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巫毒小人

看上去應該是男性的名字。這到底是誰乾的？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去詛咒一個人。關風，我默默念叨，你老兄自求多福吧。

腦子裡全是那個纏著繃帶的娃娃，越想越噁心，胃裡翻江倒海。實在控制不住，我趕緊衝到廁所里，哇哇大吐。

冷風陣陣，不斷倒吹進來，吹得我渾身哆嗦。裏面黑漆漆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到。

我一聽聲音馬上知道是誰，他是我和李大民的共同朋友，我們都是大學同班同學。這小子自詡老二特別大，又是他們寢室老大，所以我們都管他叫大老二。大老二和李大民是祖孫三代世交。爺爺輩一起當過兵，爸爸輩一起下過鄉，家族生意互相合作，關係可比我和李大民之間好的很，倆人是一起玩到大的。

鐵門的年頭應該很久了，銹跡斑斑，表面的紅漆很多地方已經剝落。在鐵門正中的把手上纏繞著好幾圈鐵鏈子，上面掛著一個大鎖。最為怪異的是，鐵門上好像用黑墨寫著什麼字。

這玩意讓人心裏堵得慌，說不出什麼滋味。我用腳撥弄撥弄，那小人翻了個，仰面朝天。這是什麼？忽然注意到在它身上，似乎寫了什麼字。

「你知不知道李大民死哪去了？」他問。

想到這，我慢慢抬起頭，用手電筒強光去照射。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我有些毛骨悚然。

天棚整體形狀成長條形，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我想到了棺和槨。

「少來，你能不知道？你們倆成天彪一塊。行了，沒人管你們的破事。是這麼個事，李大民現在不是聯繫不到了嗎，他們家挺著急，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他媽找到我了，問我知不知道下落，我怕老人上火，隨口說李大民上外地閉關修鍊去了。咱們統一口徑，如果他家裡人找到你，你也這麼說。」

我走過去撿起來，這個娃娃看起來很恐怖，周身上下用白色膠帶纏的密不透風，看上去像是個木乃伊，身上密密麻麻插了很多大頭針。

棺材就不用解釋了，是裝殮死人的器具，而槨可能許多人不知道，它是棺材外的外棺，相當於套在棺材外面的又一具大棺材。在古代，棺槨是顯示身份地位的，不是一般人想用就能用的。

我嚇得一鬆手，娃娃落在地上。額頭浸出冷汗，經常看恐怖電影，這點常識還是有的，這娃娃看起來如此詭異，莫不是巫毒小人？

他不但看，還要照著做。在大學剛畢業那陣，他足足消失了半年，給家裡人急的撓牆，都以為客死他鄉或是陷到哪個傳銷點里出不來。半年之後，他一身落魄回到家裡，那模樣慘不忍睹，要飯的都比他乾淨。他自己說這半年是上四川某個道觀里閉關去了，說是要「領悟大道」。

大老二現在繼承了爸爸的公司，當上了少東家，一天天西服皮鞋穿著，頭髮錚亮，往來於各種商務社交場合，著實是個風雲人物。

這當然不可能，現在外面那麼冷，風又大，而此地十分溫暖，絕對不可能露天。

我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用手電筒照亮，只見上面橫七八扭寫著：「天台危險嚴禁開門後果自負！」筆劃扭扭捏捏像是小孩子寫的，用墨過多，墨水沿著筆劃流下來，看來尤為可怖。

我加緊步伐，蹬蹬蹬幾步躥上樓梯，來到最頂端。

手電筒光斑下，那巫毒小人面朝下趴在地上，身體被插的針高高拱起，一時錯覺中，好像活了一般。

就在要走的時候，我忽然看到角落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雜物那麼多，之所以那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是因為似乎它很像是個人。

這處建築的設計確實非常古怪，這裏不是沒有天棚，而是天棚極高，距離地面少說能有六七米。

他平時特別愛好雜七雜八的玄學，大學時候就花很多錢買一些什麼八卦，河洛圖，捉鬼成仙的資料和不知真假的古物進行研究，興趣盎然至極。我就曾經見過，他手裡有一套《抱朴子內篇》的全集，完全是古書模樣，頁面泛黃，線織而成，裏面一水飄逸的毛筆字，都是上下豎著寫的繁體。我翻了翻也看不懂，聽他說是有個老神仙叫葛洪的所著，講的都是道家成仙的事。當然這不是原著，而是民國時候的翻抄本，就這山寨的玩意也花了他好幾千，據說是放假時候上河南農村收上來的。

我收回念頭，和大老二又臭拼了兩句，掛了電話。被他這麼一擾，我恐懼的心理減輕了不少，擦擦頭上的汗，暗暗打氣，純粹他媽的自己嚇自己。

我看他生錯了年代，他要生在秦漢時候，沒準還真就能修成。

不明白歸不明白，但下意識我感覺到這棟建築肯定是有問題的。許多細節的設計有違常理，俗話說事反常即為妖。這裏如此詭譎陰森，會不會和馬丹龍有關係呢？

我就是尋常小白領，壓根不懂風水什麼的，唯一的知識來源就是網路上那些半吊子盜墓小說。

普通樓房，一層樓大概有三米左右，而這裏的天棚足有兩層樓高。不但高，造型也有點怪，天棚最高處的邊緣呈梯形遞進的形狀，就像是先造好露天的最頂層，然後又造了個面積稍大的天棚在外面給整個罩住。

我蹲下來仔細去看，在小人的臉上，用紅紅的不知什麼染料，豎著寫了兩個字：關風。

臨走前，我又用手電筒掃了一圈，沒看出什麼異常，就要下樓。就在這時，忽然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用手電筒照了照，原來那是個娃娃。

我和他大學之後就沒什麼交往，不是一路人，聊不到一塊。就算他是億萬富翁，我也不尿他。

總而言之，這東西透著一種陰毒的邪惡。

我越看這東西越他媽彆扭，干這事的人缺了大德了。我惡向膽邊生，一腳把這小人踢飛，它旋轉著落入黑暗的角落不見了。

印象中，這裏似乎沒看到有天棚啊。

周圍一片死寂，我看了一會兒實在不敢再看，慢慢將張開的鐵門合攏。長舒一口氣，自我安慰，這也沒啥啊，回去睡覺吧。

這小子嘴不是一般損，張口閉口全是「死」。我惡聲惡氣：「不知道。」

這種巫毒小人，基本上哪個邪教鬼祟都用過，中國漢武帝皇宮裡太子用過，泰國降頭南洋十大邪術里用過，海地巫毒教用過，就連非洲原始部落都用過。簡單來說，這種詭異的布娃娃能夠映射別人的靈魂，施法的人擱千里之外也能隨意處置。

從樓上下來，渾身都是汗，疲乏不堪，像是剛從桑拿房出來。我拖拖拉拉來到房門前，開鎖走了進去。廳里一片黑暗，我也懶得開燈，坐在破沙發上，不停摩挲著臉。

我走到鐵門前，輕輕用手推了推。只聽「嘎吱嘎吱」幾聲尖銳的摩擦，鐵門居然勉強推開了一條縫隙。想繼續推，把手被鐵鏈牢牢捆住，再也推不動了。我扶住把手，眯著眼睛，順著縫隙往裡看。

出了樓梯，這裏居然別有洞天，大概有一百多平米的空間。我用手電筒照照，角落裡雜物堆積，似乎是個小倉庫。手電筒掃了一圈，看到對面牆上有兩扇鐵門。

閉關修鍊這四個字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覺得可笑，而對於李大民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被電話嚇得都快心臟病了，沒好氣道：「你半了夜找我幹什麼？」

接通電話，裏面是一個粗鄙的男人聲：「喂？老劉啊，你死哪去了？」

越琢磨越覺得深不可測，完全超出了認知和想象。我看看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不知不覺這麼晚了，還是回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