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帝國的征途
第0264章 黎明時候靜悄悄
「帶我一起去。」
老道人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剛才聽錯了，我沒說媽了個蛋，我說的是無量天尊。」
「你說！」
木三一怔，微微張大了嘴巴：「小方大人是怕太后那邊出什麼意外？」
方解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你可隨陛下出宮？」
她將那長長的木盒交給息燭芯的時候，息燭芯顯然也吃了一驚。她將那木盒接過來緩緩打開，不知道為什麼，雙手在微微顫抖。
息畫眉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上車吧，方解既然讓你跟著紅袖招，就肯定有他的打算。」
換好了衣服之後，劉慧正回頭看向那位老道人：「師叔，可以走了嗎？」
……
「因為他是皇帝。」
方解敗退，在外屋換了衣服。這禁軍校尉的服飾包括一套棉甲，看著跟盔甲似的，其實除了美觀之外沒什麼作用。禁軍的服飾分為好幾種，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穿上鐵甲，只是以棉甲代替。
息畫眉點了點頭道：「如今我已經把紅袖招里裡外外都交給你打理了，你幹得不錯。不出幾年，紅袖招就會在你手裡越發的紅火起來。我既然已經打算退到後面去，就要把該傳下來的東西都傳給你們。你以後是紅袖招的當家人，燭芯是紅袖招的主人。既然她是主人，那麼這東西就該屬於她了。」
沉傾扇一邊吃東西一邊緩緩地說道：「即便他沒有把握，也不會表現出沒有把握。」
老瘸子急切道。
木三客氣的打了招呼，微笑著說道：「昨晚你們從東暖閣里回來的就晚了，奴婢沒敢打擾。又怕誤了事，所以今兒一早就爬起來給你們送衣服。這三套是禁軍校尉的服飾，小方大人你們三個一會兒試試，若是不合身我再去換三套來。」
息畫眉微微皺眉：「為什麼要跟著我
息畫眉看著那木盒的神情似乎是有些留戀：「當初那個人將這件東西送給我的時候，我便喜歡上了這個名字。我相信燭芯也一定會喜歡，而且……她現在已經有資格用這個東西了。」
方解笑道：「我太監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女女什麼的最沒意思了。」
老闆娘想了想後點了點頭：「喝吧，但有個要求。」
他將衣服遞給方解：「陛下昨晚睡下之前吩咐過，一會兒時辰到了出宮的時候，小方大人你們就跟在陛下的玉輦旁邊。禁軍那邊已經知會過，會為你們留下位置。陛下交代讓你靠的近一些，有什麼事也好吩咐。」
「為什麼？」
老道人一怔，忍不住罵道：「當初師兄弟四個，我年紀最小，我知道我的資質也最差，所以修為比不得你師父他們。但我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當上武當山老大的，因為我比他們都年輕啊，我修為不如他們但可以耗死他們吧，媽了蛋的……那幾個老傢伙都比我還能活，我操！」
劉慧正嘴角抽搐地說道：「師叔，口德……」
看看東西差不多都裝好，她轉身進去提著裙擺快步上了三樓。在息大娘的房間門口站住，她敲了敲門后問道：「大娘，現在動身嗎？」
方解想了想說道：「幫我盯著慈壽宮。」
等三個人都換好衣服之後，有宮女送來早飯。方解看著那些精緻的點心，忍不住自語道：「皇帝的心思好像一點都沒亂，竟然還記得吩咐人給咱們送些吃食。我到現在也沒明白，他怎麼就如此有把握。」
劉慧正認真地說道：「師尊說，您還小呢。」
「能不能……讓我嘗嘗？」
木三嗯了一聲道：「那奴婢就先
老闆娘笑了笑道：「沒捨得喝，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有的是時間來等著這酒到更醇的時候再喝。但是方解那天找到了我，我答應他之後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打算喝了它。」
「你是說真的？」
「演武院。」
聽到這句話，方解一怔。
小丁點知道這件東西的意義有多重要，也知道這件東西和息燭芯的關係有多親近。她走過去，挽著息燭芯的手臂說道：「小姐，大娘既然將這件東西給了你，或是等咱們回來之後，就會把當年的事原原本本說給你吧。」
老闆娘認真地說道：「前兩天方解找到我的時候，讓我和你們一塊去出兵大典，我本來也不想答應的，但方解說只有在全是女人的地方才沒有人注意到我。我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所以就點了頭。」
這個女人走到息畫眉面前，語氣平和地說道。
劉慧正看了看安安靜靜的大街，深深吸了口氣后說了三個字。
老闆娘笑道：「老娘只對精壯的漢子感興趣。」
方解起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自己到外面院子里打了水洗漱。還沒擦完臉，就看見小太監木三抱著幾件衣服笑呵呵的走了進來。
劉慧正搖了搖頭：「您就捨得眼睜睜看著我們去送死？」
沉傾扇沒懂方解的話，但也知道肯定是不了什麼好話。從方解手裡接過來一套衣服進裡屋去換，方解笑道我又不是沒見過，還避著我幹嘛。沉傾扇回眸一笑道我倒是不怕就在這脫，你敢讓我脫嗎？你就不怕你小腰姐姐看見了吃醋？
就在紅袖招的姑娘們準備上車的時候，忽然從大街上走過來一個身穿藍色碎花棉布長裙的女子。看起來這個女
小當家站在門口仔細的清點東西，不時吩咐下人們做事。
老瘸子近乎哀求地說道。
「小方大人早。」
「喝酒嗎？」
後面的幾個道人忍不住笑了笑，卻不敢笑出聲。
她往前走的時候，似乎也一直在看著那木盒。當年，那個男人將這件東西交給了息畫眉，所以才有了紅袖招。當年，那個男人將她和這個東西一塊交給了息畫眉，所以才有了息燭芯。
「好！」
四輛大車在門前停著，今天要去參加出兵大典的姑娘們也是早早的起來梳妝打扮。衣服道具都已經裝進了車裡，老瘸子就歪坐在一輛馬車的車駕上一口一口的灌酒，也不知道他每天喝那麼多酒，怎麼就沒有醉的人事不省的時候。
息燭芯點了點頭，將木盒抱在懷裡。
沉傾扇看了沐小腰一眼，笑了笑道：「師姐若是願意，我又什麼不願意的。」
老闆娘將酒壺遞給老瘸子，老瘸子接過來卻沒有喝，而是很鄭重認真的將酒壺綁在自己腰畔：「你要是死了，我就等找到你男人之後跟他一塊喝。」
老闆娘輕聲道：「我剛才說了，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今天。但我知道你應該比我活下來的概率大些，因為你比我要高一點點……如果我死了你活著，給我男人留半壺酒。如果我沒死，你得還給我。」
暗青色的道袍，杏黃色的束帶，胸口一幅太極圖，格外的醒目。
劉慧正到櫃檯結賬，掌柜的笑著說道仙長下次再來。劉慧正居然很認真的回答：「或許……沒有下次了。」
老瘸子使勁點了點頭。
老道人那句死道友莫死貧道的話幾乎脫口而出，看了看劉慧正肅然的臉色只
「也好。」
他問。
老瘸子問：「以前捨不得，為什麼今天就捨得？」
……
方解笑了笑說了聲謝謝，然後抱著衣服回去。他進屋的時候沉傾扇和沐小腰已經起來，顯然讓這兩個女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對她們兩個來說都不是一件舒服事。畢竟這麼多年來，她們兩個之間也談不上什麼親密。如今雖然沉傾扇性情上有不小的轉變，可沐小腰一時半會兒轉變不過來。
那個看起來已經老的快走不動路的道人苦笑問道：「我能不去嗎？」
沉傾扇點了點頭嫵媚一笑說道：「真的啊，只要師姐點頭我肯定不會不點頭，到時候我們兩個在床上要是忍不住切磋武藝，也不知道會不會為宮裡添一個太監。」
看到這細長木盒的那一刻，小丁點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這是那個？」
他問。
老瘸子撇了撇嘴：「要不給你看看？」
小丁點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若是再年輕幾歲，說不定能讓男人們一個個都拜倒在她的裙擺下面。
「因為紅袖招里都是女人。」
紅袖招。
方解點頭道：「盯緊一些總沒有錯處。」
老闆娘也不多說一句話，扭頭隨意的坐上一輛馬車。她剛坐下就聞道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側頭看了看后忍不住嘆道：「方解說紅袖招里全都是女人，你也是？」
老瘸子問：「為什麼不拒絕我，自己留著等他回來？」
長安城內順德客棧。
老闆娘沒拔開酒塞子，他已經醉了一半。
老瘸子嗯了一聲道：「那你來來晚了三十年。」
老闆娘從包裹里翻出一個酒壺自豪道：「我只喝自己釀的梨花釀……不過可惜，最後一壺了，一直沒捨得喝
「咱們走吧。」
方解從她們兩個的臉色就知道誰也沒睡好，說不定根本就都沒睡。他將衣服遞過去，笑了笑道：「若是早知道你們兩個睡床上都睡不好，還不如昨夜我也擠擠。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都是和我睡，你們就適應了。」
這話讓沐小腰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白了方解一眼后快步出去洗漱。方解看著沉傾扇，心說還以為你這好勝的性子收斂了不少呢。
穿著棉布碎花長裙的女人當然就是樊固狗肉鋪子的老闆娘杜紅線，但她和息畫眉卻好像並不熟識。
方解道了謝，木三又壓低聲音交代了一句：「陛下不打算帶給事營出宮，小方大人若是想著今天勸一勸陛下還是算了吧，昨兒夜裡蘇公公勸了許久陛下也沒答應。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堅持不帶給事營，或許是另有安排？」
木三搖了搖頭：「奴婢昨兒夜裡當值，今天休息。奴婢倒是想跟著，可惜安排的人沒有我。」
老闆娘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其實這壺酒我之所以不喝，不是捨不得，而是打算留給我男人喝。我男人雖然很醜也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更沒有萬貫家財。但他是個好男人……他去了西北，他自己說十死無生。但我覺得他還會回來，這壺酒我就是留給他的……我答應給你喝，但只能喝半壺，留一半給他。」
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拉開，一身盛裝的息畫眉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手裡捧著一個細長細長的木盒，遞給小當家后說道：「去交給燭芯。」
武當山張真人座下親傳四弟子劉慧正比方解起的還要早些，他特意換上了一身簇新的道袍。不同於以往那件和普通道人沒有什麼分別的長袍，今天他穿上的這件衣服看起來很隆重。
他出門，攔了一輛穿城馬車。車夫客氣地問道：「仙長去哪兒？」