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基地核心

姚兵說：「有人用手指甲在牆上留下了划痕，如果這個人是那把刀的主人，說明他可能已經遇害了。」他站起身，示意我們不要動。他打著手電筒向前面走了兩步，說道：「那個人從裏面跑出來，很顯然有什麼東西在追他。他跑到這裏，摔倒了，想來那個東西也追到了。他和那個東西在隔空對峙，巨大的恐懼下，使他無意中在牆上留下了划痕，可能這個動作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拔出了刀想反抗，可是沒有成功……」

「不要動！」姚兵警告我們：「這裏都是炸藥，應該是撤離基地時放下的，不知為什麼沒有起爆，大家小心一些。」

猴子在一邊問道：「如果這個人死了，我們並沒有看到屍體啊。」

「好用嗎？」我問。

這裏不但地形複雜，而且沒有一絲光亮，黑得什麼都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我們打著手電筒，可視度也是極低，影影綽綽只能看到前方兩三米遠，再遠一些就全部是黑色了。

姚兵搖搖頭：「你們看，門軸已經銹死，不可能是最近才打開。基地廢棄的時候，這扇門就沒有關上。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那個時候，我已經被調職離開了這裏。」

我們面面相覷，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了。黑暗中，大家沒有說話，只有濃重的呼吸聲。

「下面就是整個基地最核心的部分。」姚兵說。

姚兵搖搖頭，他把刀扔到一邊，用手電筒小心翼翼照著走廊的邊邊角角。似乎發現了什麼，蹲下身子檢查牆面。

我們輕車熟路在地下基地里穿行，楊慕雲一直在堅持自己走，能看出他的體力已經不行了。喘得很厲害，臉色蠟黃非常可怕。可是他身體里卻有一種倔強，我以為這就是求生本能吧。在這座詭異的地下基地深處，有一種力量能使人長生不死，這種動力比什麼激素都管用。

劉小軍站在一處房間前，透過碩大的玻璃窗看進去，他的眼神很飄渺，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走到他的身邊，用手電筒照了照，這座實驗室里陳放著一張破舊的手術台，上面積著厚厚的灰塵。「我曾經在這裏接受過實驗。」劉小軍說道。

再往裡走我們全神貫注不敢分心，就連姚兵都面色沉重。劉小軍慘白的臉此時更是無法直視，他一直在做深呼吸，步履有些蹣跚。他的體質有異於我們常人，他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

楊慕雲咳嗽一聲，對鍾秀笑：「如果沒有腳印，小鍾的猜測就完全不成立了。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是從這裏出去的，必然會在地上留下痕迹，可是地上什麼也沒有。」

我們沒有冒然下去，而是蹲在門邊，用手電筒往下面照。下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有多深，只能看到鐵梯子一直通到黑暗的最深處。

正走著，最前面的姚兵突然停下來，我們跟著他也都停了。他用手電筒正在照著地面一樣東西，那東西亮閃閃的，不知是什麼。他彎腰撿起來，楊慕雲走過去問：「什麼？」

「至少可以確定一點。」猴子說道：「那個人沒有找到這裏。我剛才仔細查看了一下地面，這裏很臟，積了很多灰塵。除了我們之外，沒有發現其他腳印。」

姚兵打著手電筒很仔細照著，來到一處帆布前，用力掀開，混凝土地面上出現一道生了銹的鐵門。門上噴了一個已經褪了色的大紅蓮標誌。

我快走幾步跟過去：「你不是說這裏藏著讓你很不舒服的東西嗎？」

姚兵捏著那東西提起來給我們看，那是一把沒有刀鞘的軍刀。

「不知道。他們在我身體里注射了一種東西。」他的臉上浮現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劉小軍點點頭：「那個不舒服的東西，我能感應到它。雖然我很怕它，但是它能讓我解脫。」

令我們吃驚的是，這扇鐵門居然是打開的。

走廊似乎沒有盡頭，頂上是雜亂的線纜和絞索，粗粗的管道橫七豎八交錯在一起，上面布滿了厚厚的鐵鏽。我們隊形十分緊湊，大家打著手電筒四下亂照，一步步小心向前。這種環境搞的人實在是非常緊張，我心裏直打鼓。

在姚兵帶領下，我們沿著牆壁走，一直走到了盡頭。地上散亂堆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有碎木、稻草、還有許多破箱子，幾張巨大的軍用帆布落在地上。

「一個人在什麼情景下能在牆上留下指甲划痕？」姚兵看我們。

鍾秀看了看說：「是指甲的痕迹。」

「那是什麼實驗？」我問。

一條條走廊和鐵門把守的房間串起了一個形似迷宮的地域。這裏如果沒有嚮導領路，沒有地圖指示，再想走出去除非撞大運，要不然能活活困死在裏面。

牆上刷著許多標語，我看得奇怪。懂日語的那幾個人誰也沒說話，我也不好意思問。想來可能是警告之類的詞語吧。

「這扇門是不是剛才丟刀的那個人打開的？」楊慕雲問。

沒有人答，大家面色很沉重，顯然都想到了答案。一個人只有面臨絕望和恐懼的情況下，才會這樣做。二戰時期德國集中營毒氣室的牆上，滿是指甲划痕，都是當時受難者臨死前在巨大的痛苦中無以宣洩，懷著巨大的怨念留下來的。

和王曉雨依依不捨告別，我隨著隊伍進入了基地。順著樓梯來到下面的走廊，大家誰也沒說話，隊伍保持著難得的安靜。由姚兵帶頭，眾人在無聲地行走。穿過走廊，來到了半懸的閘門前，眾人依次鑽了進去。有了上次的行動，我也是有經驗的老人，自然不會示弱。

他的眼神很犀利，掃了我們一圈。「能不能看出是誰的刀？」楊慕雲問。

他沒有多說什麼，可想而知那是個不堪回想的過程。他跟在隊伍後面繼續向里進發。

「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這裏。」姚兵沉聲說。

在往裡走，居然出現了一面厚重的混凝土牆，貼著牆根堆放著幾排摞得高高的木頭箱子，裏面可能裝著軍用物資。手電筒的光亮下，能看到箱子縫隙有許多稻草，不知道草下面包著什麼。

我看看黑漆漆的走廊深處，實在是無法想像，老張到底看到了什麼能把他嚇成這樣。當初在地獄幻境里，即使老賈被大卸八塊，整個過程他也看了七次之多。有如此心理承受能力的人，還會被什麼給嚇倒？簡直無法想象。

我們走到監獄走廊前做了一次休整。大家圍坐在地上，喝著飲料補充體力，檢查裝備。楊慕雲的保鏢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細長的黑盒子，裏面是一管注射器，楊慕雲捲起袖子接受了注射。他看到我的眼神，笑笑低聲說：「這是抗癌的藥物，從美國運來的，一針就得一千美金。」

楊慕雲笑了：「跟嗎啡差不多吧，死是肯定的，但多少能緩解一下死前的痛苦。」

我再問什麼，他就不說了。我們繼續深入，越過這些實驗室，再裏面就算我也沒有來過。現在隊伍里，了解其中構造和地形的只有姚兵。

鍾秀忽然說道：「那個人被什麼東西追，這個神秘的東西會不會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看著這把刀，不禁心跳加速，因為我認出來那是老張的刀。如果真像姚兵分析的那樣，他確實是死了。

我們圍攏過去看，牆面上有細細的幾道划痕，如果不仔細看真就發現不了。

我們再次出發，越過監獄走廊，到了防空洞裏面的人體實驗室。除了我和姚兵，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裏，大家用手電筒掃著這些冰冷空洞的實驗室房間，臉色都很凝重。

鍾秀搖搖頭，神色有些惶恐：「楊總，未必。或許下面出來的東西，是飄出去的。」

姚兵分析說：「這裏很大，走廊特別多。我們走來的路線是逃生唯一的必經之路，可我們沒有看到什麼屍體。可以確定，這個人沒有跑出去，死亡的可能性很大。」

我們八人小隊檢查好裝備，要再一次進入地下基地。這次的目的是為了更進一步探尋裏面的秘密，走的距離比上一次還要長，能遇到什麼危險實在是無法預知。

一聽這話，眾人全都散開，互相看看，再沒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