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帝國的征途
第0211章 兄弟局
方解訕訕笑了笑道：「讓王爺見笑了。」
楊胤從桌子上將方解之前看到的那柄鑲嵌著珠寶的短刀拿起來道：「這柄短刀，那個東楚商人說是不得了的寶貝，能切金斷玉，你且拿來試試，看看是它銳利還是朝露銳利。」
喝了一杯酒後楊胤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覺曉，你覺得西北戰事，會打上多久？」
「嗯。」
皇帝嗯了一聲道：「方解是個機靈的，朕將這事交給他去做，必然不會讓朕失望。老六到現在還沒有放棄，甚至還在暗中使一些齷齪的手段。朕殺了兵部侍郎候君賜，罷了兵部尚書虞東來，他還不肯老實下來……難道入朝掌權就那麼讓他痴迷？還是他存了別的心思？」
沉傾扇微笑道：「多謝王爺抬愛，只是我實在不知道該要些什麼，不如王爺隨便賞一件，無論是什麼都好。」
沉傾扇大大方方的接過來，拿在手裡仔細的看了看。
他叫楊易。
腦子裡的思緒有些亂，楊易隨即將書冊合上然後閉著眼揉了揉眉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輕聲問了一句：「方解還在怡親王府里沒出來？」
「好！」
蘇不畏不敢答話，也不能答話。
方解想了想，看著那短銃道：「那就再取這件好了。」
這扇子也只算是一件漂亮的珍寶，扇不得風也做不得兵器。不過其價值必然不菲，光是打造這扇子耗費的金子便不是小數。
皇帝把小男孩抱起來舉過頭頂：「父皇把你舉的高高的，誰也夠不到好不好？」
他如願以償的當上了皇帝，但不願做一個碌碌無為的皇帝。大隋立國一百多年來，除了太祖太宗之外，其他的皇帝哪一個讓人深刻的記住了？太祖開國，太宗開疆
「坐吧。」
楊胤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那你覺著，對蒙元動兵，是對是錯？」
但，楊易喜歡這樣的生活。
站在一側的沉傾扇看了一眼那刀，又看了看怡親王楊胤后微微皺了皺眉。只是她站在楊胤一側，楊胤自然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楊胤上前扶住方解不讓他拜下去，微笑著說道：「孤剛才已經說過，這刀送你是最合適的。若是整日躺在孤的庫房裡不見天日，這刀也便成了凡品，再好也只是擺設。你若是真想謝孤，以後孤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不要推辭就是了。」
楊易伸出手，小男孩笑著跑進去，笨拙地爬上土炕然後一頭鑽進楊易懷裡：「姐姐不帶我放風箏，父皇帶我去好不好？」
方解從楊胤手裡將朝露刀接過來，一瞬間，刀的那種冷冽氣息便順著他的手掌蔓延到了全身。這刀的寒氣之重讓方解吃了一驚，他忍不住仔細看了看，發現刀身上果然有一層細密的水珠，在陽光下反射出美麗之極的色彩。這刀比大隋的制式橫刀要重不少，即便是方解拿在手裡也覺得稍顯沉重。
拉攏一個人，投其所好是最重要的。
皇帝曾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是……不信任。作為一位帝王，他不可能真正的去完全相信一個人。
這是一個粉雕玉琢般漂亮的小男孩，五六歲年紀，圓嘟嘟的笑臉可愛之極，最漂亮的是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起來好像會說話一樣。
「無妨。」
「好！」
就在這個時候，厚重的棉門帘被人從外面撩開，一個小小的腦袋鑽進來看了看，隨即燦爛的笑了起來：「父皇，陪我放風箏好不好？」
皇帝盤膝靠坐在土炕上，翻看著手裡的一本書冊。或許是批閱奏摺有些乏了，所以找了一本古籍隨便翻著。想一想好像這本書在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熟讀，時隔三十年後再翻才發現竟然已經忘的七七八八。
所以，他才會選擇了蒙元。
方解垂首應了一聲，言辭懇切。
想來想去，皇帝發現原來方解才是最合適去接近老六的人。滿朝文武官員，竟然沒一個是他真正信任的。
朝廷里的官員暗中和怡親王有聯繫，這事他若是想知道就沒人瞞得住。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羅蔚然報上來的名單竟然那麼觸目驚心。雖然這些官員不一定都被怡親王拉攏成為了其親信，只是拿了好處替怡親王說話的自然不在少數。可哪怕有一個官員死心塌地的站在怡親王那邊，對皇帝來說這都是要警惕的事。
「走，咱們下樓吃酒。」
太極宮。
方解捨不得，他怕毀了這完美至極的朝露刀。哪怕只是在刀鋒上崩出來極細小的一個缺口，他也不忍。
蘇不畏應了一聲，轉身出門。
一念至此，皇帝倒是有些羡慕自己那個在皇位上坐了四十多年的父親。他與先帝相比，截然相反。先帝是一個從來不肯把自己關在籠子里的人，在位四十多年間幾乎每年都要出長安巡視，實則就是逃開朝堂散心。
當方解看到這柄名為朝露的直刀的時候，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之前對那短銃的注意力完全被這柄直刀吸引過來，眼神炙熱。怡親王楊胤
這些話，還不是為老六在鋪路子？
但他不願，既然為帝，怎麼能不流芳千古？怎麼能不功在萬世？
「哈哈。」
秉筆太監蘇不畏欠了欠身子回答：「回陛下，還沒有。影衛的人一直盯著，在外面用千里眼看見過方解和怡親王登上樓船最高處，沒多久又下去了。」
怡親王嗯了一聲，轉身問沉傾扇道：「你可有什麼喜歡的東西？若是瞧上了什麼玩意兒，自己拿了就是，你跟著方解第一次見孤，孤終究還是要送些見面禮的好。」
他敢！
皇帝都知道，但他不確定老六到底有沒有別的心思。
方解看著這朝露刀，愛不釋手。
「若你可用，朕自然不會埋沒了你。」
東暖閣。
方解將朝露刀放在一邊，雙手抱拳深深一禮。
這話方解不敢苟同，可又無法辯駁。自古以來好像多是這樣的道理，雖然聽起來顯得對女子不尊重，可事實真就如此。其實換個思維來想，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皇帝做到這個地步，似乎有些了無生趣。
皇帝也知道這樣的話，蘇不畏沒膽子去接，所以他嘆了口氣道：「去請周院長來，朕有事和他商議。」
楊易有時候也會想，索性放開一切就出去玩一陣子。東海之濱的行宮重新修繕好已經六七年，自己卻一次都沒有去過。說起來做皇帝應該多閱歷，但他真的有太多的東西沒有見過。沒有見過大海，沒有見過長江，沒有見過大草原，也沒有見過十萬大山，甚至連傳說風景如畫的江南，他都沒時間去走一走看一看。
……
「拿滿
楊胤笑了笑，忽然將短刀抽出來斬在朝露刀上。按照方解的身手要想避開自然輕易，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挪開。當的一聲脆響之後，楊胤手裡那所謂的東楚寶刀立刻斷為兩截。再看朝露，鋒刃沒有一絲損壞。
想到那個少年，皇帝嘴角挑了挑。
楊胤道：「這算的什麼，男兒身邊若是沒有紅顏知己，那才是被人笑話的事。一個男人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其實看他身邊的女子如何便一目了然。」
做皇子其實遠比普通孩子要辛苦，他們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太多，以至於沒有時間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想要玩一會兒都是奢望。做了皇帝自然更累，莫說沒了玩的時間，更沒了玩的心思。
但他信任方解嗎？
他喜歡手裡攥著權利的感覺，那比看到任何絕美壯闊的風景都要讓人滿足。他甚至喜歡批閱奏摺，在他父親看來這可是世間最痛苦折磨的事。其實以大隋的國力，以大隋的根基，他即便只做個無為而治的皇帝，大隋依然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楊胤連著送出去三件禮物，看起來心情很好。他吩咐下人將其他東西收起來，然後率先走了下去。順著旋梯到了樓船三層，僕人們已經將酒菜擺好。菜肴都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不奢華，也不葷膩，做菜的人顯然手藝不俗，菜看著普通，可偏是這般的家常菜最難做的出彩。
「多謝王爺厚賜！」
「王爺厚愛，學生怎敢推辭？」
按照尺寸來說，朝露刀只比大隋的制式橫
「刀送你，為的自然是朝廷社稷，當然，孤與你一見如故也是緣故，這刀到了你手上也算是了卻孤一樁心愿。待日後孤尋著好的工匠，再打造一個配得上這朝露刀的刀鞘。」
楊胤的心情似乎極好，從桌子上選了選，最終選了一把純金打造鑲嵌著不少寶石的扇子，拿起來看了看后遞給沉傾扇：「孤知道你名字里有一個扇字，送你這東西雖然稍顯俗氣了些，但恰是合著你的名字，倒也不錯。」
皇帝靠在牆壁上晃了晃脖子，看著窗外已經偏西的太陽微微嘆了口氣。怡親王最近這段日子開始活躍起來，他知道自己這個六弟是想要征西大總管這個差事。朝廷里已經有人在為他說話，說什麼旭郡王楊開資歷不足以掌控大局，說什麼西北戰事一拖再拖是因為楊開畏戰。
……
楊胤落座后說道：「也沒有外人，只咱們三個。本來孤準備了幾個標誌的清倌人待客，奈何傾扇也跟著來了，方解啊……你可不能說孤待客不周。」
之前的大隋皇帝，誰敢輕易對蒙元開戰？
這話……讓方解的心立刻一緊！
「謝王爺賞賜。」
楊胤滿意的點了點頭，指了指桌子上那些東西道：「你若是喜歡什麼，一併挑了去就是，反正這些東西也是孤白的來的，送你還換來一個人情。」
他喃喃了一句，腦子裡想著，朕非但要為太子留下一片太平江山，也要扶植幾個可用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