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閻王爺來了
第40章 八字
「我想到一些事情。這個人的八字我好像在哪見過。」我道。
讓她整的，我自己也心驚肉跳。只好拉著她繼續往裡走，從廚房後門出去，走了沒多遠，忽然傳來一陣腥臭的味道。這味道實在太濃，真真熏死個人，我們緊緊捂住鼻子。
「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我眉頭緊鎖：「我不能這麼走了。」
我心怦怦亂跳，似乎摸到了一個巨大事物的邊緣。我接過煙，重新插回煙盒，深吸一口氣，指著廁所道：「進去看看。」
「這是怎麼回事？」我自言自語道。
我意識到了什麼，牙齒打顫：「你是說，這浴缸里還有東西？那是什麼東西？」
「聽說有很多人在這裏自殺。」一直靜默的王子童忽然在背後輕輕說道。
我顫巍巍從兜里摸出那包香煙，找了找，抽出一根煙，遞給她。
說著，我把鐵條舉起來，忽然拼盡全力砸向浴缸里的水泥面，「啪啪」一下一下，狠狠地砸著，水泥碎屑亂飛。
因為手電筒的光亮有限，所能照到的只有眼前幾米的區域，還影影綽綽不甚清楚。其他無法照亮的地方就是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目所能及，看到地上全是破爛的木頭、磚頭、廢紙這些東西，腳踩在上面，嘎吱嘎吱怪響。
我和王子童不由自主就拉起了手。別多想，沒別的意思。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產生別的什麼想法。互相拉手，心裏多少算個安慰，有點類似抱團取暖。
不過王子童還是認出來，她慢慢讀道：「甲子年五月初……」她猛地停下來，睜大了眼睛，抬頭看了看廁所上的字。她磕磕巴巴地說：「大叔，大叔，你煙上的八字和廁所門上的八字是一樣的。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穿過一片樹
王子童站在旁邊，女孩幾乎要哭了：「大叔，不能砸，你瘋了……」
我聽清楚了，臉也白了，和王子童對視一眼，心怦怦亂跳。
「為什麼好端端的會冒出一條狗？」王子童問。
我指了指帘子，王子童點點頭。我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掀開，裏面黑不隆冬，還沒看清是什麼，就覺得一股強烈的寒意撲面而來，凍得一哆嗦。
我一下恍然，「啊」一聲。剛才陷入沉思之中，竟然沉迷進去，忘了周圍的事物。王子童有些害怕地看我：「你沒事吧。」
我們又凝神靜聽了一會兒，確實沒錯，那是一種低微的「嘶嘶啦啦」的聲音，讓人聽了就像是爪子在心臟上撓了幾下，特別不舒服。
王子童重重拍了拍我，臉上露出極為驚恐的表情，她用手指指門。
「這裏的水龍頭為什麼是打開的？這裏的人走時為什麼沒把它關上？」我說。
她問完我，發現我站在那一動不動。她害怕了，輕輕碰碰我：「大叔，大叔……」
「我怎麼知道。」剛才那狗出現的太突然，我這小心臟到現在沒緩過來。用手電筒照照周圍，四下里靜悄悄的，除了樹林子就是野草堆，一個人影也沒有。
好傢夥，裏面還真有人？而且沒死，正在一點點扣著水泥面，要出來。
王子童「哦」了一聲，沒有談性，躲在我身後。我穩定一下心神，繼續慢慢往前走。再往前走，情景發生了變化，樹叢越來越密，枝椏橫生，很多都遮擋在路上。
有個答案，其實我們心裏都明白，可誰也沒說出來。
王子童站起來拉我，哆哆嗦嗦說：「大叔，趕緊走。」
往裡走，有一條狹窄的走廊。兩側的牆皮都脫落了，露出裏面紅紅的磚頭。穿過走廊，是一間不小的屋子。裏面有一個灶台，旁邊水槽子里堆積著高高的碗和碟子，這裏應該是廚房吧。我走到水槽子前，用手電筒照照，仔細看了看。
回頭看了看，來路已經完全淹沒在樹枝林海之中，想回頭也困難了。我感覺既不舒服又有些詫異，怎麼就稀里糊塗跟著一個不著調的小女孩跑到這兔子不拉屎的鬼地方。
我在地上撿起一根鐵條，輕輕敲了敲浴缸里的水泥面，發出沉悶的聲音。
「怎麼？」我低聲問。
我走過去，手電筒照射，只見門上不知被誰畫了個人頭像。這人頭像是個背影，留著長長的頭髮，應該是女人吧。雖然只有一頭長發，但畫技很高超，非常傳神。昏暗光線下，我有種強烈的錯覺，真好像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趴在廁所門上。
這棟建築十分高大，看上去有點像古代的建築，屋檐翹角，古色古香。王子童拉住我，興奮地說：「就是那，就是那，我們快點走，爭取早點到那裡。」
來到門前，我往裡看了看，裏面似乎荒廢了很長時間，一點人氣都沒有。我大著膽子走進去，王子童緊緊相隨。
我重重點點頭：「媽的，邪性了，這個浴缸我也好像在哪見過。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在這麼個黑不隆冬的房間里，也看到過這麼一個臟不拉及的浴缸。完了，王子童啊，我是
我們倆用手電筒一起照過去，光斑交錯下，看到靠著牆有一個臟不拉及的浴缸。這浴缸實在埋汰，估計最少荒廢了十年，外面沾著一層黃色的水垢臟灰。王子童正要過去，我一把拉住她。她驚詫地看我：「怎麼了？」
王子童看著我，急得跺腳：「大叔，你瘋了？這浴缸下面有……有鬼……」她艱難地說。
我心裏有些不太舒服，隨口應了一聲，拿著手電筒，四下里亂照。此時昏暗的天空中，雲層似乎消散了一些，月光透過稀薄的黑雲灑落下來。藉著微弱的月光，透過樹枝的縫隙，在前面不遠處隱隱約約露出一棟建築的輪廓。
我們站在一處廢屋前面，沒敢冒然進去。這個屋子還挺大，好像是個酒館，門窗都破爛掉了，裏面沒有一絲光，用手電筒照照，滿地的破爛，骯髒不堪。與其轉來轉去尋找別的路，還不如就從這裏穿過去。
水槽子上的水龍頭居然還是打開的，不過沒有一滴水落下來。我伸手把它扭緊，想了想，又重新打開。金屬已經生鏽了，扭動下，吱吱怪響。
我用手電筒照照，在女人下面果然有一行小字。鮮紅鮮紅的，像是用血寫的。我眯著眼仔細讀：「甲子年五月初九日午時……這好像是八字。」
我走過去，仔細去聽。漆黑的房間里，靜寂無聲，黑色像石塊一樣重重壓在我們身上。我勉強聽了一會兒，別說，還真有聲。這種聲音很奇怪，形容不上來，好像指甲抓撓水泥的聲音。
我心跳加速，用手電筒在浴缸上畫圈：「這個……」
我雙手顫抖，喉頭竄動，這他媽的也太嚇人了吧。
王子童顫著聲說：「怎麼回事啊？
這浴缸的水泥里，說不定封得是一個人。這麼長時間了，就算是人，也變成一具屍體。
我跟在她身後，我們一起來到浴缸前。離浴缸越近越有一股出奇的陰冷，溫度降得特別快，幾乎哈氣成冰。我們用手電筒往浴缸里照，這一照，真是遍體生寒。
這浴缸里竟然不知被誰用水泥給糊死了。就在缸口以下大約一指的距離，是一層厚厚的水泥，把整個浴缸糊得嚴嚴實實。王子童臉色蒼白看看我，我看看她，實在搞不清是怎麼一種狀況。
「丫頭，你說這根煙上的紅字是經文，看看這些經文到底寫的是什麼。」
「切。」王子童白了我一眼，還是鑽了進去。
王子童在後面催促快走，我沒有動，因為我剛剛發現了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
我推開門，王子童像小貓一樣躲在我身後。廁所面積還挺大，這裏應該是男廁，瓷磚鋪地，靠著牆根是一排小便池。味道非常濃烈，又腥又騷，小便池底呈褐黃色，也不知是什麼玩意。我和王子童捂著鼻子，轉了一圈。這裡有一種特別的陰冷，溫度很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子童疑問：「是這個女人像的八字嗎？」
最怪的是，廁所居然懸著一張巨大的布簾，從天花板一直垂到地面，把廁所很明顯分割成兩部分。這張布簾，又臟又破，厚厚實實，密不透風，也不知後面是什麼。
王子童怕的不得了，抱著肩膀，埋怨道：「大叔，你好有童心啊，這有什麼可玩的。」
我全身上下不舒服，尤其關節有點疼，像是得了重感冒，拍拍王子童，示意趕緊走。誰知道王子童扶在浴缸邊緣，慢慢跪在地上，居然側耳去聽那水泥。
我望著浴缸，面色凝重，擺擺手
那就是，人。
王子童狐疑地接過煙，我在旁邊用手電筒照亮。煙上的字應該是煙皮展開時候寫的，現在捲成了圓筒，那些字也隨之扭曲變化，不太好辨認。
「怎麼？」
王子童拉我的手：「大叔，下面……下面還真的有聲音。」
「大叔，下面有字。」王子童說。
走過去才看到，原來到了衛生間。大門虛掩著，露出一條縫隙，裏面黑森森一片，瞅著就那麼嚇人。
「你不覺得奇怪嗎？」我說。
「你覺得呢？浴缸里會藏著什麼？」王子童說。
「大叔，拜託，你長點正經精神行嗎。很可能突然停水停電了，他們當然就沒關上。」
王子童愣愣看我，然後伸出小手摸摸我的額頭：「大叔，你是不是以前來過這裏？怎麼很多事情，你都會似曾相識？」
王子童臉色有些不好看，我心裏有了歉疚。她一個女孩子，剛才受到驚嚇，我連斥帶罵的，確實不太厚道。我拍拍她的肩膀：「這裏荒廢那麼長時間，有個把條野狗也在情理之中，不要多想了。」
「不對勁。」我說：「我有種感覺，這裏的人正在廚房刷刷盤子，突然就出了什麼事情，導致他們來不及關水龍頭。」
王子童輕聲說：「大叔，我忽然有種感覺，用水泥封浴缸的人好像是怕裏面的東西出來。」
「你又熟悉了？」王子童問。
繼續往前走，樹枝越來越密，周圍黑森森的，偶爾還有幾聲怪異的鳥叫。走在這種地方，真是心提得高高的，全身都繃緊了。
周圍太靜，我也不敢高聲說話，用手指了指廢屋，做個手勢示意進去。王子童既害怕又好奇，緊緊貼著我，臉色略有些蒼白。
「不聽，不聽。」王子童捂上耳朵：「你別在這瞎分析，本來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