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仙
第57章 上弔
對面也燃起了光亮，顯現出王晨和秦丹。秦丹道：「那是個影子。」
李揚對我們說：「你們誰也別動。」他一縱身跳了進去，擦亮打火機，順著聲音走過去。火光中，我看到銅鎖跪在地上，小臉煞白，被李揚扶起來。
浴缸看起來很臟，白瓷外面蒙了一層黃黃的水垢臟灰，李揚沿著它的邊緣慢慢行走照亮。這個浴缸除了非常臟，也沒什麼特別的，在家居或酒店裡常見，非常普通。
我們彷彿看見一個女人頭伸在繩套里，長發低垂，雙腳懸空，身體掛在空中輕輕晃動。
我和他一起用力推門，鐵門嚴絲合縫，緊緊關閉。王晨發急，一下一下用肩膀撞，可這道門鎖得死死的，根本撞不開。
這根繩子牢牢系在天花板上，懸在半空，微微輕搖。我們緊張恐懼地幾乎窒息，這條繩子是不是羅鳳上弔用的？
李揚和銅鎖走了一圈，又回到洞口，李揚說：「密室的大小我心裏已經有數，現在我就去中間看看有沒有長形的容器。」
那是一條很粗的繩索，挽成了套。套的大小，正適合一個成人的脖子。我敢肯定，剛才絕對沒有這條繩子，不知怎麼它忽然憑空出現在黑暗中，就在李揚的頭部位置，輕微地晃來晃去。
先點燃打火機的是我，我顫著手去照，生怕他們都突然消失。
時間不長，李揚挺起腰，轉臉看洞外的我們，緩緩搖頭。
王晨聽都不聽，還在那不斷地踹門。這小子算是喪失理智了，讓他發泄發泄也好。
這句話一出，我們手裡的打火機居然同時熄滅，陷入黑暗中
我撣撣頭上的塵土，拉住他的胳膊：「先去救老李，這道門咱們慢慢想辦法。」
李揚咳嗽：「你懂個蛋。你知道我什麼要把天花板拉下來嗎？快看看屍體在不在！」
就在這時，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感覺吧，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後面的鐵門裡走進來。我不敢轉頭看，生怕看到什麼恐怖景象，微微側臉，用旁光觀察，沒有異樣。心想自己是不是嚇得神經過敏了。
「那你是盼它在還是不在？」銅鎖問。
牛頭後面是水泥牆，李揚就聰明多了，他帶著銅鎖貼著牆根走圓圈。走圈子是最快能確定密室空間大小的方法。跟著他們手裡的光線，密室里，每走出七八步，便出現一個掛在空中的死動物或是頭顱，有死雞、羊頭、豬頭什麼的。秦丹看的稀奇，輕聲說：「這不就是五牲嗎？」
這鬼地方真是不能呆了。
秦丹著急地說：「李揚在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別是出什麼意外，銅鎖已經去找他了。」
撥拉來撥拉去，衣服下面露出一隻乾瘦的腳。我頭皮發麻，趕緊扔了木條往回跑，一邊跑一邊說：「屍體在，屍體在。」
秦丹輕輕說：「我也感覺有東西進來了。你們沒看到，但我看見那是什麼了。」
看到這個東西，我們不約而同笑了，原來這並不是棺材，就是個浴缸。
銅鎖轉過頭對我們說：「這真他媽見鬼了，羅鳳這娘們跑哪了。難道成仙之後，屍體灰飛煙滅？」
「那是什麼？」我問。
這時，我身邊的
銅鎖哆哆嗦嗦點亮自己的打火機，兩團火苗燃起，一起往上照。
讓他這麼一問，我有點心虛。只好硬著頭皮，又往前走了幾步，用打火機仔細去照。那一團紅色衣服湮沒在一大片殘磚瓦礫之中，看不出裏面有沒有屍體。我蹲在地上，想去拉紅衣服，又覺得晦氣，撿起一根木條，慢慢撥拉。
屋子裡越來越陰冷，我們都打了個寒顫。按理說，事情發展到這，已經是進了死胡同。
然後是銅鎖的聲音：「怎麼了？老李不見了嗎？」其間夾雜著王晨不停咳嗽，咳嗽聲還沒停，就聽到王晨大吼一聲：「不要……」
說著，我一縱身鑽入黑洞也進了密室。密室的黑暗對手電筒免疫，我點亮打火機，這裏煙土飛揚，地上一片花白，木頭殘渣到處都是。我憑著感覺往中間走了一段，果然看見銅鎖正蹲在地上，扶起一個人。
李揚道：「你看仔細了？」
那意思是，裏面是空的，啥玩意也沒有。
「是什麼東西？」我身邊的李揚問。
李揚擺擺手：「沒事，沒事。剛才我從天花板里拉出個屍體，你們看看還在不在？」
李揚滅了燙手的打火機，吹吹被燙的手指。
「嘎吱吱」一陣酸得牙倒的聲音傳來，我如冷水澆頭，因為那是從房間鐵門處傳來的。我揉揉發紅的眼，看見王晨兔子一樣竄向鐵門，可還是晚了一步，「嘭」一聲
銅鎖靠在洞口，捂著心臟說：「你先去，我掩護。」
這個套明顯就是用來上弔的。
那人正是李揚，滿頭滿臉都是塵土，像剛從難民營里出來，不停咳嗽，不過看樣子沒什麼大礙。
我搖搖晃晃走過去，王晨急的嘴唇發白：「老劉，壞了，這道門怎麼關上打不開了？」
李揚把打火機緩緩探進浴缸內部，光亮減滅，弱光從缸里隱隱發出，映在他的臉上。
李揚皺眉：「閉嘴。你知道我為什麼拉繩子？」他隨即解釋說，就在剛才，他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到房間里。這個感覺和我一樣，我當時還以為神經過敏。李揚說那東西他雖然看不見是什麼，但感覺很強烈，那東西一下鑽進天花板，隨即天花板里便傳來細細碎碎的怪聲。
「五牲是古代用來祭祀的五種動物，各地說法不一，我看到豬牛羊，一下子就想到這個。」秦丹說。
王晨「哦」了一聲：「這麼說，這裏還真舉行過某種特殊的儀式。」
屋子裡的溫度好像又低了，凍得我們瑟瑟發抖，從身體骨頭縫往外散發著寒氣。
話音未落，忽然密室的天花板，掛著上弔繩的區域，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細細碎碎的，乍聽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在裏面慢慢地爬。
李揚呵斥：「鎮定點！像個男人！有什麼可害怕的。」
來到洞口，看到他們都在。秦丹和王晨也鑽了進來。王晨哭喪著臉一言不發，緊緊拉住秦丹的手。秦丹像大姐姐一樣，低聲安慰。銅鎖攙著李揚站在一邊。我看看他們四個人，心想大
換一般人早就嚇癱了，可他還能鎮定地舉起打火機，緩緩上抬，順著繩子的方向往上面照。
現在就有了兩個幾乎沒有答案的問題：羅鳳採取上弔的自殺方式，和那五牲的懸挂祭祀有沒有關係？都是被繩子吊在半空；第二個問題是羅鳳的屍體哪去了？真的是屍解了嗎？
我們嗆得直咳嗽，黑暗的密室中煙塵四漫。我抱著頭蹲在地上，眼睛迷的睜不開。隱約中，聽到秦丹喊：「李揚，李揚，你沒事吧？」
王晨嗓音沙啞，弱弱地說：「要不……咱們走吧？」
我走過去問：「沒事吧？」
我拍拍她：「別急。」我又指了指踹門的王晨：「那個人交給你了。」
李揚重新點燃打火機抬頭看，天花板是老式的木格子結構，聲音正是從裏面傳來，依稀能看到瑟瑟落下的白灰。
王晨聽而不聞，還在對付鐵門，這次他發了狠，抬腿照著鐵門猛踹，哐哐巨響，那門根本動都不動。
他聲音帶著哭腔：「快開啊……我不想死在這！」
銅鎖摻著他說：「你都造這麼個德性了，還有心思管屍體呢？」
出現在光亮中的是一顆碩大牛頭，連毛帶皮已經掉光，只剩下光禿禿帶著部分黑肉的骨架，牛眼部位就是一個黑色的深洞。牛頭被繩子拴在空中，表情十分猙獰。
李揚沒理他，眼睛看向我。我往天花板坍塌的地點走了過去，小心翼翼把打火機放低，想看又不敢細看，大概掃了一圈地上，隱約看到一團紅色，我說道：「在，在。」
李揚彎下身，在地上摸索半天，
「哦？是什麼？」我問。
只聽「咔嚓」一聲巨響，連繩子帶天花板，整個拽下一大片，灰塵瀰漫，煙霧四起，打火機的火苗頓時撲滅。就在火光熄滅的瞬間，我看到有一具穿著大紅衣服的女乾屍，在一大片瓦塵臟灰之中落了下來。
他略一思考，做出一個驚人之舉，猛然上跳，抓住上弔繩，使勁往下一拉。
我轉身跑到秦丹身旁，問怎麼了。
我和秦丹也都看到了，驚駭得心臟像要跳出去。並不是銅鎖身後有人，而是不遠處李揚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異物！
銅鎖不住埋怨李揚行事孟浪，要麼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非把事情搞到無法收拾才高興。
大家一片沉寂，幾乎連呼吸聲都不可聞。
李揚幾乎半個身子都探進缸里，不知照著什麼。我們心都提嗓子眼了。也不知怎麼，我有種強迫症的預感，總覺得浴缸里躺著一具女屍，而且腦子裡控制不住地去想。
李揚雖然沒回頭，可也覺察出了異樣，他朝我們的方向快走了幾步，然後猛然回頭看，叫了一聲：「我操。」
這時，秦丹喊：「你們別弄門了，快來救李揚。」
李揚瞪了他一眼，舉著打火機徑直往前走，走了一會兒，約莫到了密室的正中位置。他慢慢彎下腰，打火機往下照，微弱的火光中，果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容器。
他滿頭是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個風，鐵門怎麼就關上了？我們怎麼出去？我媳婦可還在外面等著呢。」
千想萬想，羅鳳屍解自殺的方式居然是上弔。
我心裏怦怦亂跳：「你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