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到底是什麼》第二卷 轉世

第23章 屍降

第二卷 轉世

第23章 屍降

李揚興奮異常,忽然想到一件事:「姨媽師傅,一會兒我姥姥的神來了,能上誰的身?」
她從兜里摸出一根煙,一塊打火機。緩緩划動打火機,冒出一股藍色火苗,點燃了嘴裏的煙。她深深吸了一口,仰起頭,朝天空吐了一大口煙圈。然後一步步,走到香爐前,俯身捏住煙尾,把煙頭湊過去,一一把香點燃。
等我們都進了停屍房,老田頭探頭出去左右看看,然後「哐當」一聲把停屍房的大門關上,順手把大廳的燈關掉。頓時,整個大廳陷入黑暗中。
李揚走到冰櫃前,深吸一口氣,一咬牙把兩隻手探進去,抓住姥姥的肩膀開始一點點往外拉。這屍體看樣還挺沉,往外抬挺費勁,股股寒氣吹到他的臉上,很快就結了一層白霜。我一看這麼不行,指著他這麼往外拖,得拖到猴年馬月。
老田頭不耐煩:「停在門口,一旦讓守夜巡邏的看見怎麼辦?」
老田頭不禁往我們中間靠了靠,壓低聲音:「是不是,來了?」
洪辰看我說:「小劉,你別閑著,幫我把那黑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
我和李揚誰也沒幹過這活兒,他目測一下位置,皺眉說:「我抬頭你抬腳。」我也沒辦法,揮揮手,焦躁地說:「趕緊的吧。」
我和李揚湊過去,一人拿了一個黑袋子,跟著老田頭往停屍房走。車停的地方,離停屍房還有段距離,小寒風吹得我手都僵了,不住埋怨:「田師傅,你讓我們車停那麼遠幹什麼?」
「以防萬一。別讓外人看見,大半夜的怎麼停屍房大廳還亮著燈。從現在起,一切都要小心再小心。」老田頭道。
這小子滿頭滿臉都是那種白霜,臉色慘白如紙,就跟花了白妝的死人差不多。直不愣登地看我,我后脊背都竄涼風。
這句話一出,我們都感到有股刺心的寒意。什麼叫上自己的身?難道屍體還能活了?
李揚搓著手問:「姨媽師傅,一會兒請神,還用我們做什麼嗎?」
就在這時,「騰」一下屍體突然坐了起來,就那麼直挺挺坐在屍床上。白單子從她身上飄落,掉在地上。
我和李揚退到一邊。我拿出小鏡子給他照照,他也被自己形象嚇了一跳,趕緊用袖子蹭臉。
我像是窺探到了什麼極為隱秘的秘密,心驚肉跳,不敢說出去,只能靜觀事變。
洪辰看了一圈停屍房,從兜里摸出一個小型羅盤,簡單轉了一圈,然後指著東南方向一塊空地說:「就在那作法。你們把老人家的屍體抬出來,我去準備東西。」
我也過去,拉著姥姥一起往外拽。好不容易姥姥的上半身出了冰櫃,再往外拉似乎被什麼卡住,我們仔細一看,壽衣的袖子不知怎麼卷進了冰櫃開合的縫隙里,這要沒注意,用蠻力使勁一拉,衣服就得散架。
話音剛落,只見床上白單子微微動了一下。李揚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我此時的感覺更是難以描述,緊張得全身發抖,又興奮異常,都說什麼殭屍喪屍的,今天算是見著活的了。
冰櫃里赫然躺著姥姥的屍體,身體僵硬,臉色慘白,沒有任何表情,雙眼緊閉,枯白色的頭髮結著層層寒霜。鼻孔、嘴巴、耳朵等處塞著白色的棉花。看上去毫無生氣。
老田頭領著我和李揚來到第三排中間一個鐵柜子前,用手拉動把手,使勁往外一拽,「嘩啦啦」脆響,大冰櫃給拽了出來,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滾滾而出。
洪辰哈哈一陣怪笑,臉色猛地一沉:「有我在你們怕什麼?!都退後,我要做屍降。」
我走過去,打開地上的黑袋子,往裡一看,嚇得沒坐地上。裏面居然有兩個人!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扎著的紙人,操他媽媽的,心臟都差點停了。袋子里裝的是黑白無常,一個全身漆黑,一個全身慘白,都伸著血紅的長舌頭,一直拖到地上。眼睛也是用硃砂點上的,紅紅的一片,這個瘮人勁就別提了。
洪辰笑笑:「一會兒老人家的中陰身回來,她上的是——自己的身。」說著,用手一指白布單下的屍體。
吹完了煙。洪辰把白單子放好,蓋住屍體的臉。她走到香爐前,盤膝打坐,雙眼微閉,開始誦經。我們誰也不敢說話,靜靜看著。
白單子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姥姥——活了!
這時老田頭推著屍車過來,皺眉嚷嚷:「你們這些孩子,肯定嬌生慣養長大的,在家裡一點活兒都不幹,全指著爹媽伺候。讓你們抬個屍首就這麼費勁嗎?去,去,都一邊去。」
「不用。你們想好一會兒問老人家的問題就行了。」洪辰說。
透過車窗,我看到夜幕下一輛奧迪亮著車燈開進了殯儀館。
看到這一幕,我完全驚呆了!這個……這個法術的手法……怎麼這麼眼熟!在屍體臉上吹煙,這是誰乾的呢?我絞盡腦汁,拚命回憶,猛然想了起來。
李揚哈氣成冰,哆哆嗦嗦說:「這地方可真他媽冷。」
老田頭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上次出了彭亮那件事,我們館長就開了全體員工大會,嚴禁晚上閑雜人等出入殯儀館,發現就報警,一點不客氣。還是小心一點好,咱們今晚做的事畢竟見不得光。」
我渾身寒氣侵骨,說不出什麼滋味,有些煩躁地說:「你關大門幹什麼?」
車燈晃得他臉色像紙一樣白,這個人的眉毛特別濃,此時看來尤為可怖。終於停了車,我和李揚從車上下來。一陣山風吹過,冰冷刺骨,殯儀館這地方本來就陰,又值寒冬深夜,冷得哆嗦。不知何處,偶爾傳來幾聲夜貓子叫,聽得頭皮發麻。
老田頭看著我們的臉色,露出惡作劇一樣的笑容:「屍體在這呢,你們倆給抬出來。我去推屍車。」說著,大搖大擺走了。
老田頭打著手電筒朝我們晃了幾晃,示意我們過去。等走到那,看到洪辰師傅後車廂開著,裏面有很多黑色袋子,鼓鼓囊囊不知裝著什麼。洪辰道:「都幫忙拿東西。」
洪辰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後看看老田頭。老田頭差點跪了,哭著臉:「別看我啊,我不行的。」
那邊洪辰師傅東西都準備齊了。她換了一身裝束,從上衣到褲子都是深紅色,底紋是一個又一個的圓花。我咽了下口水,這就是一件死人的壽衣。
她把煙含在嘴裏,又猛吸了一大口,腮幫子鼓起。慢慢走到屍床前,掀開了白單子一角,下面露出姥姥毫無生氣的臉。洪辰把姥姥臉上塞著的棉花一一拔掉,然後緩緩俯下身,做了個吹的口型,從雙唇中吐出一股白煙,煙霧繚繞,覆蓋在屍體的臉上,順著屍體的耳朵鼻子嘴這些竅穴,緩緩鑽了進去。
我硬著頭皮把兩個紙人拿出來,一手提一個送到洪辰面前。洪辰把兩個紙人靠著屍床站立放好。看看效果,點頭說:「好了,差不多了。」
我和李揚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這股風來得很奇怪,這裏完全是封閉空間,也不知從什麼方向吹過來的。頭上的日光燈「嘶嘶啦啦」作響,電流不穩,燈光一閃一閃。香爐旁兩盞長明燈,火苗直閃,像是被風吹動,忽起忽滅。
她看到屍體推過來,取來一塊白布,蒙在屍體上。這塊白布上用毛筆字寫著「哀其致喪」,下面還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透過這塊白布,是屍體凹凸的形狀,看得人脊背發寒。
我和李揚對視一眼,表情都很苦澀,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小心翼翼去拽卡住的衣服,好不容易弄出來,再一抬頭,嚇得我差點叫出來。
他打著手電筒,扛著一個黑袋子走在前面,我們三人跟在後面。穿過大廳,就到了裏面的停屍間。這地方我上次來過,還是老樣子,天棚掛著數盞瓦數很大的日光燈,人造石的地板上碼放著一排排巨大的白色冰櫃,死氣沉沉的。
盯著屍床上的屍體,我周身顫抖,牙齒咯咯響:「師傅,這,這就是詐屍吧?」
隨著經文越誦越快,突然停屍房裡刮來了一陣陰風。
當時彭大哥死的時候,在運屍車上,馬丹龍就是用這個手法救的人!
這老田頭,一旦涉及到飯碗,膽子比針眼都小。
洪辰讓李揚幫忙,在屍體前的地上擺了一尊香爐,裏面插著三根長長的黃香。香爐兩邊,放了兩盞長明燈,用火點上,燃著豆大的火苗。還有一些供品,水果、豬頭、熏魚之類,七個碟子八個碗倒也齊整。
原來這就是屍降。馬丹龍曾說過他師從東南亞,而且屍降這個名稱本身就帶著降頭的味道。這種邪門的南洋法術,洪辰師傅是怎麼會的?和她東北跳大神的風格完全不符啊。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殯儀館濃濃的夜色下靜靜行駛。殯儀館周圍是沒有路燈的,一入夜,黑得嚇人。尤其是現在,接近午夜,山風嗚咽,四周一片死寂。受這種氣氛感染,我和李揚誰也沒說話。時間不長,開到火葬場的停屍房前,前面洪辰的車突然一拐,順著路邊繼續往裡開。我看到老田頭站在路邊,穿著一身深色工作服,正打手勢,示意我們把車開到裏面的僻靜地方。
到了殯儀館,剛剛十一點。李揚和洪辰通了電話。
香火一燃,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一股細細的膩人之香,聞起來有些像燒豬頭的味道。
我和李揚對視一眼,也沒難為他。
老田頭不愧是干這個,兩隻手伸過姥姥屍體的腋下,使勁一抬,屍體就起來了,往外一拉,整個屍體都拖出冰櫃。他飛起一腳,把冰櫃踹回去,「哐當」一聲巨響。拖著屍體放到屍床上,推著就走。
李揚道:「那是姨媽師傅的,她讓咱們跟在她的車後面。」
李揚哼哼:「三更半夜的,誰沒事在殯儀館瞎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