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招魂做法

「這個問題其實也好解釋。」他說道：「我覺得他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秘密。我碰倒了罐子發出聲音，我爸爸無法確定聲源是怎麼來的。假如說真有外人來到地下室，他也無法判斷是不是衝著他。他如果喊『是誰』，那就完全暴露了自己。」

「你是說我爸爸這樣是他有意為之？」

「二十八到四十五歲都有可能，無法確定，根本無從判斷。」彭剛說。

「是的。」

聽到彭剛這麼說他爸爸，我特不愛聽，皺眉道：「你別那麼說，不管怎麼樣那畢竟是你爸。」我便把採訪彭大哥時，他對自己兒子毫不掩飾誇讚之詞都說了。

首先在法器上，馬丹龍作法招魂，不單單用香爐和長香，還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是一尊黑色的佛像。

「怎麼解決？」

「應該沒有。」彭剛長舒一口氣：「他在家從來沒提起這件事，也沒單獨找過我。那個秘書小丫頭很機靈，估計不會自找麻煩和他說什麼。」

「嘿。你以為呢？我估摸那小子給不少人招過魂，他把這些死而復生的人組織組織成立個協會啥的，用別人的魂魄作為挾持，他當會長，整個死鬼聯盟亡靈大軍，搞一些斂財破壞行為，這都不是沒有可能。」

我的心往下沉，李大民這小子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干。

「他沒懷疑你？」

「李先生說，不要擔心，他會去調查個明白。說這樣的事不是我這樣的學生能參与的，裏面的水很深。還說如果調查明白，就會回來告訴我。可自從那天後，我就再也聯繫不上他了。我估摸他去找馬丹龍了。」

這裡有個問題我就想不明白了：「彭剛，如果你是你爸爸，突然有外人闖入你的領地，你會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從陰間回來的不是你爸爸的魂魄，而是其他什麼……孤魂野鬼？」我牙齒打顫。

「什麼？」

我一拍桌子，大罵一聲：「胡扯淡。且不說有沒有陰間，真的有那種鬼地方，豈是你們想去就能去的！」

「我感覺到黑暗中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爸爸！父子之間是有血緣關係的，我畢竟和爸爸生活了二十年，那種感覺我很熟悉。而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到在黑暗中那是個陌生人。一個佔據我父親軀殼的……怪物。」

我聽得手腳冰涼，幾乎屏住了呼吸。

我點點頭：「這倒也是。那你說說那次招魂吧。」

我看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老實告訴你，那天馬丹龍招魂，你在現場。那些招魂的細節是不是對你爸撒謊了？」

「李先生說，要徹底解決這件事也很簡單。」彭剛道。

「反正你爸反應挺怪。」我說：「就算你分析的有道理。他能在突遭變故，下意識第一反應便如此冷靜，我覺得很不正常。」

「你覺得我對這樣一個不人不鬼的人還能說實話嗎？」

馬丹龍招魂的時候，把這尊黑色的佛像放在香爐後面，點燃長香，青煙渺渺，在濃煙迷霧中，它形容生動，似乎活過來一般。

彭剛淡淡道：「你說什麼都晚了，李先生已經去找馬丹龍了。」

彭剛看著我：「你忘了一個最為關鍵的人。」

聽到這，我差點讓煙頭燙了嘴，這幫人都是瘋子吧？這麼瘋狂的想法都能想出來。去陰間，那不就是死嗎？

「對，我也會喊，這是人的必然反應。可是你爸爸卻極快地關掉燈源，保持安靜，隱藏在黑暗中。我怎麼聽怎麼不對勁，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馬丹龍。那個為我爸爸招魂的人。」

「當時他說出這句話，我沉吟良久。如果我爸爸真的在陰間里丟失魂魄，作為兒子，我是有責任把它找回來的。說實話，我很害怕很害怕，但還是做了赴死的決心。我對李先生說，我想去陰間。他卻擺擺手，說，不用你去，我去。」

「老劉，你會去找李先生嗎？」

「不對啊。」我撓撓頭：「按說這麼大本事的人，那肯定是大官土豪的座上賓，現在有錢有權的人都信這個。他會這麼窮？這麼普通？我想起來了，他曾經還要過你們家公司一半的股份，這麼做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他能沒有錢？」

「李先生對這個問題做過猜測。」彭剛道：「他說，人家都看穿生死了，自然就不會在乎世俗之物。」

彭剛看著遠處的街燈，眼神很飄渺：「也就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覺得他是個真正的男人，一個絕對值得信任的人。」

我冷哼一聲：「你還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這個社會多麼複雜險惡。」

「誰？」

聽到這話，我眉頭一挑：「李大民怎麼說的？」

「他說那個人還是我爸爸，只不過人有三魂七魄，復活之後我爸爸並沒有把魂魄都召回來，少魂缺魄，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怪樣子。」

「非常非常普通，黑夾克牛仔褲，一看就是地攤貨。」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件事已經完全超出我的認知和想象。唯有苦笑。

「穿戴上呢？」

我嘆口氣：「在地下室撞見你爸后呢，你順利脫險了？」

「那就是去一次陰間，查個究竟。」

彭剛非常難受，眼圈紅了：「老劉，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怎麼這樣詭異可怕的事能攤到我們家？我媽現在一天天煎熬，生不如死，頭髮都白了。我太難受了。幸虧有李先生……」

「我是這麼想的。而當時李先生卻給了另外一個解釋。」

彭剛痴痴看著我，忽然笑了：「老劉，你應該去寫玄幻YY小說，這想象力比我和李先生都要強大多了。」

我咽了下口水，聽得汗毛根根豎立。

我這才想起還有這麼個人，不禁說道：「他能幫你們嗎？胡扯淡！你爸爸這麼一副鬼樣子，我估計就是他搗的鬼！邪門歪道，倒退到建國時候這種神棍都能槍斃！」

彭剛跟我說，對爸爸講的招魂過程和真實情況也差不多，但是有幾處細節沒說。

「那就好。」

彭剛幾乎嚇尿，他慢慢向後退，盡量不出聲音。能感覺到，他爸爸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悄無聲息，像是死人。

「馬丹龍是個長相非常普通的人，胖乎乎的一張臉，看上去很憨厚。他這樣的人混進人堆就找不著了，給人留不下什麼很深的印象。」

「大概多大年紀？」我問。

彭剛說，高中畢業放假那陣，他參加了個旅遊團到新馬泰去玩。在泰國邊境的村落里看到過一個非常簡陋的神龕，神龕上供奉的佛像就有些像馬丹龍拿出來的。雖然不太一致，不過風格很近似。

彭剛撓撓眉心，神色十分抑鬱：「老劉，你知道燈滅的瞬間我感覺到了什麼嗎？」

「哦？他怎麼說的。」

這尊佛大概成人手掌長短，周身漆黑，雙膝盤起坐在蓮花寶座上，看起來肥肥胖胖，似乎沒有雙臂，面目不清。當時這尊佛一直在馬丹龍手裡擺弄，彭剛也是掃了幾眼，沒有細看，但給他的感覺是，這尊佛像透著一股非常詭異的邪惡，看上去不像是寺廟裡佛教的尊者，那架勢倒有點像東南亞風格。

「呵呵。」他苦笑：「老劉，你說的意思我明白。如果當時是我，第一反應肯定會去喊『是誰？』。」

我有些焦躁：「這就不用你管了。你還是說說馬丹龍吧，那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又隱瞞了什麼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