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目錄

第0842章 以棋會友(中)

第0842章 以棋會友(中)

另一個木頭人沒想到向天亮會主動出手,他已到了向天亮身前,躲無可躲,只得伸出一手,硬接了向天亮一掌。
「老同志,您老嘍。」向天亮更不客氣了。
「挑起糾紛比智力,力爭敗局轉棋細?」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哦,這個觀點我支持,但是。」
向天亮也看著關天月,「老同志,您看著有點眼熟啊。」
關天月微笑,「曾經是。」
「對不起,我的槍是從不上保險的。」向天亮微笑道。
「不會吧,那可是棋壇無數前輩的經驗總結啊。」
「是嗎?」關天月笑了。
「聽說過?」
向天有些惱火,這些傢伙就是這種德性,不撞南牆不會回頭。
「不敢。」
「我用事實證明。」
「還是那個道理,敵人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這是一句廢話,說了等於沒說。」
雙掌相抵,啪的一聲,那木頭人頓時向後退去,退了三步才堪堪停住。
向天亮腳不動身動,身子一側,避過了木頭人的手掌。
向天亮強詞奪理,「見機夾攻,左右逢源,適合政客和投機分子,下棋是打仗,你死我活不該有屑小之為。」
關天月忍不住笑了,「小同志,怎麼不高者在腹了呢?」
「甘為下手,是為尊重。」
「小同志,金角銀邊草肚皮啊。」關天亮的白子,佔了右上角的「星位」。
轉眼之間,四枚黑子都落在中央,而關天月的四枚白子,分佔了四個角的四個「星位」。
「來一盤。」
「我會抽煙。」
「說。
「請。」
「小同志,來一盤?」
接著,向天亮又揮師左上角,發動了新一輪猛烈的攻勢。
「哦,何以見得?」關天月問道。
「敵強欲削宜淺侵,進退有路方為宜?」
「知道棋諺嗎?」
看了看兩個木頭人,向天亮笑道:「離休了的部長,也沒有配備兩個保鏢的資格,您一定比我老師的級別高不少。」
向天亮低聲道:「一看就是當過大官的人。」
木頭人也料不到向天亮會強硬反擊,而且輕描淡寫,隨手而出。
「不用了,謝謝。」
「請問打仗有固定套路嗎?」
「噢……」關天月看著棋盤,果然如此,自己左上角的十九個子,已經毫無生路,「哈哈……我輸了,我輸了。」
關天月微微一笑,白子又佔了右下角的「星位」,「布局關鍵搶要點,切莫貪吃走小棋。」
聽到那位老者主動對自己開口,向天亮扭頭看著他的背影,心道真是有趣,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向天亮站住了。
「我的槍?」
「我只下一盤。」
「若是敗勢別灰心,乘早侵襲找弱棋?」
向天亮聳了聳肩,表示不懂木頭人的意思。
「可以。」
「沒人。」
易祥瑞這時衝著向天亮直使眼色,示意他走到七號桌去。
「但是,你下的棋,似乎不大尊重前人的經驗教訓。」
「太差?」
「聽說過。」
向天亮毫不客氣,把四個角全都據為己有。
「真的。」
為什麼?」
眼前的這位老者,竟是赫赫有名、德高望重的關老關天月,前黨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
向天亮不再躲避,左臂抬起,掃向了木頭人的手掌。
稍作猶豫,向天亮站起身來,繞過背對著他的老者,走到他對面的空位邊。
「自己斷點常記心,適時護斷別忘記?」
「這話也有毛病,敗了就是敗了,可以東山再起么,再來一次,失敗是成功之母啊。」
向天亮不為所動,仍然在棋盤中央「大飛」,「野路子」的真實面目暴露無遺。
「但是什麼?」
「高者在腹,放眼天下。」向天亮的第二枚黑子,在棋盤中央「大飛」起來。
「不知道。」
「老同志,你不是說金角銀邊草肚皮嗎?」
「置之後地而後生,打仗就是冒險,戰勝了敵人,自己的弱點也就不復存在。」
「柿子要撿軟的捏,強的要醫壓,弱的也可以壓,聲東是為擊西,但為什麼就不能出其不意的把聲東變為擊東呢?」
說著,向天亮就要坐下,其實,他只是擺個姿勢,根本就沒真想真要坐下。
心照不宣,心領神會,心有靈犀。
那位老者這才抬起左手擺了幾下。
「我先。」
「真想來一盤?」
好快的動作,向天亮心道。
一個木頭人走到向天亮的身邊,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當官的?」向天亮問。
關天月毫不在意,「哈哈……長江後浪推前浪,自然規律,自然規律嘛。」
向天亮心裏一凜,老者不愧是紅牆裡出來的人,保鏢的眼睛賊亮啊。
木頭人沒有收回手臂,而是迅速轉勢,又抓向了向天亮的腰部。
「若是勝勢莫貪心,穩紮穩打操勝棋?」
「敵之要點我要佔,常替敵棋多考慮?」
關天月眯起雙眼瞧著向天亮,「小同志,你的棋下得不錯,尤其是中盤,堪稱力量強大。」
「我有幾個條件。」
雙手相觸,向天亮身體一晃,木頭人吃虧在招法使用,力道全出,這一觸,讓他差點跌倒在地。
「等等。」
「我會邊下邊說。」
「這話更不對了,因為敵人也是那麼想的。」
向天亮笑著坐下,向對面那位老者看去。
一會兒搶「勢」,一會兒占「地」,向天亮的棋下得毫無章法。
關天月抬頭看著向天亮,「這話哪裡不對?」
「槍。」
木頭人嘴裏蹦出了一個字。
關天亮一邊應對,一邊笑著說道:「小同志,你的說法我不敢苛同,可否請教一下呢?」
不料,向天亮的第五枚黑子,去又點在了右上角的「三三」位上。
「逃要關來追要飛,對殺定要算好氣?」
「隨機應變,隨機應變么。」
木頭人說話,就幾個字。
「這誘就更不對了,打仗不能婆婆媽媽,只要掌握了勝勢,就要儘快的把勝勢轉化為勝利。」
「老同志,承讓,承讓。」向天亮抱拳作揖,一本正經。
他沒再出手迎擊,而是左肩一聳,左臂已彎了起來。
「逃跑非得要關、追擊非要用飛嗎?墨守成規么,對殺定要算好氣,這是基本功,無須多言。」
「算是?」向天亮搖頭以示不解。
「老同志,您打過仗嗎?」
關天月點頭,「算是吧。」
「老同志,沒人陪你下?」
「對,但我覺得沒多大用處。」
「那麼,恭敬不如從命。」
「我也會。」
「這就對了么,打仗如此,下棋亦然,下棋就是打仗。」
「沒有,只有一般規律,和經驗教訓。」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
說話的是老者身邊的兩個「木頭人」之一。
關天月衝著向天亮微笑頜首,目光里充滿了慈祥。
「棋精再少要保護,輕子該棄就要棄?」
「不見得,以我看呢,有些話簡直就是陷井。」
向天亮欠了欠身,右手食指中指拈起一枚黑子,隨手拍在了「天元」之位。
「真的?」
「噢……你又繞回來了啊。」
難道,他就是自己的……?
棋盤上的黑白雙方,還真像個戰場,向天亮占完能占的邊邊角角后,一看實地不足,就逮住右上角的一塊白棋發動了猛攻,關天月從容應對,很快做完了那塊白棋。
向天亮的右手出得更快,他也知道,人家這是在考校他,沒什麼好客氣的,他的右掌平出,直擊對方的腋下。
因為向天亮的槍,已頂在了他的腦門之上。
木頭人倏地伸手,抓向了向天亮藏槍的左腰部。
「哈哈,果然是野路子啊。」關天月笑道。
「打過啊。」
轉眼之間,向天亮的左手已多了把手槍。
「您老棋力太高?」
「先活自己再殺敵,一味貪殺反被欺?」
點了點頭,稍作沉默,關天月又看著向天亮問道:
原來,是向天亮有意顯擺,暗暗使出了七成的力道。
「誰先?」
「這句話就更不能相信了。」
「沒問題,沒問題。」向天亮又開始大包大攬了。
「挑起糾紛比不僅僅比智力,更要比實力,官大一級壓死人,實力絕對能壓倒智力。」
不宜點破,向天亮微微一笑,在關天月對面坐了下來。
「要是條件勿成熟,切勿亂動等時機?」
「暫時保管。」
「棋諺雲,見機夾攻更有味,左右逢源最適宜,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這是政治,是從社會上得來的,這一句不是棋諺。」
「這話有毛病,打仗的時候,怎麼能隨便犧牲自己的兄弟呢?」
「足矣。」
「此話怎講?」
不料,另一個木頭人身影一閃,已到了向天亮的右側。
「壓強不要去壓弱,聲東目的在擊西?」
木頭人恢復了木頭樣,他的身體被自己「定格」,伸出去的左手垂落了下去。
而左邊那個木頭人,卻趁此撲了過來,他還是那麼執著,手掌所指,還是向天亮腰間的手槍。
兩個木頭人退回到原處。
向天亮拿起一枚黑子,放到了棋盤上,「老同志您看,我從第十七手開始攻你的棋殺你的棋,可謂一味貪殺,而且我有四塊棋沒完,但是,現在我殺死了你一條十九個子的大龍,我的棋全部都活了,因此,您說的這句話,先活自己再殺敵,一味貪殺反被欺,就和這盤棋格格不入。」
關天月稍微一怔,這下法,他只聽過見過,卻沒有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