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到底是什麼》第七卷 陰間(最終卷)

第15章 必須死一個

第七卷 陰間(最終卷)

第15章 必須死一個

盧雯反應極快:「對,對,我們選譚局長。譚老師,你人格這麼偉大,就捨生取義唄。」她學著譚局長剛才的腔調。
譚局長不耐煩:「我們投票吧,少數服從多數。」
譚局長左看看右看看,汗出如漿,氣的幾乎說不出話。
盧雯垂著頭,聲音帶著哭腔:「我也不想她死,但是沒有辦法。」
我一股火直衝腦門,咬著后槽牙說:「老譚啊,你看我口型,草你妹。」
啞巴女孩懵懂無知,還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情況下,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們,顯得非常無辜。
楚隊長回頭做了個手勢,後面的人喊了一聲:「都帶走。」
林永哭得滿臉都是鼻涕:「別啊大哥,有什麼話好好說,我不想死。大哥,這樣吧,我手頭有許多小姑娘,都特水靈,等出去之後我把她們都給你約出來,你隨便玩。」
寧哥慢悠悠說:「老譚啊,死就死吧,像個爺們樣,二十年後你還是一條好漢。」
那位楚隊長坐到一把椅子,掏出包煙隨手抽出一根,那煙插在深深埋在頭罩中的嘴裏,黑暗中只看到紅色的煙頭一亮一滅地閃動。
大家面面相覷,氣氛緊張得能擰出水。我的理解是,他們今天要殺一個人,其他人可以繼續活下去,但死這個人必須是我們自己選出來的。
寧哥灰著臉,低聲說:「他們殺人!你們看那些殘肢,都是人的。」
「大猩猩」一步一步走過來,一把揪住譚局長的脖領子,開始往外拽。譚局長拼力掙扎,嚎得上氣不接下氣,先是苦苦哀求,然後就是罵,什麼惡毒罵什麼。那「大猩猩」一臉的獰笑,根本不為所動,他那個胳膊的勁頭,我估計別說拽譚局長了,就算拽一輛卡車都綽綽有餘。
大家靠在牆根,誰也沒說話,一個個垂著頭。
譚局長哭著說:「你們放了我吧,我大哥在公安局,以後你們犯什麼案子跟我打個招呼,我都罩著你們。兄弟,楚兄弟,多個朋友多條路,你們就放心吧,就算殺人搶劫我也能把你們撈出來。」
盧雯「哇」一聲吐了,因為沒吃飯,吐出的都是酸水。那些黑衣人不管那一套,只要停下來上去就打。大嘴巴子扇的,盧雯臉都抽腫了。
譚局長看看幾個人,一陣冷笑,不說話了。
照了一會兒,「大猩猩」把煤氣燈關掉,我們周身大汗淋漓,臉色慘白如紙,這罪遭大了。
天空還是黑黑的,院子里用電線拉著粗糙的燈泡,放出昏黃的光,讓眼前這一切既慘烈又有一種夢幻的黃色。
盧雯興奮得像是嗨了葯,大臉漲得通紅,這個場面居然讓她有點歇斯底里,她尖著嗓子說:「劉洋,你說話啊,選譚老師。譚老師啊,我讓你在樹林里踹我,還提我爸我媽那一對狗男女。我說過什麼,我說過讓你死!你就得死!哈哈,哈哈!」
我們老老實實站了起來,哆哆嗦嗦站在原地。楚隊長步履沉穩,一步步走過來。
楚隊長走到寧哥面前看了看,寧哥平時咋咋呼呼,總說自己是江湖大佬,此時都不敢去看人家,縮頭縮腦像只可憐的兔子。楚隊長又走到譚局長面前,譚局長佝僂著身體偏過臉,不敢對眼,全身哆嗦。楚隊長挨個人都看看,最後走到我的面前。
這句話說的,寧哥明顯有點動心了。
我看著譚局長一字一頓道:「選好了,我們就選這位譚局長。」我知道譚局長命運已經定了,必死無疑,可是說完這句話,我又有些茫然。譚局長是隊伍里我最討厭的人,甚至厭惡到了極點,有他在,我就如鯁在喉,怎麼都不舒服。可現在知道他必死的命運,他被隊伍清理出去,我反而心裏空落落的,像踩不到實地,很茫然很無措,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有個「大猩猩」看到楚隊長的手勢,對我們說:「我們每天有名額,你們這些人里要留下一個。其他人可以繼續往下走了。留誰不留誰,你們自己選。」
譚局長顫著聲:「不會是放我們走吧?」
這位楚隊長身材很是高大,估計接近兩米,也穿著一件深黑色的雨衣,頭上戴著大大的雨衣頭罩,整張臉都藏在頭罩里。
我搖搖頭,這種想法太天真,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想幹什麼,可我們已經是砧板上的魚了。
這個人虎背熊腰,又是超級大個,站在面前像一尊鐵塔。他從上往下俯視我,我站在那裡全身汗毛都起來了,生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像有無數把刀架在脖子上一樣。我還算有些勇氣,偷偷拿眼瞄了他一下,楚隊長藏在頭罩里,裏面黑黑的,乍看起來他就像個無頭人,可我這麼一看,卻看到了非常驚心動魄的一幕。
「都什麼節骨眼了,趕緊說,只要合情合理誰也不會說你。」寧哥道。
那「大猩猩」突然點亮一盞大煤氣燈,燈架一扭,直對我們的臉。只見白光四射,滋滋亂響,我們被晃得睜不開眼,眼前白茫茫一片。所有人都坐在地上捂住眼睛。大家還不敢躲,就這麼照著,簡直五內俱焚,耳朵都鳴響。難受是一方面,我感覺最大的是屈辱,讓別人當豬那麼對待。
這話不用他說,我們都看到了,一群劈開的大腿下面壓著一隻人的手掌,已經被血染成紅色,五根手指歷歷在目。
楚隊長慢慢把吸了一半的煙拿出來,掐住煙屁股,把煙頭對準譚局長的右眼,狠狠摁了下去。只見一股焦煙升起來,譚局長燙得撕心裂肺地慘叫。
「大猩猩」道:「好了,現在開始選人。」
他這個人莫名的就有一股非常強大的氣場,一走進地窖,周圍溫度似乎都低了。他背著手,目光陰沉地掃了我們一圈。大家蹲在地上,誰也不敢和他對眼,他目光看到誰,誰頭皮就是一緊。
一群穿著黑色雨衣的人蜂擁而上,連踢帶打,把我們押出地窖。來到外面的院子里,我們一看就傻了,這哪叫院子,簡直就他媽的是屠宰場。地上全是血污,刺鼻的腥味,各種殘肢斷臂堆成了小山。院子里居然還養著大狼狗,這狗站起來跟小孩那麼高,此時正在津津有味啃著什麼,血肉模糊一團。
「大猩猩」不耐煩地說:「選好了嗎?」
我一聽這個提議就炸了,真是沒想到盧雯會出這樣的主意,我深深看著她:「盧雯啊盧雯,你有良心嗎,你有人性嗎?」
楚隊長擺擺手,有個「大猩猩」舉著菜刀走過來。我們看得都情不自禁往後躲,臉色嚇得煞白。那「大猩猩」走到近前,居然拿起菜刀把我們身後的繩子都給割斷,然後又走了回去。就這麼一來一回,我們這個心啊,緊張得都快跳出喉嚨了。
我不敢再看,深深埋著頭,心怦怦直跳。
他這邊抽著煙,那邊幾個穿著黑色雨衣的人把外面的雨衣脫掉,露出裏面的本尊。我們一看更害怕了。這些人有高有矮,都是身強力壯寬肩粗腰,他們的胳膊都快破我兩個大腿了。這些人長得完全不像人,全身都是毛,像大猩猩成了精。這還不是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這些人居然都穿著屠宰場那種專用的橡膠圍裙,手裡再持著大號菜刀,一臉獰笑站在燈泡下,膽小的估計已經尿褲子了。
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麼緊張,就感覺有種強大的威懾力像沼澤一樣涌過來,能把我吞噬掉。
林永這小子賊精,看這時機知道再不把握自己就要進去了,正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他趕緊說:「對,對,我們選這個譚局長。他歲數大,覺悟高,願意殺身取義。」
盧雯看看我們大家,咬著下唇,下了很大決心,小聲說:「我,我也是沒辦法。我的意見是,把啞巴女孩送出去。反正她和我們都不一樣,她是山裡的山民,而且她爸爸媽媽好像都死了,她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人養她,活著也是遭罪,早死早投胎吧。她死了,我們就都能活了。」
譚局長先是一愣,而後暴怒,衝過去就要打:「草你媽的小逼崽子,竟然敢指我?!」
他話音剛落,啞巴女孩突然伸出手指,徑直指向了一個人。我們齊刷刷看過去,她指的居然是譚局長。
楚隊長做了個手勢,「大猩猩」說:「你們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們不是不選嗎,那就都留在這吧。」
譚局長一直被拉到楚隊長面前,他完全放下局長的架子,跪在楚隊長腳下不停磕頭。楚隊長默默坐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像。
此時竟然飄起了清冷的小雨,雨點打在身上泛起涼意,空氣里瀰漫著腥臭的味道,這種氣氛就像是到了最嚴酷的集中營。
眾人互相看看,一片沉默。譚局長輕輕咳嗽一聲,說:「我提議……小劉啊,」他看我:「小劉啊,譚大哥也是為你著想,要不你就捨生取義吧。你放心啊,放心,我們出去之後肯定會照顧好你的家人,你譚哥是個講究人,吐口唾沫就是釘,我手裡還有點實權,肯定讓你們家每個人都過上好日子。」
楚隊長隨即又做個手勢,我發現這個人從來不說話,隨便一個手勢,手下人就能很快理解。
盧雯這時候說道:「我有個提議,你們別罵我。」
黑衣人們把我們捆在院牆根的木樁上,我們全都跪在地上,任由小雨飄在臉上。
楚隊長身邊有人喊了一聲:「都站起來。」
寧哥清清嗓子道:「林永啊,要不你去吧。你看,這裏其他人都是經歷風風雨雨一起走過來的,只有你,我們都不熟悉。如果我們投票選的話,那肯定就是你啊。你還是識時務吧,再說了,這些怪人本來抓的就是你,我們都是陪綁的,對不?」
在頭罩的黑暗裡,若隱若現一張繪著鬼譜的花臉。因為裏面太黑了,具體圖案看不太真切,隱約中只見花臉顏色艷麗,線條張牙舞爪,一閃而過中,整張臉就像是後現代風格的油畫。也不知這位楚隊長是戴著面具還是直接畫在臉上,給人感覺既妖異又恐怖,詭異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