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王軻的心裡話

「表哥，你知道嗎？在我沒有到昌吉市之前，在我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每天都在古玩店打工的時候，我是一個沉默的人，我每天除了在古玩店，就是回到住處，翻看著我自己都不知道寫的是什麼的書本發獃。」

「而那些家庭生活窘迫的人，他們沒有資本，沒有人脈，沒有權勢，他們只能靠著一點小小的手藝，或者一點小小的本事，艱難的在這個世上掙扎，生活，過著那種沒有安全感的生活。」

王軻哈哈大笑，伸手摟住蘇人傑的肩膀，帶著那份豪氣笑道：「沒問題，我隨時接受表哥的幫助，也隨時願意代替那些貧苦生活的可憐人，接受表哥的幫助。咱們兄弟兩個，以後放手去做，放手創造咱們的事業，為了更多的人，為了更多的人擁有那份更加美好的明天。」

「表哥，你說人活著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我看不懂，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我爸媽辛辛苦苦幹活賺錢，是為了我和弟弟，因為他們沒有什麼大本事，所以只能夠經營照顧好這個家，這個生活窘迫的家。」

當然，蘇人傑對於趙寶剛和周青來說，也簡直就是無關緊要，畢竟他們看重的是王軻，對他們來說，蘇人傑頂多算是一個打醬油的。

蘇人傑不假思索地說道：「值，非常值。」

兩道淚水，終於從王軻的眼睛里滑落，甚至其中一道還流入了他的嘴角，讓他嘗到了那份發苦的滋味：

燈光通亮的酒樓包廂里，王軻和蘇人傑兩人抽著香煙，而趙寶剛和周青兩人則已經離開。對於趙寶剛提出的結拜問題，王軻沒有絲毫的遲疑便同意下來，畢竟這個蘇北小城，只要是認同對方人品好，認同是值得結交的人，結拜成把兄弟，是當地的習俗。

「我不是為了什麼虛榮，我不要別人讚美我，我現在有了點能力，所以我只想讓那些和我爸媽一樣的窮苦人家，能夠過的好一點，哪怕是好那麼一點點，哪怕是只能夠幫到很少很少一部分人，但最起碼的，我做了，我能讓那名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不再為了金錢而發愁，不再為了不能讓自己的子女吃不包賺不暖而發愁，甚至讓他們不再為了供不起孩子讀書而發愁。」

「人活著，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留著那麼多錢幹什麼啊？放在銀行里，它就是一連串的數字，放在家裡，那就是一堆染了顏色的紙張。」

如今的這個表弟，在他眼中彷彿鏡中花水中月，是那麼的不真實，那麼的不可捉摸，難以看透。

說到這裏，王軻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晶瑩的淚花：「表哥，你知道嗎？我的學習成績，其實並不差，真的，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其實我的學習成績，如果真的發揮全部的實力，我最少能夠考上全國重點大學，最起碼的也是一個非常好的本科。」

離開酒樓，緩緩行走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下，王軻和蘇人傑肩搭著肩，留下那份年輕的背影。

「王軻，你之前說的那番話，我覺得不像是假話！難道你真的打算，為了咱們縣城的經濟發展做貢獻？」蘇人傑好奇地打量著王軻，自從上次自己這個表弟回來后，他發現自己看不透這個表弟了，不僅僅是他闖出了一番事業，也不僅僅是他身手了得。

「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哪怕是那麼多的高材生，也都不如我。所以，我如果能讓一些和我一樣，想要上學卻不敢在考場上發揮的孩子，能夠揮灑自如的發揮，我心裏會舒服一些，會感覺到欣慰。我用那些我花不完的錢，買那份舒服，買那份欣慰，我覺得很值。你認為呢？」

王軻不知道，這個夜晚發生的一切，從縣委一號人物趙寶剛詢問王軻是否真的要回來投資的時候，蘇人傑就悄悄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裝置，也就是從那一刻起，王軻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被收集錄音功能完完整整的錄了下來。

也就是這一晚上的王軻說的話，在以後蘇人傑的人生道路上，在他迷茫的時候，在他疲倦的時候，在他遇到難關的時候，都深深地影響著他，讓他一步一步踏踏實實，走得更遠，也讓他將來為了那些貧苦而善良的人們，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蘇人傑被王軻的一席話給震撼了，他內心中一陣陣的悸動，甚至心裏的苦水，都在劇烈的動蕩，蠕動著嘴巴，他僅僅只喊出了兩個字：「表弟……」

伸手抓起一瓶已經打開了蓋子的啤酒，一口氣灌進肚子里，王軻的臉色，帶著一絲的堅定，一絲的執著：「表哥，我不是聖人，也不想當聖人。我沒有那份造福整個人類的想法，我也辦不到。可是你說，我留著那麼多錢幹什麼？我將來擁有更多的錢，留著它們有什麼用？」

「我知道，我爸我媽他們太苦了，太累了，王睿還在讀書，如果要讓他們再供我讀大學，我怕他們會累倒，我情願保留著實力考出一個一般般的成績，我情願出去打工，也不願意看著他們越來越多的白頭髮，不願意看著他們越來越佝僂的身軀。」

「我在書上曾經看到過這麼一句話：一個人有多大的能力，辦多大的事情。」

王軻臉上那一絲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思考和認真：「表哥，你從小就生活在縣城，不知道鄉下那些窮的連飯都吃不起的人，他們心中的感受。他們想要給自己的孩子吃好的喝好的，可是他們卻沒有什麼本事，每天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起早貪黑的幹活。他們想要讓孩子們接受好的教育，希望他們能夠上學，有的人甚至連病了，都不捨得去買那幾塊錢的葯。就這樣硬扛著，用那剩下來的幾塊錢，讓自己的孩子好。」

一顆煙吸完，王軻伸手又點燃了一顆。

說完這句話，他沉默足有好幾分鐘，才繼續緩緩說道：「表哥，咱們不說農村的孩子，不說農村那些樸實善良的老百姓，咱們就說你，說我姑姑和我姑父。你覺得你們生活的好嗎？姑姑和姑父那麼多年，辛辛苦苦的打工，看著別人的臉色討生活，老闆不高興，連說的話都帶著髒字，可是姑姑和姑父還不敢和老闆衝突，否則飯碗就不保。保不住飯碗，他們就沒辦法提供給你和表哥幸福的生活，就沒辦法讓你們吃好喝好，沒辦法供你們上大學。」

「可是，我賺的錢他們花不完，我賺那麼多錢幹什麼？我留著那麼多錢幹什麼？我不知道，我的事業才算是剛剛起步，可是我能夠看得見未來，我會擁有我的王朝，我的事業，我的天下，我能擁有我花不完的錢。」

「表哥，那一年的九月份，是我踏上外出打工的時間，而就是那個九月份，是全國應屆畢業生踏進大學校門的時間。我幫著別人搬貨出苦力的時候，我多麼希望我也能坐進高等學府寬敞明亮的教室；我幫人家洗車的時候，我多麼希望我能夠趴在課桌上讀書學習；我在四處找工作，走在繁華的街道上，看著那些大學生無憂無慮的笑臉，看著他們能夠一邊學習，一邊享受著愛情的滋潤，享受那青澀而會怦然心動的初戀味道，我多麼想和他們一樣，擁有一個無憂無慮，幸福而滿足的生活？」

王軻慢慢站起身體，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含笑說道：「表哥，我今天的話有些多了，但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底真實的想法，我沒有那麼的高尚，我只是想做一些我覺得有意義，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我會投資，我會讓鳳城發展的更好，哪怕是賺不到錢。」

「當初坐在高考的考場里，我看著那一道道我明明能夠做得出來的試卷，卻不敢把所有的題目都寫出來，數學，化學，物理，這三種試卷，最後一頁的題目，我根本就沒有做，也沒有看。」

蘇人傑挺直了胸膛，那隻巴掌「砰砰」拍著胸口，堅定地說道：「表弟，如果可以，我願意為你人生道路上的那份善良添磚加瓦。」

「咱們縣城的生活水平是提高了，可是一個嚴重的現象，不僅僅是咱們鳳城，就算是昌吉市，都能夠看得出來。人們的生活正在進行著兩極分化的節奏發展，有錢人越來越有錢，因為他們有了錢，就算是有了資本，因為他們有了錢，他們就有了人脈，金錢，人脈，就像今天咱們這樣，也就等於有了權利。這種人，只能變得越來越有錢。」

蘇人傑並沒有加入，他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他心裏和明鏡似的，哪怕是趙寶剛和周青都提出來讓蘇人傑一起加入，可還是被蘇人傑給婉言拒絕。

王軻深深吸了口氣，快速抹掉臉龐上的那兩道淚痕，那張俊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容：「表哥，你不用說什麼話安慰我！雖然我以前做夢都想上大學，都像學習到更多的知識，讓自己變得更加的有本事，但夢想畢竟是夢想，我既然還要活下去，就必須面對現實。」

「而我，比我爸媽有本事，是的，在賺錢方面，我比他們二老有本事，我能夠提供給自己的孩子一個物質條件豐厚的生活，一個幸福美滿，無憂無慮的生活。我能有資本照顧我的父母，能夠給他們大筆的錢財，供他們花費，供他們安詳的度過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