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1章 鄉野
跳下了馬，朱由檢朝周圍的百姓說道：「本官打擾諸位了！」
農民們對視了一陣，最後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說道：「巡撫大人，王爺在報紙上提倡少跪。王爺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該明公德尚武功，頂天立地，不能輕易屈膝。平日里就算看到了王爺儀仗，我等也是作揖行禮。除非是受了王爺的恩惠表示感謝，我們尋常是不行跪禮的。」
朱由檢就像是一隻被關久了的鳥兒重獲了自由，十分地興奮。這些天他經常換上百姓衣服，在京城各處微服私訪。
朱由檢這是來天津為鐵路剪綵的。
當然，京城和北直隸的情況就是那樣，沒有太多新奇的事情，朱由檢能發現的無非是地方上的文官和士紳有多麼無恥，大明的官場有多麼離奇黑暗。
「當然農械和水車需要維護費，我兒子用四頭耕牛，這些牛平日里打理也要銀子。這些合起來一年要花去三十多兩銀子。」
「最後算下來，我兒子和兒媳兩人一年能入賬九十兩銀子。我兒子養了四個子女，個
一進入天津地界，朱由檢吃驚的是水泥修成的官道。和北直隸地界上坑坑窪窪的官道不同，天津的水泥官道平坦寬闊。官道大概寬六米，中間略高兩邊略低，可并行四輛馬車。官道上好多運送貨物的馬車來往，最多的就是往京城運糧食的糧車。
至於遼東，朱由檢也想去看看。那是因為遼東代表著他的赫赫武功。作為一個皇帝，能夠滅了蹂躪大明幾十年的滿清，朱由檢是有些自得的。他想去看看這片失而復得的土地到底是什麼樣子，看看這份拓土戰功能否讓自己作為一個雄主名留青史。
那村莊看上去十分富庶，農家的房子都是清一色兩進的院子。院子都是磚瓦砌就，外面塗著雪白的石灰。院子門口都修有小型門樓，乍一看，倒像是幾十個小地主的宅院擠在一起。
此時麥子已經割完，播種時候還不到，正是農閑時候。村子里的人本來都在院子里消遣時間，卻被番子的馬蹄聲驚
「回聖上，這條官道是崇禎十七年修的。當時天津往京城運送貨物的馬車越來越多，原先的道路不堪重負，天津王便出資修了這樣一條水泥路。這條路修成后，從天津輸往京城的各色貨物大增。」
朱由檢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村民們看到來了個大官，這才明白了怎麼回事，一個個彎腰朝朱由檢作揖行禮。
王承恩愣了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朱由檢吸了口氣，好久才回復心情。
村子外面的道路是土路，但一接近村子一里路，就全變成水泥道路。
「大人，我們天津的百姓收入不低哩。我跟我兒子住一起，我兒子和兒媳兩個人使用機械耕作王爺的一百二十畝公田，每年能收一百多石糧食。這些糧食五成作為地租交給王爺，剩下六十多石是自己的，賣給王爺的官倉就是一百二十多兩銀子。」
朱由檢聽到王德化的報告，眉頭一皺，罵道：「混賬東西，如此利國利
「如果查實了是個佞臣，就拿下他！」
朱由檢之所以想來天津，是因為王德化的東廠報告中無數次提到天津的文明和富庶。據說那裡的百姓行事都遵守公德，官吏都廉潔奉公。李植依靠天津成為了大明最強大的軍閥，比朝廷更強，這讓朱由檢很想親眼看看天津是怎麼樣的。
李植也知道天子最近頻繁微服私訪，知道天子遲早是要來天津看一看的。剛好遼東修建的鐵路網貫通了，李植便邀請朱由檢來「剪綵」。
二十多個喬裝為家丁的番子立即騎出了官道，快馬奔往那村莊中去了。番子們先去村莊中檢查一遍有沒有歹人，確定了沒有危險，朱由檢才緩緩驅馬而去。
老人說完這話，就當著朱由檢的面哈哈大笑起來。
朱由檢要親眼看看為什麼天津能讓李植變得這麼強。
朱由檢朝王承恩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這個話題。
朱由檢藉著這個由頭，
在微服私訪中，朱由檢發現了不少問題。短短兩個月，朱由檢已經在微服私訪中處理了五十七名大小官員。
王德化彎腰喊道：「奴婢接旨！」
往前走了一段，朱由檢看到遠處有一個村莊，一指馬鞭說道：「走，去天津的農村中看一看。」
王德化的東廠番子控制了紫禁城后，文官們再不敢拿捏朱由檢，朱由檢可以隨意進出宮門。有鑑於龔鼎孳等人攔駕的下場，沒有一個官員敢阻攔朱由檢。朱由檢這才真正有機會體察民間民情，了解百姓的實際情況。
撫著鬍鬚，朱由檢朝那個老人問道：「鄉老，我看這村子里的屋子都修得十分體面，你們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王承恩有些看不下去了，喝道：「你等見了堂堂巡撫大人，為何不跪？」
朱由檢在馬上沉吟許久，朝王德化問道：「王德化，這條道路是什麼時候修的？」
頓了頓，王德化說道：「不過這條路實際上只修了一半，只在天津地界上修，進入順天巡撫的地界就還是土路。天津王有意讓順天巡撫修建另外一半，當時的說法是天津出一半錢順天出一半錢，後來天津王又說願意出七成錢。順天巡撫劉元濤始終不願意，說天津出所有錢都不修。」
朱由檢進了村子，看了看周圍的百姓，發現那些百姓雖然都穿著樸素的棉衣，但棉衣都頗新，沒有一個人身上打著補丁。這些農民雖然在鄉野，但身上和頭上都十分乾淨，顯然經常洗澡，不似其他地方的農民蓬頭垢面。
朱由檢更想去看一看的是李植的一鎮六省，尤其是天津和遼東。
「大人你看我家的宅院，建這兩進的宅院只花了我兒子半年的收入。」
即便是京城內城的道路，都沒有這條水泥大道氣派。
那個鄉老聽見外來的巡撫詢問自己的收入，哈哈一笑，有些得意起來。
天子朱由檢帶著打扮成隨從的王承恩和王德化，騎馬行在天津的西郊。
朱由檢見這些百姓不朝自己下跪，倒是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