。
「小向，張局的馬屁拍得咋樣？」
向天亮和劉青同坐的條凳，被兩人坐塌了。
洪成虎就在這裏，他媽的，誰還敢開口啊。
「對不起，局長，我剛接了一個長途電話，是省公安廳江雲龍廳長打來的。」
向天亮點點頭，偷偷的向洪成虎看去，心說臭老頭，你得先開口啊。
眾多領導在場，事情又很棘手，誰也不敢開口。
會議室里，大多數知情者的目光，都偷偷的往洪成虎那裡瞄。
「事情發生后，我局在市委市政府領導下，成立了工作小組，進駐工程現場，接管了項目施工，現已初步查明，我市三期舊房改造項目的資金，去年底就全部落實到位，由咱們局裡監管，到目前為止，根據合同約定，在全部一千五百萬元的款項中，已有一千萬元劃撥到第五建築公司，可第五建築公司只撥給中陽市茂昌建築公司四百余萬元，其他大部分資金挪作了它用，而中陽市茂昌建築公司把工程承包給西山省金盛建築公司后，只撥給西山省金盛建築公司三百二十萬元……」
「整個工程項目從去年三月開工
這時，副局長張行說道：「同志們，我們開會吧。」
劉青同又刷刷的寫了一行字。
向天亮樂了，原來是這樣，這事太有意思了。
「今天的會議，主要是討論怎麼處置這個事件，下面，請大家發言。」
向天亮聳聳肩，又攤攤攤手，表示不知道。
正在講話的局長王子桂，也停了下來，把注意力集中在向天亮身上。
「局長，對不起，我來晚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反正是坐在角落裡，別人看不見，想樂就樂。
王子桂又看向了向天亮，語氣里充滿了關懷，「小向，你的身體都好了吧？」
「謝謝局長的關心，我身體沒問題了。」向天亮站得很直，一動不動。
副局長張行很快就接著說道：「洪市長，這件事跟您沒有關係，是洪小虎的責任，是我們建設局的責任，現在也不是追究誰的責任問題，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置好欠薪停工事件。」
一個多月沒見，王子桂有些憔悴，明顯是見老了。
向天亮的話，不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更吸引了大家的想象力。
說完，王子桂坐了下去。
聯想到不久前的「張海峰走私私集團案」，向天亮正是直接的偵破者，大家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拍到馬腳上去了。」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市
中年男子抬起頭，注視著向天亮，打量得很仔細。
洪成虎五十多歲，油光滿面，大腹便便，此刻，正時一付沉痛的表情。
向天亮樂了，接過鋼筆，在上句話下面加了一句。
這謊撒得確實有點牛，敢把江雲龍的牌子打出去，也只有他敢。
這話的效果，立竿見影，馬上顯現了出來。
言多必失。
這時，新來的高堯市長說話了，臉上還掛著笑容。
孫占祿副局長在「修理」他的鋼筆，當初市三期舊房改造項目是由他主管的，可一聽是交給第五建築公司，他就知趣的推辭了，是原局長勞誠貴親力親為，所以，孫占祿也樂得看看熱鬧。
向天亮是江雲龍的人，這是向天亮玩遲到，給大家留下的深刻印象。
旁邊的劉青同，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翻給了向天亮看。
「同志們，我要首先向各位領導，向同志們做深刻的檢討，第五建築公司老闆洪小虎，他是我兒子，這件事情，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今天我之所以來，就是向同志們表明我的態度，不管怎麼處理這件事，我都堅決支持，絕不袒護。」
指了指中年人，還有其他幾位陌生人
不能冷場，向天亮想也沒想，趕緊開口。
「同志們，你們這是怎麼了，天沒塌下來嘛，難道建設局的領導，都是啞巴嗎？」
王子桂皺了皺眉頭，「小向，你怎麼搞的？」
「欠資欠薪事件拖了一個多月還沒有解決，西山省金盛建築公司忍不住了，在個別人的挑唆和組織下，糾集了兩百多號人，圍堵施工現場，阻撓項目建設，並和其他一些施工單位，在有心人的挑撥之下，發生了激烈衝突，導致了當天有三百多人持械鬥毆，造成了致使兩人死亡、重傷十七人、輕傷五十九人的惡性案件發生。」
陳文運副局長在喝茶，他樂得看熱鬧，這事兒跟他一毛關係都沒有。
陳美蘭副局長坐在領導席的最邊上，不太引人注目，她像其他新上任的領導一樣，一付「虛心」的樣子，一手鋼筆，一手筆記本，不過，她的目光不是正視，而是更多的瞅著角落裡的向天亮。
坐在王子桂旁邊的中年男子，低聲的向子桂詢問，兩人私語了足有一分鐘。
「你先坐下吧。」王子桂點了點頭。
終於，洪成虎開口了。
明擺著，幾位領導是調查組成員，加上兩位媒體人，還有新來的高堯市長，都是來旁聽的，都是來看看建設局是怎麼處理這件事的。
經過許衡太的點撥，向天亮想說話，可滿屋子的人都比他官大，哪輪得上他說話。
劉青同又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句
向天亮暗自鬆了口氣。
何況向天亮的謊撒得不是沒有一點根據，現在連小學生都知道，一個叫向天亮的人，拿著槍衝進市委大院，把大走私犯張海峰逼得跳樓自殺。
反正這些人也不會去核對電話，吃飽了撐的，找晦氣啊。
「小向，這位是建設部于青海司長，這位是省建設廳陳玉林廳長，這位是省政府姚新明副秘書長，這位是咱們清河市新來的市長高堯，這位是洪成虎副市長，這兩位，是國家通訊社高級記者柳傳奇和《東江日報》副總編馮南方。」
氣氛有些尷尬了。
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江雲龍，在座的大多數人，恐怕一輩子只能在電視報紙上一睹風采。
果然，向天亮推開會議室的門，立即引來了所有與會者的「關注」。
忽然，會議室里響起了「啪」的一聲。
就連三位副局長，也都緊閉著嘴，沒有想開口的意思。
「第五建築公司老闆洪小虎，是副市長洪成虎的兒子。」
而在向天亮說來，輕描淡寫，好似家常便飯。
「不久前，在我市三期舊房改造工程項目的建設中，發生了嚴重的欠薪事件，繼而引發了大規模的惡性群體鬥毆事件，造成了嚴重的人員傷亡。」
在市政府里，洪成虎恰恰分管全市的建設工作，沒有他當老子的支持，洪小虎能拿到市三期舊房改造項目嗎。
向天亮聽了，心說老太太果然外行，雖然市三期舊房改造項目是前任領導定的，追
這娘們，在想著自己呢，向天亮壞壞地想。
向天亮應了聲「是」，轉過身走到邊上，就近坐在城鄉規劃編審處處長劉青同身邊。
這馬屁拍得，實在不太高明，連剛成為張行親信的劉青同都聽不下去了。
向天亮心道，遲到了十分鐘，敢情會議還沒開始啊。
劉青同暗中翹起大拇指晃了晃，低聲說道：「兄弟，你牛啊。」
向天亮待王子桂介紹完，恭恭敬敬的一一輪流招呼過去，井然有序，一字不差。
「同志們，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吧，我在這裏，首先向大家簡單通報一下。」
向天亮心裏樂道，臭老頭，你倒是表個態啊。
會議室里出現了冷場。
嘿嘿，媚海生波，口舌蓮花，開門見山，丟灰卸甲，改革開放，自由翱翔，攻堅不怕難只要肯登攀……臭娘們，她一定在心裏念叨這些。
可是，有上級領導在場，還有媒體記者，和新來的市長，還有當事人的老子，誰也不敢開口。
「但是，在工程即將完工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多月前，承擔項目建設的施工方，也就是西山省的金盛建築公司，被中陽市茂昌建築公司借故清除出項目建設，可是，中陽市茂昌建築公司卻拖欠應付款，而不給西山省金盛建築公司結賬，致使西山省金盛建築公司拖欠了所屬員工的工資。」
「你知道問題在哪裡嗎？」
會議室里頓時有些小小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